第 84 章
十一肚子里的老二是個女兒。
從知道這個消息起, 楊石峰便天天盯著十一的肚子傻笑，有時候笑得十一都忍不住想揍他了，不過依然阻擋不了這個傻爹爹對小女兒的喜愛之情, 就這麼一直笑到十一成功將楊家的小閨女生下來。
然而傻爹沒有變好，反而進化了, 徹底化身成了個女兒奴，每當看著小閨女漂亮的小臉蛋，整個人就更像傻子了, 當然, 這話是十一說的, 但糰子也難得地支持他娘的話, 他覺得他爹看到他妹妹時的樣子就跟寺廟裡供奉的彌勒佛一般開懷, 比看到他還樂, 為此，已經是個小小男子漢的糰子在心裡偷偷醋了下。
不過，糰子也很喜歡自己的小妹妹, 小妹妹漂亮得就像一朵花，每次看見他都會咧著嘴笑得歡，還會拉著他的手叫哥哥，妹妹會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哥哥, 簡直融化了糰子的心, 導致糰子時不時就會偷偷騎著他師傅的汗血寶馬從城裡趕回村裡看妹妹, 常常氣得他師傅要揍死他。
不過糰子也不怕他師傅, 師傅要揍他的時候他便會施展輕功飛檐走壁, 一路躲避他師傅的追殺，經常追得他師傅氣喘吁吁，揚言要將他逐出師門，但每次都沒成功過。
糰子所有的功夫里，輕功是最好的也是最早出師的，從他十二歲過後他的輕功便超過了他師傅，他師傅在後面根本追不上，只能望塵莫及，弄得他師傅對他是又愛又恨。
其實，糰子的師傅揍他並不是因為他偷騎他的汗血寶馬，主要原因是這傢伙小小年紀就不學好，拐帶人家小姑娘：每次回家，這傢伙身前總是窩著個嬌嬌軟軟的小姑娘，小姑娘正是樊玉家的小女兒小若愚。
若愚從小就愛粘著糰子，這個習慣並沒有因為年紀的增長而改變，她依然喜愛跟著糰子，每次知道糰子要騎馬回家看家人，她便會換好利落的衣服早早等在角門處，糰子一出來，她便揚起頭朝著馬上的少年笑，嬌嬌糯糯地喊一聲：「哥哥，帶著若愚吧」。聲音甜軟得讓糰子根本無法拒絕，只能將她也拉上馬抱在胸前，帶著她一起回白雲村。
小姑娘這一招百試不爽，讓糰子這麼個瀟洒不羈的小少年也無可奈何，覺得懷裡的這個小女娃簡直比自家古靈精怪的小妹妹還難搞，除了寵著別無他法。
每當看糰子哥哥對自己無可奈何，若愚便會偷偷地露出一個笑，然後乖乖地窩在糰子哥哥的懷裡，小臉埋在他的胸膛上，一點都不在意路上的顛簸，嘴角一直上揚，開心得很。等到了楊家，
小姑娘就會把自己帶來的禮物分給家裡的每一個人，每一個禮物都是她用心做的。
十一每次看著精緻的小少女臉上甜美的笑容，心裡就會疑惑，這麼個嬌憨的小女娃怎麼就看上自家糰子了呢？雖然若愚還小，但怎麼說也都是女人，十一怎麼可能看不出小女娃眼裡對糰子的喜歡呢，這種喜歡根本不是對哥哥的喜歡，而是女人對男人的喜歡，這個小女娃在小小的年紀便將一顆心遺落在了糰子的身上。
有的人終其一輩子都不知道什麼是愛，但有的人在情竇初開之時便懂得了自己想要的是誰，如若愚便是這樣。
十一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嘴上什麼都沒說，但心裡也是會憂愁的，因為她看得出來若愚的心思，卻看不透自家糰子的心。
糰子雖然表面上看著嘻嘻哈哈瀟洒不羈，像個無憂無慮的小少年，其實內里心思深得很，其心機不一般，他要是不想讓人知道什麼，就絕不會讓人知道，包括十一這個當娘的也看不透。
十一看不透糰子對若愚的心思，但若愚是樊玉的女兒，在她看來就跟自己女兒一樣，她絕不允許她在糰子這裡傷了心，糰子可以不愛，但不能給予別人沒有結果的希望，所以，十一在糰子過了十三歲生日的時候，跟他來了一場母子間的深入談話。
年僅十三歲的少年卻已經比十一都高了，卻還是像小時候一般坐沒坐相，整個人窩在椅子里，有種弔兒郎當的感覺，雖然因為顏值高顯出一種痞氣的帥氣，可是十一卻從來不誇他帥，反而以打擊他為己任，打擊隨口就來：「把腿放下來，弔兒郎當的像什麼樣！本來就丑還不注重自己的氣質。」
糰子「嘖嘖」兩聲，指著自己的臉，「我的娘啊，我要是丑，你自己不也是丑？你看看我這臉，哪一處不是像你，我的五官可都是來自於你，你丑我才丑。」
十一看了眼糰子跟自己八分相似的五官，睜著眼睛說瞎話，「你哪裡像我了？你要是像我豈不是男生女相？你覺得自己是女相么？」
糰子的五官雖然像十一，可是組合起來卻是跟十一完全不同的感覺，非但沒有女相，反而充滿陽剛之感，非常俊逸，所以十一才敢這麼說。
糰子只是愛跟十一多說兩句，但從不會嗆話，一般都是兩三個回合就自動認輸，娛樂娛樂他娘罷了，此刻也是飛快認輸，「好好好，我不像你，我醜行了吧？那我的大美娘，你要跟你丑兒子說什麼啊？」
十一正了面容，直入主題：「你今天滿十三歲了，是個大孩子了，嚴格來說算是個男人了，娘便跟你說說你的感情問題，你別跟娘打哈哈，你就直接跟娘說，你對若愚怎麼想的？」
「若愚啊……」糰子從窗戶看了眼院子里正帶著自家小妹玩鞦韆的少女，眼神深了深。
十一直直看著糰子：「你是個聰明人，別跟娘說你不知道若愚對你的感情。人家女孩子一次次跟你回家來，每年生辰都要來家裡給你過生辰，這裡面的意思可不是妹妹對哥哥的喜歡。我看你從來沒有拒絕過若愚，但也沒對若愚多特殊，你到底怎麼想的？我跟你說，你可以不喜歡若愚，但不要亂給人家希望，若愚也到了該定親的年紀了，你對她到底什麼想法要說清楚，不要耽誤人家。」
糰子坐在椅子上靜靜地聽他娘說，等他娘說完了，這才笑了笑，不過沒有回答他娘的話，而是伸出自己的腿，問他娘：「娘，你覺得我腳上的鞋子怎麼樣？」
十一不懂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看了眼他的鞋子，實話實說：「很好看。」
「那我今天這身衣服帥么？」
「蠻帥的。」
糰子又笑著將自己腰間掛的荷包拿起來給他娘看，「那我這荷包咋樣啊？」
十一不再回答了，盯了眼他手裡精緻的荷包便笑罵開了：「你這臭小子！」
她一向不會女紅，糰子的鞋子和荷包衣服這些東西都是直接從布莊買的現成的，而此刻糰子腳上穿的鞋子衣服明顯不是她買的，腰間掛的荷包更不是她買的，因為她買的做工沒那麼精緻，那麼，這個荷包和鞋衣從何而來就可想而知了。
糰子看他娘明白了，笑嘆了口氣，「娘，這些都是若愚給我做的。」
十一和他對視。
「娘，這種東西我能隨便要隨便穿么？要是對若愚沒心思，我能幹這麼糊塗的事情么？」
十一這下是徹底明白了，原來自家這臭小子也對若愚有心思，並不是若愚剃頭擔子一頭熱，不過，這小子藏得很深啊，連他這個當娘的都摸不准他的心思。
「你這臭小子，既然喜歡若愚，幹什麼從來沒表現出來過？若愚也不知道吧？」
糰子再次望向正笑著推鞦韆的小少女，眉眼間露出從來沒有在外面露出過的溫柔來，「娘，之前若愚太小了，我也不知道她對我到底是對哥哥的喜歡還是男女之情，我自然不能亂表達情意了，免得敗壞了她的名聲，只能先將她當成妹妹般對待，但是現在若愚長大了，也告訴了我她的真實心意，我這才能表現出來啊。」
原來是這樣，十一心頭對糰子的做法是滿意的，這臭小子還算處事得當。
十一便問：「那既然現在知道了，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我告訴你啊，雖然若愚喜歡你，但你也不能欺負她知道么？」
「娘，我知道，我不會亂來的，我打算先跟玉姨說明我的心意，懇請玉姨不要隨意為若愚相看人家，然後等我年紀到了可以進西北后便進軍營打拚，等我混出個人樣后，便上門向玉姨提親。」
看他心裡有數，十一放了心，擺擺手道：「行吧，你自己把握好，娘也不啰嗦了，你可以走了。」
糰子從椅子里一個打挺翻出來，臨走前在十一的頭頂摸了一下，「我的大美娘，你和爹別為我操心，你們只要為我驕傲就好。」
十一給他翻個白眼，「快滾吧你個自戀的臭小子！」
「哈哈哈……」糰子大笑著，縱身一躍就從敞開的窗戶上躍進了院子里，走到樹下的鞦韆處，捏捏自家小妹頭上的小啾啾，「葡萄快下來，給哥哥玩一會。」
小丫頭烏溜溜的大眼睛在哥哥的身上轉了轉，奶聲奶氣地說道：「可是我還沒玩好呢，要是給你玩，我就沒那麼開心了，哥哥你要補償我么？」
糰子捏捏自家鬼機靈的臉，「行了鬼丫頭，不就是想去城裡玩么，哥哥答應了！」
「哦耶！」小葡萄立馬從鞦韆上蹦下來，狗腿地邀請自己的哥哥坐鞦韆，「哥哥我來給你推鞦韆！」
糰子勾嘴笑，「那好啊，你給哥哥推。」
結果小丫頭推了兩下就累得動不了了，委屈地嘟嘴，「哥哥太重了，葡萄推不動。」
「是你太沒用了，肉都白長了，以後少吃點飯吧，你看你那麼胖。」小葡萄也是個大胃王，跟糰子小時候一樣肉墩墩的，糰子常常拿這點來打趣她。
「哥哥是大壞蛋！」小葡萄聞言跺了跺腳，氣得扭頭去自家爹爹那裡找安慰了。
糰子哈哈大笑。
在一旁靜靜笑著的若愚看糰子沒人推鞦韆了，擼了擼袖子，「哥哥，我給你推鞦韆，我有力氣的。」
「好！推得好有賞。」糰子也沒客氣。
若愚眼睛一亮，瞬間覺得身上充滿了力氣，用力一吸氣，雙臂發力，使出吃奶的勁兒將人推了出去。
糰子被推了出去，不過若愚的力氣有限，他的骨頭又重，推得並不高，幾下之後，知道身後的少女沒力氣了，便在空中一個躍身安穩地落在地上，誇讚道：「好了，推得很不錯。」
若愚的眼睛更亮了，像個等著賞賜的小貓咪，看得糰子心痒痒的。
糰子從懷裡掏出自己親自雕的髮釵，「諾，給你戴著。」
若愚一眼就看出這是糰子親自雕的，接過來，立馬將髮釵插進髮髻里，美美地摸了又摸，「哥哥，好看么？」
糰子捏了捏她的臉，點頭，「好看。」
若愚快樂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看這小傻妞一個勁地摸著髮釵不放，糰子指了指鞦韆，「別摸了，上去，我帶你玩一會。」
若愚聽話地不再摸了，立馬坐到鞦韆上，還不忘回頭看身後的糰子，「那哥哥慢慢的，不然若愚怕。」
「好，我慢慢的，不會摔著你的。」
糰子控制著力量，將少女輕輕地推出去，一頭青絲在空氣中飄揚，伴隨著清脆的笑聲，填滿了整個心房。
這是他的姑娘，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