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三鎮Ⅲ
人群簇擁著杜蘭一行人來到了街道的另外一頭，到了此地，大部分人非常自覺地駐足不前。
「前面是第三區，不是我們這些普通人能夠進去的。只有黑衣眾的正式成員才能進入——當然，你肯定是例外的。杜蘭。」一個熱心人解釋說，他的雙眼充滿了熱切的希望，彷彿在杜蘭身上看到了光明的未來一般。
前後的反差讓杜蘭有些措手不及，這些傢伙變臉變得也太快了些？自己剛拿出安德魯的頭顱，之前的質疑便統統被抹去，雖說費南大陸在很大程度上以武力為尊，但是也不至於這麼誇張？
似乎看出了杜蘭心中的疑惑，那人哈哈一笑：「小夥子，我們圖索西亞人就是這麼直接，你能幹掉那個龍人法師替你的老師報了仇，這就足夠了。單單這一點，你就能獲得我們的尊敬和認可——當然，你能不能坐上黑衣眾首領的位置，還得看看黑衣眾成員們尤其是兩位嚴厲的首領能否認可你了，加油！」
「圖索西亞？我之前還不知道，三鎮上的居民居然都是圖索西亞人么？」杜蘭若有所思。
難怪他們會如此支持黑衣眾反抗龍人帝國的事業——事實上，如果要在整個大陸進行一次評選，評選的對象為【最恨龍人的人類群體】的話，那麼艾丁格王室肯定排名第一，畢竟龍人帝國的出現直接結束了艾丁格王室長達千年的統治；然而第二位絕對是圖索西亞人，這些特徵是高額頭，藍眼睛，皮膚潔白的北方人。他們大多居住在北方的平原上，據說是安澤地人和於燼人甚至高等精靈的混血後代——最重要的是，他們是當初北方三省叛亂的主力。而那次叛亂之後，北方三省的圖索西亞人統統被貶為奴隸，受到無窮的奴役，這便是圖索西亞人和龍人結仇的開始。
也只有圖索西亞人才能做到如此直率和坦然，他們尊重強者同情弱者，在是是非非方面判定非常乾脆。
而這個時候杜蘭才注意到，街道的另外一邊，幾個身著黑衣的蒙面人靜靜地站在那裡，默默地等候杜蘭。
凱特低聲在杜蘭耳邊說：「最前面的兩個人是兩位首領，左邊的是辛克蕾爾大人，右邊是魯迪大人，他們兩位在黑衣眾中的地位不比秋先生來得低。」
杜蘭點了點頭，他和凱特走過街道，鐵皮和西莫多等人剛想跟隨上去，兩位首領身後的幾位黑衣眾突然將他們攔了下來：「幾位並非黑衣眾的成員，請止步。」
西莫多雙眼一瞪：「傭兵的天職便是和僱主寸步不離。」
其中一個人看了一眼杜蘭，生硬地說：「這是規矩。」
杜蘭皺了皺眉，揮手說：「西莫，你們幾個，在外面等我。」
西莫多哼了一聲，望向幾個黑衣人的目光漸漸變得不善起來。
杜蘭心中也有所疑惑，雖說黑衣眾作為一個復仇組織規矩必然是森嚴的但是自己作為黑衣眾的候選人之一，更是前任首領親自指定的下任首領，他們對自己的態度未免太過冷漠了些。
杜蘭甚至能從其中感受到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敵意。
這種敵意從何而來，杜蘭完全摸不著頭腦，他也只能希望是自己多疑了。
凱特有些擔心地看了他一眼，卻出奇地沒有開口解釋，彷彿一進入三鎮的第三區，空氣也變得冰冷起來。
杜蘭大步地走向前去，還沒等他開口，那個名叫魯迪的黑衣男人就冷冷地說：「你是杜蘭？」
杜蘭點頭。
「交出你的荊棘鳥指環。這是命令。」
杜蘭有些懵了，難道自己和黑衣眾不是一夥兒的么？這傢伙憑什麼這麼命令自己？
他不怒反笑：「先生，我不知道你是出於什麼身份來命令我的？黑衣眾的首領？抱歉，我現在還不是黑衣眾的正式成員，你的命令，對我無效。」
魯迪點點頭說：「伶牙俐齒並不能改變你奚弱的實力，你可知道三鎮第三區有個規矩，不是黑衣眾的成員，一旦進入被發現，只有死路一條。」
杜蘭皺眉說：「我不記得我得罪過你。魯迪先生。」
眼看現場的氣氛漸漸變得不對勁，凱特慌忙插嘴說：「魯迪大人……杜蘭他雖然沒有成為正式的黑衣眾，但是已經被秋先生指定為下任首領——這個過程，我和厄本.蘭儂都是親眼目睹的。」
魯迪看了凱特一眼：「維拉斯家的小女孩，這裡可不是你該插嘴的地方。不過看在這次出去辛苦的份上，我不妨給你解釋一下。如果在秋那個笨蛋死掉之後你們馬上回到三鎮，我絕對不會剝奪他的荊棘鳥指環——但是你們沒有。」
凱特著急地說：「可是杜蘭他成功地幹掉了安德魯，還帶回了他的人頭。」
魯迪冷漠地回答：「這種愚蠢的決定不可取，哪怕結果僥倖成功，他也不具備一個作為首領的素質。」
凱特還沒開口，杜蘭卻已經接到：「這麼說，魯迪大人你認為一個首領必備素質之中包括了食古不化和頑固偏執？另外，雖然你是黑衣眾的首領，但也請你停止對老師不敬的言辭，不然……」
杜蘭可不是什麼窩囊廢，被人罵不還口，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個魯迪分明就是個老頑固，不僅不尊重老師，更輕視年輕人的能力，這樣的人杜蘭哪裡會給他好話聽？
魯迪頓時勃然大怒：「小子，你想說什麼？」
杜蘭突然探出左手，冷漠地打了個響指。剎那間，只聽嗖的一聲一條火舌猛然從他的手心冒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魯迪大人和安德魯一樣，都是黃金位階的高手？」
此言一出，氣氛頓時變得冰冷到極點。凱特吃驚地看著杜蘭，而其餘幾名黑衣人也露出了震驚的情緒。
杜蘭這句話言下之意再明顯也不過——你的實力和安德魯差不多，我能殺安德魯，就能殺你！
他竟然在威脅魯迪！黑衣眾的首領之一！
這傢伙年紀輕輕而且剛來三鎮，就敢直接威脅此地的首領？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在場的人都被杜蘭的狂妄鎮定嚇呆了。
「魯迪大人要爆發了，魯迪大人要爆發了！」幾個黑衣眾心裡默默地想著，上次魯迪大人爆發的時候，幾個沒有按時巡邏的黑衣眾被扒光了衣服吊在三鎮集市區的木杆上，足足掛了一整天呢。
果然，魯迪原本就冰冷的語氣變得更加恐怖——他整個人彷彿剛剛從冰窟里撈出來似的，每一句話都帶著深入骨髓的寒氣：「小子，你在威脅我？」
杜蘭平靜地說：「我帶著善意而來，卻遭遇莫名其妙的敵意。如果不是老師，我不會和你說上半句話。總而言之，魯迪大人，我們不應該是敵人——但是絕不排除某些極端的情況，而我對此也只能盡量剋制。如果您對我的實力或者能力有任何懷疑的話，可以在任何時候來找我，只要我還在三鎮上，隨時奉陪。」
魯迪踏前一步，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將他一把拉了回來。
一直沉默不語的辛克蕾爾突然開口說：「你們兩個男人，總不會在秋的葬禮還沒過就打起來了？魯迪，小傢伙說得對，你那張臭臉盡可以沖你們組的成員們擺去，他是秋指定的下任首領，和我們地位平等，你的確沒有權力命令他。如果你想和杜蘭說的只有這些廢話而已，那麼能不能麻煩你繼續照看一下那批新進學員的體能訓練？這玩意兒你擅長，不是么？」
魯迪哼了一聲，瞪了一眼杜蘭，拂袖而去。
辛克蕾爾鬆了一口氣：「至於杜蘭，我想你回來可不是打架的？」
杜蘭笑笑說：「我還以為黑衣眾的首領都和老師一樣呢，魯迪大人的確出乎了我的預料。」
辛克蕾爾若有所思地說：「秋的確是個奇怪的傢伙，不過不得不承認，他慧眼如炬，像你這樣的年紀便如此優秀的少年可不多。」
「多謝大人誇獎。」
「秋的葬禮就在兩天之後，這兩天你可以住在第三區的房子里——但是我建議你和三鎮的普通居民住在一起。一來省的天天和魯迪碰面，二來也可以熟悉一下三鎮。畢竟這裡以後，很可能就是你的家了呢……」辛克蕾爾微笑著說。
杜蘭點了點頭，目光望著漸漸遠去的魯迪：「魯迪大人和老師的關係不好？」
辛克蕾爾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他們是最好的兄弟。老實說，秋的去世對他打擊很大，他幾乎悲痛欲絕，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杜蘭愕然，這傢伙還真是另類得看不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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