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楊叔你要少抽煙，不然我們離得再遠還是要吸你的二手煙，二手煙的害處比抽煙害處還大，你是想讓我們的肺都變黑嗎？”
顧小北光說還不算，還拿出手機百度了一張照片遞過去，“喏，楊叔你看，危害多大啊。”
楊建忠：“……”
本來是他教訓顧小北的，為什麽現在變成了自己成被教訓的那個了？
楊建忠板著個臉，有越來越黑臉的跡象。
他抖了抖手想再吸一口，卻在對上顧小北的眼睛時候覺得索然無味，煩躁的將煙頭按在地上熄滅了，又起身將窗戶打開。
外麵的清風灌進來，稀釋了房間裏濃重的煙味，這才讓人好受了一些。
一看楊建忠有了鬆口的跡象，顧小北也特別會順著竹竿往上爬，端茶送水揉肩捶背。
哪怕心裏清楚這就是她管用的小把戲，楊建忠的心裏還是沒辦法不原諒。
他望著勤勞小蜜蜂似的顧小北，一聲長歎悠然出口，“你也不小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不好總管著你，有些事錯的對的還得你自己把握，自己承擔後果。”
楊建忠說完想摸煙抽一口，又想著顧小北說的話，到底忍住了。
顧小北收拾東西的手也是驟然一頓，微垂著眼簾說：“嗯，我知道。”
“算了，去看飯熱好了沒，好了就端上吃吧。”楊建忠揮了揮手說。
“嗯，好。”顧小北點頭，走到門前又驀然頓住回頭問：“楊叔，咱們不等燕子了嗎？”
楊建忠：“燕子上晚自習，回來都九點多了，不等她了。”
顧小北了然，“那我給燕子留點飯菜讓她晚上吃。”
說完就跑到了廚房，一眼就看到了霍司翊偌大個人擠在狹小的廚房裏，十分委屈的模樣。
她愣了愣，噗嗤一下笑開了，心中還嘖嘖兩聲，霍司翊這人，哪怕在如此狹小的空間裏狼狽非常，還是十分耀眼的存在。
讓自己在這麽小的地方窩著一窩就是十多分鍾，不安慰自己親親兩下也就算了，竟然還笑！
霍司翊瞪大了眼睛，抿著唇，雙手握緊成拳，幽怨地嗔了一聲：“老婆！”
“哎哎哎，在在在。”顧小北笑著點頭，繼而走上去將人給拉了出來，“你快出來，我看看飯。”
還好她之前放的水夠多，火也調小了，1不然這要是燒了十多分鍾，一準得著了。
將熱好的飯菜端出來，用幹淨的碗給楊語燕盛了一大碗，放在鍋裏繼續保溫著，又招呼霍司翊一起幫自己把飯菜都給端出去，而她則轉身盛了三碗米飯。
從顧小北的手中接過兩碗米飯，轉身出去之前，霍司翊忽然問道：“老婆，為什麽他還叫你顧小北啊？”
聞言，顧小北盛飯的手一抖，差點將碗給摔了。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跟你朋友也換名字騙過壞叔叔？”
不等顧小北想好什麽措辭解釋，霍司翊就自己替她說了。
顧小北也順著杆子往下溜，連忙點頭，“是的啊，都是小時候太調皮，所以才讓楊叔弄錯了我們兩個的名字。”
卻不想霍司翊搖頭，一臉正經的說：“不是的，是壞叔叔太笨！”
顧小北：“……”
對對對，你說的都對，所以趕緊把飯端過去咱們吃飯好嗎，都快餓死了啊。
吃晚飯的時候倒沒有什麽不太愉快的地方，楊建忠雖然別扭，可還是很快接受了霍司翊的存在，甚至還時不時跟他攀談兩句。
對於這個長得很帥但智商卻不太夠的年輕人，楊建忠有些惋惜疼惜，甚至破天荒的給他夾了幾塊肉讓他多吃點。
霍司翊這個人也是極好相處的，別人給他夾，他必須要回，一來一往，本看霍司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楊建忠竟跟他聊到一塊去了。
從一開始的小瑣事，聊到了國慶閱兵上，然後又到二三十年來A市的發展史，今非昔比，憶苦思甜。
一個敢說，一個敢接，而顧小北則屬於敢聽的那個人。
她扒拉著自己的米飯，聽著這兩個人已經說到對未來的展望，什麽無人駕駛車什麽飛出宇宙，反正……咱也聽不懂咱也不敢問咱就是一個小透明。
望著那談得興致勃勃的爺倆，顧小北嘖嘖舌，又給自己塞了一口排骨。
你們聊，多聊點，菜都是我的！
在此之前，顧小北一直以為楊建忠都是屬於那種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性子很悶的男人，卻不想他原來竟然這麽能說！
畢竟以前顧小北和顧梓然也經常來蹭飯，每次楊建忠都是照例問學習怎麽樣，考試考了多少分，跟同學相處還愉快嗎，這些老生常談的話題。
至於顧小北，她一個女孩子家家更是沒法子多過問些什麽，無外乎叮囑記得穿衣喝水好好吃飯睡覺這些便沒了。
顧小北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來事的時候就是在楊建忠家，月事把沙發上染得都是血，當時顧小北還以為自己怎麽了，是不是命不久矣要死了，楊建忠顧梓然他們也是嚇得要死要把她送醫院，還好是曹奶奶碰巧過來看她，才免得一個啼笑皆非的烏龍。
望著楊建忠眼角更深的皺眉和染上了花白的烏發，顧小北心底劃過一絲愧疚，自己這多年竟然都沒有發現，一直以為楊叔就是這個性子，誰知道……
這兩個人已經完全聊聊上頭了，顧小北暗自搖了搖頭，什麽不善言談都是虛的，隻是沒有找到聊得合得來的而已。
楊叔和曹奶奶這兩個對自己宛若親生的人，必須得好好孝敬，多跑幾趟。
“楊叔，你們快吃飯吧，吃完飯有大把的時間聊天。”眼看著飯菜都涼了，顧小北不忍心打破也得催促道。
但這句話的效用，並沒有太大。
吃完飯，楊建忠依舊跟霍司翊在天南地北地聊天，顧小北在廚房裏刷碗。
當她出來的時候聽見兩個人的對話，驀然一愣。
楊建忠看著霍司翊，語重心長的說：“我們家小北可好了，聽話懂事還孝順，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這樣好的女孩了。”
霍司翊也點頭，“是的啊，我老婆天下第一好，可就便宜了我。”
顧小北：“……”你們兩個吹彩虹屁的時候可以當著我的麵吹，真的，我不介意的！好聽的話誰不喜歡啊？
顧小北搖搖頭，擦擦手打算出去，卻又聽見楊建忠一聲長歎，再次感慨，“小北太懂事了。”
她抬頭就看見坐在凳子上神態放鬆的楊建忠，瞬間愣住了。
楊建忠一隻腿躬起來，一隻手搭在膝蓋上，身體往前傾著，目光幽幽，視線仿若穿透了時間的縫隙回到很久很久之前。
“我記得以前我工作出外勤幾天不在家，小北就忙前忙後的幫我照顧燕子。那時候小北才十歲出頭吧？十一還是十二來著，一個半大的孩子，自己還夠不著灶台呢，她就搬個小凳子踩上去做飯，接送燕子和梓然上下學。”
“還有一次也是好多年前了，我記得那天雨下得特別大，一天一宿沒消停，A市都成了一片汪洋，到處都是交通事故。那天晚上梓然突然發高燒昏迷不醒，小北來找我，可不巧的是我被喊過去臨時值崗。小北沒找到我，梓然的情況又很危急，她竟然直接自己跑出去喊醫生，那水最深的地方都要沒過她的胸口了，街道上又都是被水衝走水蓋的下水道，我都不敢想萬一她要是一腳踏空了怎麽辦。好在你們曹奶奶不放心過來看兩眼，不然還就真不知道有沒有她這個人留著呢……”
一句一句，一段又一段，是顧小北的童年。
霍司翊聽得心酸極了，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給捏住了一般，難以呼吸。
原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顧小北吃了那麽多的苦。
他縮在一起的拳頭又攥緊了幾分，在心底暗暗地發誓，以後絕對要讓顧小北幸福，當一個快樂的小公主。
楊建忠的聲音滄桑，一下子將人帶到那個年代去了，就連顧小北自己聽了也忍不住鼻子發酸。
她抬手抹掉自己眼角的淚，笑眯眯地走上去坐下，沒個正形問：
“你趁我不在偷偷說我什麽壞話呢？是不是又告我狀了？哎呀，不就是以前不讓你抽煙把你打火機都藏起來了嘛，幹嘛記那麽長時間，太小氣了吧！”
顧小北一開口，瞬間驅散了剛才幾分苦澀的氣氛。
楊建忠抹了一把自己的鼻子，哼了一聲，指著霍司翊說：“我就是告你狀，讓他看看你這個小丫頭有多壞！把你娶回家，以後可有得他苦頭吃了。”
顧小北嘿嘿一笑，“楊叔你又抹黑我，我明明是個善良懂事又可人疼的小仙女，霍司翊，你說是不是？”
“嗯！”對於顧小北，霍司翊從來都是無底線的寵著，“老婆說的沒錯，你就是又萌又好看又可愛又陽光又逗趣又乖巧又懂事又善良又開朗又幽默又善解人意又知書達理的仙女！”
楊建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