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嚼舌根
林小玲仔細檢查著手中的大紅色床單，一點點瑕疵都不容放過。
“小玲，這顏色太紅了，我覺得剛才那個藍色的挺好。”夏蓮看著那豔麗的大紅色，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說什麽傻話！哪有結婚買藍色床單的。”林小玲挑挑揀揀了一遍，終於挑到了一件既合適又無任何瑕疵的。
“咱們女人啊，辛辛苦苦操勞了一輩子，到最後圖的是什麽？”林小玲拍拍她的手，接著說：“圖的不就是生活幸福美滿，孩子學業有成嗎！你看小夏，已經是大學生了，往後的事情也用不著你操心了，到了這個份兒上，可不就得為自己找一份好的依靠，好的歸宿！”
“都快年過半百的人了，還說這些幹什麽。”聽到她的話，夏蓮笑了笑，麵上的幾道皺紋加深了些。
“年過半百怎麽了，現在老年人還追求夕陽紅呢，你呀，就別不好意思了。”林小玲把服務員遞來的打包好的床單扔給身後的兒子。“咱們再去那邊看看，貨比三家，買不了吃虧。”
喻文風不滿地“嘁”了一聲，“周叔，為什麽她們女人這麽喜歡逛街？這都逛了大半天了，她們興致怎麽還這麽高。”
周凱笑著說：“這我也不是很懂，大概是因為她們包辦了我們生活的一切衣食住行，潛意識裏養成的習慣吧。不過也不能一棒子打死，現在也有很多女人不喜歡逛街。”
周凱找了一處能坐的地方，把手中拿著的東西放到地上，看著夏蓮她們三個說說笑笑的場景，笑容更深了。
“女人喜歡逛街也不全是壞處。你現在還小，等你結了婚，有了喜歡的人，你就明白了。”
喻文風活動著雙手，以此來緩解酸痛感。“逛街跟結婚有什麽關係？如果結了婚就要天天陪著對方逛街，那我寧願一輩子不結婚。”
周凱笑出了聲，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
“不行！這件事必須聽我的！哪有新娘子不穿婚紗的，咱們女人一生不就一次這麽個機會，哪能不穿！”林小玲堅決反對結婚不穿婚紗這一提議。
“那時候咱們結婚不也沒有婚紗，穿著普普通通的紅棉襖不是照樣能結婚，非要穿那麽昂貴的婚紗做什麽。”夏蓮不願意穿那些花花綠綠的衣服，實在是擱不下自己的臉麵。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哪能還像那時那麽簡陋。”林小玲拉來林夏做幫手，“小夏，你說說你媽，這老古板的思想早該改改了，結婚這麽大喜的日子，哪有不穿婚紗喜服的。”
林夏還沒來得及開口，周凱跟喻文風走了過來。
“阿蓮，去看看吧，如果合適咱就穿，不合適就不穿。”周凱笑著說，“聽說現在就興這樣，去看看也不多，萬一很合適你我們就穿一次。”
“我們歲數這麽大了，那還有什麽合適不合適，到時候還讓別人看了笑話。”夏蓮說什麽都不同意去，她覺得丟不起這人。
“這有什麽好看笑話的，是我們要辦婚禮，又不是他們要辦婚禮。生活是我們自己的，要過就要好好的、高高興興的過，幹啥理會他人的眼色。”
林夏也被拉著幫腔。
最後好說歹說，夏蓮才被勸動去婚紗店看一看，至於穿不穿到時候再決定。
她心裏不願意穿，世俗是一方麵，林夏又是另一方麵。她心裏比誰都清楚，外人指指點點那終究都是外人，忍一忍就過去了；她隻是不願意當著女兒的麵兒穿上那所謂的婚紗……
店裏的服務員走上前來，朝他們友好地鞠了一躬，而後說了句“歡迎光臨！”
“幾位是陪著新人來試婚紗的嗎？我們這裏有很多適合這位小姐穿的婚紗。這邊的這幾款都是天使的饋贈係列，婚紗的下擺都有精致的碎花修飾，很適合您優雅文靜的氣質……”
林夏打斷服務員的介紹，“不好意思，你誤會了，不是我要試婚紗，是我媽媽要試。麻煩你重新介紹些適合的。”
介紹錯了對象，服務員向他們表示了歉意，而後帶著他們去了適合中年人穿的婚紗和旗袍區域。
麵對服務員天花亂墜的介紹，夏蓮心不在焉地聽著，看著女兒，淚光閃現。她這是第一次，第一次聽到女兒喊她媽媽，如何讓她不激動？！仿佛這些年來的遺憾都彌補回來了。
“阿蓮，我覺得這套好，既喜慶還大方，又不顯得花裏胡哨。我跟你一起去試試。”林小玲相中的是一套中西方相結合的款式，裙擺不長，又能看出旗袍的身影，是專門給中年女人設計的。
“還是看看別的吧，這個不好。”她看著這件露大腿的衣服，著實接受不了。
服務員介紹了半天，才把人哄去試衣服，心裏不免有些抱怨，她就沒見過這麽難纏的客人。
“璐姐，這人也太難搞了。”一旁的服務員走過來跟著抱怨了兩句，“你說她都那麽大歲數了，女兒也那麽大了，怎麽還好意思穿婚紗？”
“你懂什麽！這女人就是年紀越大越知道打扮自己。再說了，人家都沒覺得不好意思，你說什麽。我們有錢拿不就好了。”被稱作璐姐的服務員斥責了她兩句。
也不知是不是這倆人倒黴，兩個人的談話恰巧被買水回來的喻文風和林夏聽到了。
喻文風先行一步攔住了身旁的林夏，“教訓這種背後嚼舌根的人我有經驗，你在這兒等著。”說著他便走了過去，把兩位服務員嚇了一跳。
“大嬸，你今年有四十了吧，怎麽還好意思在婚紗店裏工作，超齡了吧。”喻文風笑著說。
年齡較小的那位服務員聞言氣得臉色通紅，知道自己背後嚼舌根的話被聽了去，更是又羞又惱。“你怎麽這麽說話，我今年才二十三歲！”
“不會吧，我看大嬸怎麽像是三十二歲。”喻文風笑容斂了些，“大嬸，以後要是想說閑話也要等客人走出了店門，不然很容易毀壞店的名譽。請這麽愛講閑話的服務員，看來這家店也高尚不到哪裏去！”
得知自己很有可能被投訴，服務員當即閉了嘴，不敢再說一句多餘的話。等林夏他們離開後，她對著他們的方向淬了一口唾沫，罵罵咧咧了幾句。
“以後我們再也不來這家店了！”喻文風對身旁的林夏抱怨道。
林夏點點頭，“嗯，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