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媽當然相信你
第185章 媽當然相信你
景淵一生最大的夙願,就是盼著父母儘快死去,他每日都在向上天祈禱,或是詛咒。
只希望這一天能儘快到來。
而一切都不能遂願,他們兩個無論心理上產生了多嚴重的問題,而他們的身體,卻依舊一如既往的健康。
他不能等了。
就在他們死前的三天,剛挨完打的劉婉音躲在房間里,正用著站著碘伏的棉簽,輕輕擦拭著身上的傷口。
「嘶……」
撕裂皮肉般的疼痛感侵襲著她,可她只能緊緊地咬住下唇,不敢出聲。
由於太疼了,導致她始終沒發現,身後那道漸漸走近的身影。
直到那清冽的聲音喚了一聲。
「媽。」
劉婉音轉過頭,詫異地看著他:「小淵啊……你怎麼進來了?」
才發現,他把門也掩上了。
這些年,無論是景淵還是景錯,他們都在努力逃避著這對幾近瘋癲的父母,因而劉婉音更是覺得太奇怪了,景淵怎麼會願意主動來找她說話呢?
此時,景淵坐在了床上,他看著她,那雙眼早已失去了孩提時代的清澈,而是多了幾分沉穩與世故,即便他只是個21歲的男孩。
「媽。」他薄唇微啟,「你一直這樣……真的不累嗎?」
這時,劉婉音垂首一笑,眼中覆著無盡的悲傷。
「怎麼會不累呢?」劉婉音搖搖頭,「可是累又怎麼辦呢?還是得熬下去啊。」
「為什麼一定要熬?」景淵沉聲反問著,「你有沒有想過,離開這個家?」
劉婉音錯愕地看了他一會,似乎是驚訝於他會和自己討論這種話。
只是片刻后,她還是低頭苦笑:「我這輩子,命苦,也只能這樣了……我是不可能離開的,一旦離開,我就再也見不到你和小錯了,為了你們,我也要撐下去啊。」
某一瞬間,景淵內心最柔軟的位置彷彿悄然崩塌了一下。
相比景天耀,他其實並沒那麼恨劉婉音。
她只要在精神狀態還正常的情況下,好會像個尋常的母親一樣,愛自己的孩子,會心疼他們,也真真切切地關心著他們。
可每當她精神失常時,他看著景錯挨的一鞭又一鞭的抽打,那時的他,幾乎恨得恨不得撕碎了劉婉音。
其實現在的他,差點就想轉身離開了。
但還是在內心再三告訴自己,為了小錯,千萬不能心軟。
「媽,我已經長大了,可以照顧好小錯了。」他搭著劉婉音的肩膀,柔聲道,「你別在家待著了,好嗎?只有離景天耀遠一點,你的生活才會回歸正軌。」
「不……」劉婉音拉著景錯的手,「媽不能沒有你們……」
「你不會失去我們啊。」景淵安撫著她,「我還是會私下聯繫你的,等風頭過去了,我會帶小錯來見你,你還是有我們啊。」
劉婉音還是顧慮很多:「你爸……會不會對你們施加怨氣啊?」
「放心,不管發生了什麼,我都會解決掉的。」景淵輕撫著劉婉音的背脊,壓低了聲音,「這周六,爸要去應酬,下午就得走了,到時候你簡單收拾一下東西,就離開吧。」
「我……我不知道去哪啊……」劉婉音想到景天耀那惡魔般的嘴臉,渾身又顫抖了起來,「不行的,他如果發現了,會打死我的,不……我不能走……」
「媽,你先去個遠一點的酒店住著就好。」景淵的態度相較而言冷靜得多,「我一定會幫你,讓你不被爸發現的,只是……你相信我嗎?」
劉婉音眼眶濕潤,淚眼婆娑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養得這麼大的孩子,她怎麼捨得就這樣離開呢?
可是……
「小淵,媽當然相信你。」她緊緊抱著景錯,啜泣了起來,「對不起……媽對不起你們……」
「沒事的。」
景淵輕撫著她,恍然間仰起了頭,將差點流出的淚水收了回去。
那天,他的說服計劃很成功,從劉婉音的房間出來后,便見到了在廳里抽煙的景天耀。
周圍煙味瀰漫,尼古丁的氣息聞得他心煩意亂。
但是,再忍忍吧,很快就能過去了。
他走到窗邊,兩道頎長消瘦的身影並肩而立。
景天耀有點訝異於他今天的反常行為,睨了他一眼:「你要說什麼?」
景淵勾唇一笑,沉聲道:「媽想趁你周六去出差的時候,離家出走。」
景天耀夾著煙的手指一頓,渾濁的雙眼瞬間不滿地睇了過來。
「你少在這胡說。」他語氣中帶著輕蔑,「就她那懦弱無能的性子,能有膽子離家出走?」
「呵。」景淵輕笑一聲,故作神秘,「不信的話,你就去應酬吧,如果回來見不到你那心愛的妻子,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說罷,他轉身便回到了房間。
——
周六那天,景天耀出門后,劉婉音便迅速整理了行李箱,她只帶了一些衣物和日用品,便倉促地準備離開了。
然而剛打開大門的一剎那……
「啊!」
她瞬間面色慘白,步伐蹌踉地後退兩步,手裡的行李箱也「砰」的一聲摔倒在地。
方才,她剛開門就看見了景天耀筆直地站在眼前,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
此時,他順手關上了門,步伐不斷逼近著她,眼中隱約燃起一陣隱隱約約的殺氣。
「去哪呢?」景天耀幽幽問著,「帶著這麼多東西啊。」
「你……」劉婉音嚇得連連後退,渾身都冒起了冷汗,甚至都不敢和他對視,「你不是去應酬了嗎?」
「我怎麼捨得應酬呢?」景天耀笑了起來,笑容冷得令人不寒而慄,連慢悠悠的語氣都彷彿覆著冰霜,「我當然要站在門口,一直等著你啊。」
「啊!」
下一秒,景天耀一把拽起她的長發,猛地甩了幾個巴掌上去。
不出一會,劉婉音的臉上已是紅腫不堪,嘴角的血液也滲了出來,而她的頭髮卻還在被緊緊揪著。
她慟哭著,卻無濟於事。
余光中,她看見一道小小的身影躲在行李箱后,似乎在顫抖。
只是她看不見。
在廚房裡,景淵倚在牆上,他靜靜地聽著外面發生的這一切,嘴角揚著冷漠至極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