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倔強
男生順著成績單看下來，在年級第二十名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不甚滿意地歎了聲氣。“妒英才，我這次發揮地這麽好竟然隻得鄰二十名，實在是妒英才，上不眷顧我啊~”他把試卷揉成團塞進了桌兜，耷拉著腦袋趴在桌子上，“喂，喻文風，你這次又是第一，當第一的滋味是不是很爽？偶爾也退位讓賢，讓我這個賢臣登上皇位感受感受這年級第一的威風！”
喻文風從書本上抬眼，滿是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而後低下頭繼續看書，嗓音慵懶，“楊舟，你要是能把你廢話的時間用在學習上，下次沒準能進前十。”
楊舟自知不過他，不再去逞口舌之快，無聊地數著這次年級前十他們班占幾個人。高二有兩個重點班，俗話一山不容二虎，一人不侍二主，兩班的競爭也是明裏暗裏進行，他們都心知肚明。
真正有實力的人，成績的擺動幅度不大，隻有那些根基不牢固才會呈現時好時壞的情況。因此，進入年級前十的學生向來比較固定，名字也都是常見的，所以當楊舟瞥見夏一的名字時，不免有些驚訝，因為他之前從未見過這個名字，無論是在前十、前二十還是前一百的名單裏。
楊舟笑眯眯地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喻文風，這個女生厲害啊！下次沒準兒就趕超你了~”
喻文風看了眼成績單，沒什麽表情，有些疲倦地連連打了幾聲哈欠，合上書本趴在桌子上睡了。“老師來了叫我……”
楊舟翻著白眼兒應了一聲，“嘖嘖~喻作家還是如此自大，當心哪被人斬於馬下。”
喻文風又打了一個哈欠，趴在桌子上睡熟了。幼稚！愚蠢至極！隻有學生才會努力去守住第一的位置等著老師來誇獎，他又不是學生，犯得著守著第一的位置嗎？！隻有傻子才會這麽想……
睡了不到一刻鍾時間，他竟然做了一個夢，夢境很模糊，一覺醒來便全然不記得了，隻知道這個夢十分耗精神，他聽著站在講台上的物理老師催眠的聲音，困意再次襲來。
有的老師講課如同打了雞血，讓人聽著激情四射；有的老師講課則讓人昏昏欲睡。他右手玩著轉筆，眼皮慢慢合上，教他們物理的這個老頭就屬於後者，無論講什麽，什麽時候講都能把他講睡著。
“喻文風……”
聽到夢裏有人喊自己……
“喻文風……”
聲音越來越近，他想不出這個喊自己名字的人是誰，接著傳來了笑聲，笑聲很雜，像是有很多人……
“喻文風！”
腦門被什麽東西砸了一下，托著下巴的手肘滑了一下，瞌睡立刻醒了，睜開眼就看到物理老頭那張不算帥氣的臉無限放大，把他嚇了一跳。“老師，我睡著了。”他打著哈欠，自覺主動地站了起來。
物理老頭哼哼了幾句，見他態度良好不再發難，“春都快過去了，怎麽還犯困？一日之計在於晨，一年之計在於春，要懂得珍惜時間，好好學習才是。”
學生一年四季都困，並不是隻有春困……喻文風點點頭，他不想跟這個老頭討論什麽時間哲學的問題，伸手重重拍了幾下臉，跟坐在前麵的女生借了清涼油抹在眼睛的四周，才勉強清醒幾分。
看到喻作家難得迷糊的模樣，女生接著他遞過來的清涼油，臉紅了。
“昨失眠了？平時沒見你這麽困啊？”楊舟聲打趣了一句。
喻文風又打了幾個哈欠，眼角擠出眼淚，困倦地搖搖頭，“還有多久放學？”
楊舟看了眼掛在牆上的鍾表，湊過去聲：“十分鍾，堅持啊兄弟！堅持就是勝利！”
聽到放學的悅耳鈴聲，他開始收拾書包，胡亂地塞進去幾本書，背上書包就跑。
楊舟見狀，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在身後喊：“喻文風，你去哪兒，晚自習不上了……”
“幫我請病假！”撂下這一句，他便加快腳步衝下了樓。
色陰沉，烏雲黑壓壓地堆積在空中，讓人感到壓抑。他跑幾步，停在了學校榮譽榜前，上麵還貼著他的照片，實話，拍得真醜，醜得讓他自慚形穢。
“一一，這裏這裏……”淩然聲招呼著林夏，讓她往榮譽榜的方向看，“看到了嗎？站在那兒的就是喻作家~”
聞言，林夏順著目光看去，看到榮譽榜前站著一個高高的男生，穿著合身的校服，背著扁扁的黑色書包，雙手插在兜裏，全神貫注地盯著什麽東西，嘴裏還嘀嘀咕咕念叨著什麽。
“他在看什麽？”林夏有些奇怪地問身旁的淩然。
淩然搖搖頭，“誰知道，也許是在自戀自己的照片，學霸的腦回路都不正常~”
林夏笑了一聲，等回過神來，喻文風已經從她們身旁跑了過去。
多年後的再相遇，擦肩而過未曾換來兩饒回眸互望，隻是如陌生人那般，彼此交疊了一瞬間，然後各自朝著相反的方向越走越遠。
當初的少年沒認出她來，少年的身影漸行漸遠，少年和女孩兒停留在過去沒有隨著時間的變遷而長大，長大聊隻是另外的兩個人：喻作家和夏一。
喻文風沒認出她，她也不想轉身回望，這是一種不清道不明的倔強……
平靜的生活仍在繼續，氣溫逐漸上升，燥熱的夏季如約而至。城市裏的夏比農村的夏熱，在室外站上幾分鍾，得誇張一點兒，就是能把人烤熟。
“一一，媽媽買了雪糕，給你放冰箱裏了，想吃的時候就去拿。”敲門聲傳來，夏蓮推門走進來了一句。
林夏抬頭應了一聲，低頭繼續寫作業。
城裏的夏聽不到蟬鳴，看不到忙碌的農民，聞不到豐收的味道，讓她有些不習慣。外麵此起彼伏的車鳴聲讓人心情煩躁，她走過去動作利索地關上窗戶，拿著書趴在床上看，房間裏隻剩下書頁翻動的聲響，她的心也隨之安靜下來。
“您知道梁良的爸爸梁超的號碼嗎？”安靜的飯桌上，林夏打破了沉默。
夏蓮臉上沒什麽表情，搖搖頭自己不知道。
林夏覺得她好像不喜歡自己提到過去的人和事兒，之後便沒再提。
緊張的期末考試結束後，正式迎來了暑假，她給梁良寫了一封足足有三頁的信，上麵寫了她的詳細情況，她轉去的學校，她為夢想奮鬥的成果，在信的末尾還附上了她的手機號，讓他有時間的時候聯係自己。
不過她的這封信像是石沉大海了一半，直到暑假結束，她都沒收到梁良的電話或者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