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自討沒趣
許宸北發現又是自己自討沒趣了,沒事怎麽又要過問這樣的事情呢?分明,他們已經什麽關係都不是了。
苦笑了下,他說道:“還是找個安靜點的地方談吧,這裏人來人往,不太方便。”
“走吧,跟我來。”蘭芸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之後就朝著那邊的電梯走去。
蘭芸按下了最頂層的那個按鍵,許宸北也不說話,隻是一路地跟著。
後來他們來到公司的天台,站在這裏可以將這座繁華的城市一覽無餘,當你站在高處;才會發覺,自己竟是這麽渺小的。
這個世界那麽大,而自己不過是這裏這麽渺小的一個存在。
就好像那些地麵上的塵土一樣,不起眼。
可是為什麽我們有時候會將自己看得那麽高貴呢?究竟是哪裏來的優越感?與這世間的萬物相比,我們分明都是渺小不堪的。
蘭芸深歎了口氣,她有時候就是想不通,她的這種心高氣傲的毛病,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是什麽時候開始,她習慣用鼻孔去看人的?
如果能夠學會妥協,學會卑微,很多事情可能都可以有更好的解決方式。
“我聽林司南說……你……”許宸北的眉頭微皺。
“他說什麽你都不要信。”蘭芸趕緊回答道。
“但是我就想問你,你是不是為了我而甘心被他欺負?”許宸北的眉頭完全皺成了一個川字。
蘭芸的美眸冷靜地看向不遠處的高樓,語氣淡淡:“我隻是不想欠你什麽。從現在開始,我們各過各的,誰也不要再來打攪誰,你也不要再來找我。下一次,我不會再見你。”
“很好。”許宸北違心地說出了這兩個字,其實他的心中正被疼痛感所圍剿,他其實心裏滿是失落與絕望,但是為了能夠讓她過得更好,他還是不敢靠近,他還是隻能站在遠處,看著她。
有時候隻要能夠看著她,他便心滿意足了。
就算能夠牽動她一切情緒的人,不是他。
他並不是那種不大度的人,他也不是那種要讓蘭芸陷在回憶裏卻不讓她走出來的那種人。
他要的再簡單不過了,就是她能夠象曾經那樣笑,笑得單純而天真。
而不是象此刻這樣,板著一張臉,他幾乎不能從她的這張臉上看見任何的幸福與快樂。
而她的幸福還有快樂,究竟都去哪裏了?
而他,隻是默默地期盼著,那些該屬於她的幸福,能夠快點回來。
“我跟你有一樣的想法。我從今往後不會再來找你。因為我……下周就要訂婚了。”許宸北苦笑了下。
心還是忍不住顫了一下,這消息她是一早就知道了的,但是當她從許宸北的嘴裏聽到的時候,她還是覺得自己的腦部有點小小的缺氧。
有的消息,她需要點時間去消化。
比如,她跟林司南已經成為了勢不兩立的兩個人。
又比如,她曾經那樣深愛的許宸北已經要訂婚了,但是對象卻不是她。
再比如,盛友坦說如果她想結婚了,可以去找他。但是這聽起來不是更像是一個笑話嗎?
蘭芸的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的情緒變化,她隻是從牙齒裏丟出來幾個字:“祝你幸福。”
“但是我還是希望你知道,我做任何一切,都是為了你啊,都是為了你。隻有你幸福了,我才能幸福啊。”許宸北看著這冰冷刺骨的風吹揚起蘭芸的長卷發,這長卷發時而會遮住她的麵龐,但是她卻絲毫不去在意。
隻是像個木偶一樣,站著,一動不動。
紋絲不動,大概就是形容那樣的姿態的吧?
蘭芸的確是幹站著,一動不動,現在她甚至已經不說話了。
發現蘭芸已經沒有任何要要跟自己說了,所以許宸北就離開了這裏。
等到許宸北從這裏離開了之後,蘭芸才緩緩抬起手將那吹到了自己臉上的頭發給拂開了,而她的眼裏泛著淚光。
她曾經深愛的許宸北啊,他要與人訂婚了。
而她能說的,竟然是一句祝你幸福。
曾經那樣親密的兩個人,曾經彼此許下海誓山盟的兩個人,現在居然分道揚鑣,說著最客氣的寒暄話。
是,有的人一旦陌生了,一旦疏遠了,便再也回不到過去的熱絡了。
這就是時光帶來的毀滅性的改變,誰都沒法幸免,因為在這個世界裏,我們都是極其渺小的。
我們無能為力的事情,很多,多到我們不知道究竟要先去處理哪一件,因為我們能夠做的,就隻是很多其中的一小部分。
但是生活本來就是如此艱辛的啊,否則,怎麽是生活呢?
蘭芸還沒來得及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她放在提包中的手機便突兀地響了起來,將她的情緒完全打破。
現在並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她必須得振作起來。
於是她擦了擦眼淚,然後從提包中找到了自己的手機,是個陌生的號碼,但是她還是接了起來。
竟然是嚴芳打來的。
這倒是她從未想到的。
嚴芳找她,找她出去談一談,說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
對於這個女人,她總是有種莫名親切之感,可能是因為同情嚴芳,也可能是因為她們擁有著一張幾乎相似的臉龐。
茫茫人海,那麽多陌生的人,但是能夠碰到那樣一個與你相似的女人,其實也是一種很奇妙的福氣,不是嗎?
所以她放下自己手頭一切的工作,過去赴約了。
因為下雪的緣故,所以路麵很滑,她花費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到嚴芳所說的那個地方。
這是一個中學,這座中學在這座城市已經有一段的曆史了,蘭芸聽說過這所學校,是重點學校,但是她並不清楚,它究竟有多久的曆史。
但是從這裏的建築風格來看,想必已經有上百年了吧?
下過雪之後的校園看起來更讓人覺得安靜,這是,真是一個單純的地方。
所以踏上社會的人都開始懷念在學校的那段單純無邪的時光。
可是走上社會的我們,究竟是被什麽侵蝕掉了原本的麵目?甚至是被侵蝕的麵目全非?
蘭芸滿心的感觸,她是懷念那段無憂無慮的簡簡單單的時光的。
雖然那段時光並未給她帶來多少的朋友,總的說來,也就隻有莫楠,還有許宸北。
她,在很多人眼裏就是孤僻的,獨來獨往的。
很久以前,她就習慣將自己的心封鎖起來,所有的情緒還有想法,都在她的那顆心裏得到醞釀。
她所想的是,她的任何情緒,都與別人無關。
同樣地,她對別人的任何情緒,也都漠不關心,因為的確不在乎。
高跟鞋踩在校園裏的小徑上,她看著這一路被雪裝飾了的枯老的樹木,冬天,真是萬物凋零。
她的唇角微微抿起,然後她在這條小徑的盡頭,看見了一抹紅色的身影,她站在一棵高大的樹木底下。
於是蘭芸走了過去,她今天穿著一件大紅色的外套,倒是有了一種過年的喜慶的感覺,而嚴芳,與她所認識的富家太太完全不一樣,她不會將自己打扮得多麽招搖,她始終都是樸素的打扮。
嚴芳說,是因為沒有人在意她有沒有打扮,所以她才會選擇低調。
“怎麽選在這裏?”蘭芸還是覺得奇怪,還是第一次與人談話,選在了學校這樣的地方。
嚴芳看了她一眼,露出了一抹十分真實的笑容,她嚴芳笑起來真是好看,清純的讓人覺得自己的氣質顯得過於惡俗。
在這個簡單卻美麗的女人麵前,蘭芸時常打從心底裏覺得自卑。
莫名的自卑感,由腳而生,莫名其妙,侵入她的肺腑,然後便揮之不去了。
嚴芳的雙手戴著手套,然後她伸出手將樹體上的雪全部拍掉了,漸漸地,在這樹體上露出了一行字,歪歪斜斜的字體寫著:“盛友坦要娶嚴芳為妻,永不分離。”
雖然在現在看來,這樣的行為略顯幼稚,但是卻也讓人莫名感動。
有的時候,年少時候的承諾,最讓人覺得刻骨銘心。
現在看起來雖然刺眼刺心,但是,在那段時光裏,這樣的簡單卻讓你滿心歡喜。
“這是你們以前上學的學校?”蘭芸看了這樣一行字之後,似乎明白什麽了。
嚴芳卻搖了搖頭:“不,他不是這個學校的。他讀書並不好,隻是一般學校的學生。我還記得,那天也是一個大雪天。是我的生日。”
嚴芳的眼裏滿是苦澀,她的嘴角微微上揚:“那天對我來說是怎麽樣都不可能忘記的。他從他的學校騎單車過來,大冷天的,他一手拎著蛋糕,一手騎著車,然後蹺課來我這裏。”
她一直都看得出來,盛友坦與嚴芳是有過一段讓許多人都羨慕的愛情的,而盛友坦怎麽可能真的放下嚴芳這個名字呢?其實當年在這棵樹上刻下名字的時候,他也已經將嚴芳刻進了心裏吧?
隻是後來的很多事情都是我們所無法預料到的,所以才會誤會紛生,然後漸行漸遠。
但是相愛過的人,總是可以找回彼此的。
蘭芸看著嚴芳那認真的雙眼,然後靜靜地聽著。
“那天我也翹課了,那是我這個死板的好學生第一次翹課。然後我們就挨凍呆在這兒,吃著蛋糕,有時候還會把天上落下的雪花吃到嘴裏,但是那個時候對我來說,那雪花也是甜的,我就看著他,特別傻地笑了。”從嚴芳的眼裏,可以看得出對回憶無盡的懷念還有不舍。
嚴芳深吸了口氣然後繼續說道:“後來,我們就在這樹上刻字,刻得手都疼了,但是我們看著彼此那執著的模樣,都笑了。也是那一天,我們在一起,然後他吻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