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噩耗

  秋風穿過長長的走廊掀起層層輕紗,美麗逼人的女子正在亭中撫琴,猛然間琴弦崩斷,她看著自己手指上慢慢沁出的血色慢慢拂過傷痕消失不見,粉嫩健康的指腹微微顫抖。


  她沉默了一會兒手中多出件白色的流蘇,這不是普通的裝飾品從它散發微光就可以看出。它越來越燙越來越亮仿佛要燃盡最後的生命光輝,陡然間黯淡下來就好像放了幾十年的紙張枯黃碎裂隨風而去。


  “怎麽會這樣?你居然就這麽死了。我還沒有向你報複,我還有那麽多話要跟你說……我要徹底打敗你,我還要證明比你優秀比你……”白熙鳳瘋狂的念頭突然停住了,聽見遠處祠堂鍾聲響了三聲,這是表麵嫡係中人的逝世,必須要金丹之上才有的特權,三聲兩長一短,是元嬰期修士,一短則表明意外死亡在外。


  她垂下眼眸,果然家族從來沒有放棄過那人,那麽自己呢?也算保全了吧!


  白子恒是現任白家族長,他今年三百多歲,屬於煉丹技能大於修為的那類,元嬰後期。他一生有過幾十個孩子,有好幾個已經死亡,大多數也泯然眾人,唯一最得意的是由道侶生出的嫡親女兒——白家上代天女白流蘇。單木靈體,天賦和他極為相似,從小最為疼愛,無論是築基金丹都不負盛名,然而就在之後遇到了戲文中的戲碼,嬌小姐被野小子騙走了……現在想起來就痛心。


  然而,他今天收到了噩耗,還擁有大好時光的女兒命牌碎裂,也是到今天他才知道她已然是不到百歲的元嬰,不靠家族庇佑獨自在外打拚仍然是天才。但都沒有用了,他悔恨為何這些年沒有關注任憑她獨自在外漂泊。


  “哼!”白熙鳳將琴扔在地上,揮揮袖子招來下人收拾,拖著長長的裙擺來到雛鳳閣,徑直奔向玄院。


  樓下的小院中,容嬤嬤和安婆婆正在準備晚飯,就見外麵闖進來一人。


  容嬤嬤手上的菜葉掉在了地上:“四小姐,熙鳳小姐,你怎麽來了?那個快請坐。”她顫顫抖抖上前。


  “我不跟你廢話,剛才聽見鍾聲了嗎?你的主子沒了。”說完她看見老人呆住了也沒了興趣折騰,“我也就來說一聲。”她突然覺得挺沒意思的,也沒有繼續想看笑話的心,好像橫在身前的大山就這麽沒了,眼前開闊了發現自己還是自己,她還停留在原地舉步不前。默然無語轉身離開,身形有絲絲落寞。


  “哎喲!不得了了!”容嬤嬤丟掉手裏的東西急匆匆往樓上衝,三步並作快速跑去敲開景馨的門,“馨兒,馨兒啊!”


  最近景馨的心情一直不大好,自從白九幽上次回了小蓮居就沒有了動靜,仔細觀察就發現他的本體都有些無精打采失去了光澤,花瓣全部掉落隻剩下孤零零的杆子立在那兒。下一次開花不知道要多久,幸好不是普通植物能修養過來。不知道為何,她想到了殘花,真是可憐啊!

  剛才更是心驚肉跳了一陣,她仔細檢查發現白九幽挺好待在那裏,又疑心是那蓮子作祟,發現也不是,這時候和它同類一樣呼呼大睡呢。那麽到底是何物才能引得她如此心神不寧?

  “對了!鍾聲!這是白家祠堂那口能穿透禁製的鍾發出來的。”她想了想白氏家規裏麵寫的鍾聲含義,立刻站了起來,就要往外走就聽見嬤嬤在喊她。


  兩人撞了個滿懷,容嬤嬤看著景馨的樣子突然說不出話來。景馨抓住她的手:“嬤嬤,可是我娘出事了?”


  她在這個世界人物關係簡單,能同時滿足這麽多條件的隻有最親之人,況且早就知道白馨的身份後更是多了幾分肯定。


  容嬤嬤眼含熱淚點點頭,老年人最怕白發人送黑發人,這在低階修士中同樣不例外。


  景馨抹著老人臉上橫流出的淚水安慰道:“嬤嬤,聽說白家重要人物命牌上會收集部分殘魂,再說……”她突然想到對於元嬰修士來說,除非連元嬰都沒了不然不會被認為死亡,除非魂飛魄散。


  不知覺間眼淚都流了下來,唯一一個親人就這樣沒了……


  世界為你關上了門通常會直接把你的窗子也關上,不久就有人傳景馨到祠堂。


  穿過重重樓閣,踏過精裝地板和青青草地來到高高山頂,這裏有一座大殿,古典莊重,房梁下掛滿了木頭風鈴片,隨風而起的聲音非常熱別。


  說是大殿,進入後才發現裏麵非常高,牆壁往上層層疊疊豎立著數不清的排位和密密麻麻亮起的魂燈令人毛骨悚然,更不用說此時大廳裏此時三堂會審的模樣。


  “白景馨拜見各位前輩。”景馨一路上已經收拾好情緒按照禮節拜了拜堂上的人。她剛才略微看了看發現有人麵露憂色有人無所謂,其中有個中年人在看她,原諒她很宅沒記住族長的樣子,倒是記得那個娘親的仇人,此時也正在眼光複雜的看著她。


  正前方遠遠地迷迷蒙蒙看不清身影,洪亮的聲音傳來:“嗯,果然是白家嫡支血脈後裔,你們決議吧。”


  沉默了一會兒,景馨估摸著應該是那為太上長老般的人物已經走了,旁邊的人就紛紛議論起來,說實話有點兒吵。明明可以互相傳音的,所以這是故意要讓別人聽見?


  最先白子恒坐不住了,就好像街上拐騙小孩的怪叔叔一樣拉起景馨一頓亂摸:“怎麽長得不太像,這眉眼就跟……誒,你笑笑,這樣才像,果然是我孫女。”


  景馨心裏是震驚的,她開始是拒絕的,哪裏來的老不修,誒,你說是我外公?原來白馨也就是白流蘇的身份這麽高,難怪死了能這樣,怕是針對家族來的嗎?這些人想的不要太多。你說她為什麽知道?因為剛才那些人爭論她全部收入耳中。


  “那又如何?就這樣就能記入族譜?我不讚成。”左方以一名褐色衣袍半老頭提出反對,“我們長老會還沒有追究族長恣意留下已經被逐出族譜人員的命牌已經是顧念舊情,這個野孩子算什麽?”


  “不錯,我建議逐出家族否則就追究蘇城支脈的罪過。”


  “嗬嗬!”白熙鳳作為小輩卻從來不是聽話的那個,“我不覺得收留一位懷有遺腹子的好朋友有什麽罪過,她這些年來為蘇城做了不少貢獻。作為客卿並沒有什麽過錯。”


  旁邊有人道:“你不是最討厭她嗎?”


  “公是公,私是私。”


  景馨逃離了魔爪,萬分鎮重俯身拜了拜:“我願意出行尋找母親死亡真相。”


  “這孩子既不像流蘇也不像景兄。”另一邊十三先生為自己沒有認出故友之子而推脫責任。


  ……


  白子恒能當上族長,能力自然不錯尤其是交際能力,他剛才瞧了那孩子是不像她父母可是像他呀!他年輕時候可小帥小帥的,就是覺得因為有些娘氣才沒有駐顏,任憑長到最威嚴的時候。


  “白家兒女就是要有這樣的精神!”白子恒平地一聲雷炸在人群上空製止了爭論。


  白熙鳳提議:“多年前有先輩因祖上之過流放他鄉後來結丹歸來為家族掙了光,這人正是如今的太上長老!”


  “我欲讓白景馨亦行此道,大家可有異議?”


  “不如投票決定。”


  其實這是件再小不過的事,隻是涉及當年培養天女的時候告知了些白家秘密,如今魂飛魄散而忘安知沒有被搜魂?但派人前去又顯得太過了些,本就是被放棄了的族人……


  有的想著孩子小修為低就這樣出去太危險不如先還是以支脈的身份養在這裏,本來也不是很讚同隨便來個什麽人就入尊貴的嫡係,又不是什麽天縱之資。


  眼看大多數人就要不讚成,白熙鳳拉著一夥人投了讚成:“族長大人,我有個條件,必須,她獨自前去。”


  白子恒的臉色不太好看,他本來是決定派好手跟著景馨一塊兒去離開這是非之地,這樣單獨去還不如不去。


  景馨連忙表態:“我願意獨自前去。”好想快點走,因為她突然聽見白九幽傳音說她母親並沒有死,再想問就又睡過去了。


  十三先生搖搖頭:“不好,不好,不如大家各退一步,約莫幾天後就是小秘境開啟,何不等她進去多曆練曆練之後通過雛鳳閣考試再正式以遊學方式離開。我作為她的師長總是要盡份力。”


  心塞的景馨於是得到了大家各退一步的決定,議會過後就被白子恒帶走了。


  “這次的事情不會外泄但並不代表沒人知道,你回去後好好修煉不要亂跑別聽那些人亂說。”白子恒摸摸她的頭,“當年你娘並沒有什麽錯,隻是有些責任必須要人擔。嘿嘿,你的眉眼真像我,五官像你祖母,說是我的女兒都有人信。”


  “我是族長要言而有信,沒啥東西給你,這些靈石丹藥卻不算什麽,你好好收好。其他我也不多說,好自為之。”白子恒最後臉上顯出幾分無奈也沒多跟人交流就把景馨放走了,誰知道要多久才能再見,親緣太淺。


  景馨覺得不管是怎樣都是收了好,許多事情就要方便很多:“多謝族長,我一定會帶著娘回來的!這是我的承諾。”


  等人走後,白子恒皺了皺眉將手拿起來看,隻見一塊灰蒙蒙的玉佩上閃著細小的光點,這是剛才白熙鳳悄悄給的,或許事情沒有那麽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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