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破涕為笑
“那人裝成是醫院的清潔工，從後門溜出醫院了，我派人一直跟著他。”阿修明白禦少問的是那個一直跟蹤薑豆豆的男子，也就是在薑老太太病房門口窺探的人。
慕容禦麵無表情，問過剛才那句話後，另一隻手就拿著手機，目光冷冽的注視著薑豆豆和楚軒的那張照片，對阿修的回答似乎早在意料之中。
從市外到人民醫院大概需要一個半小時的路程，這一路上慕容禦的視線都鎖定在那照片上，手指間的香煙沒有停過。
車子裏有一種凝重的冰封一般的氣氛，司機和阿修一句話也不敢說。
深夜，車子停在市人民醫院大門外。
“禦少。”阿修下車，恭敬的為慕容禦打開了後排座車門。
慕容禦放下了手機，並沒有下車，手指間再次點燃一支香煙，薄唇輕啟，“讓她自己下來。”
“是。”阿修沒有用手機聯絡薑豆豆，也沒有命自己的手下去，而是轉身自己走進了醫院。
薑豆豆一回到監護室，就站在玻璃窗外看著裏麵熟睡的奶奶，深深自責。
如果不是自己去過星耀會所，就不會發生這一切。
“豆豆。”楚軒見薑豆豆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輕輕喚了她一聲。
“嗯。”薑豆豆隻應了一聲，不想說話，怕聲音會哽咽，不想在楚軒麵前哭。
“我好餓，咱們趕緊吃夜宵吧，我先去隔壁房間準備，你稍後就過來。”楚軒說完就轉身，拎著先前上來時放在走廊長椅上的一個很大的袋子，走進了隔壁專門供患者家屬休息的地方。
同時，也是給薑豆豆一個整理自己情緒的時間。
“奶奶，以後我一定好好保護你。”薑豆豆又看了片刻，才轉過身，深呼吸一下，走進了隔壁房間。
楚軒正站在窗前的桌子旁，桌上是從袋子裏拿出來的兩個綠色保溫瓶，以及小湯匙和碗。
“八寶粥還是小米粥？”楚軒見薑豆豆進來，打開保溫瓶的蓋子詢問。
房間內粥香四溢。
“我吃什麽都可以，不挑食。”薑豆豆走過來想幫忙。
“我來就好，你的手還不可以做這樣的事。”楚軒攔住了薑豆豆伸過來右手。
她手心裏的傷口在他看來還是刺目的。
“這點小傷哪裏那麽嬌貴，誰說不能動的？”薑豆豆很是不服氣。
“醫生說的，要聽醫生的話。”楚軒直接回答。
薑豆豆撇了撇嘴，沒有說話。
“八寶粥吧，裏麵的大棗補血。”楚軒又看了一眼薑豆豆的右手，說道，將盛好的粥放到她麵前。
“生氣了？”楚軒溫和問道。
“沒有，隻是想起了小時候。”薑豆豆忽然嘴角一個微笑。
楚軒這才放下心來，將小湯匙放到她手裏，靜聽她說下去。
“小時候有年冬天特別冷，很多人都感冒，尤其是小孩子更容易反複生病，那陣子吃藥都吃的深惡痛絕了。”薑豆豆一邊用小湯匙撥弄著粥一邊回憶。
楚軒聽她口氣還算輕鬆，給自己盛了碗小米粥，沒有吃，學她的樣子用湯匙攪動著粥，讓粥稍微涼一些，太熱或太涼的食物都對胃不好。
“我奶奶一直都對我很好，從來都不發火，所以我就很淘氣，一到吃藥的時候就開始耍賴，奶奶拿我沒有辦法，就用醫生來嚇唬我。那時候我們經常去街道上的一個小診所，那裏隻有一個人，既是醫生又是護士，打針特別疼，所以我就害怕了，乖乖的吃藥。”說到這裏，薑豆豆看了楚軒一眼。
楚軒做個很尷尬的表情，很無辜的樣子，“我不是那個醫生，而且我打針也不痛，一個好的醫生應該帶給患者親人的感覺，而不會讓給患者感到害怕。”
薑豆豆被他的樣子逗得笑了一下，繼續說，“那時候每次從小診所打針出來，奶奶都給我買一串糖葫蘆，算是補償。我知道，奶奶其實是最心疼我的。”
說到這裏，薑豆豆忽然哽咽了，剛才隱忍下去的淚水，一下子滑落下來。
楚軒忙都嚇手裏的小湯匙，走到薑豆豆身邊。
“小時候是奶奶保護我，現在我都長這麽大了，卻不能保護奶奶。”薑豆豆低下了頭，淚水掉在桌子上。
“你把奶奶保護的很好，這次是意外，不是你的責任，你不必這樣自責。”楚軒一隻手放在薑豆豆肩上，
“你不知道，真的都是因為我。”薑豆豆泣不成聲。
楚軒不知道要如何再勸慰這個固執的小丫頭，放在她肩頭的手輕輕放到她後背上，讓她輕輕靠在自己肩頭，柔聲細語，“我知道你需要好好哭一場，就現在吧，痛快的哭，我就在這裏陪著你。”
薑豆豆忍耐多日的委屈和心酸一股腦的哭了出來，楚軒一隻手拍哄著她的後背，另一隻手輕輕用保溫瓶的一個蓋子蓋在薑豆豆那碗粥上，等她哭累了粥不會冷掉。
楚軒沒有料到薑豆豆會有那麽多的淚水，將他肩膀的襯衣都哭濕了，但是他沒有躲開，然後薑豆豆盡情的哭，目光憐惜的看著她。
薑豆豆也沒有想到自己這一哭就是一個多小時，最後哭的嗓子幾乎都啞了，哭的迷迷糊糊的要睡著了，隻潛意識裏還知道自己是和楚軒在一起，不能就這樣睡過去，太丟人了。
“對不起。”薑豆豆抬起頭，看著楚軒的襯衫，很是抱歉，因為哭的太久，聲音裏抑製不住的抽噎。
“嗯，是挺對不起我的。”楚軒忽然一臉嚴肅的說。
薑豆豆一怔，像是做壞事被人抓住了一樣，小臉通紅的看著對方。
“說好了都哭出來，不然不許停，你看你，現在停下了，卻還有眼淚，還沒有都哭出來。”楚軒說的一本正經，但是聲音很柔和。
薑豆豆忽的破涕為笑。
“哭夠了？”楚軒這才認真的問。
薑豆豆點點頭，肚子又叫。
“吃夜宵了。”楚軒說著，打開了先前扣在薑豆豆粥碗上的蓋子，但是這麽久的時間，那碗粥還是涼掉了。
“我喜歡吃涼的。”薑豆豆拿起了小湯匙。
但是楚軒卻將那碗粥拿起來倒進了垃圾桶裏，然後打開保溫瓶從新倒了一碗，保溫瓶的保溫效果非常好，現在裏麵的粥還略燙。
“小心喝，不要燙到。”楚軒細心的叮囑。
薑豆豆餓的迫不及待的用小湯匙開始喝粥，並沒有注意到，她哭的時候楚軒是用小米粥那個保溫瓶的蓋子幫她蓋住粥碗的，現在小米粥已經涼透了，而楚軒若無其事的吃下了涼的粥，看著薑豆豆的眼底裏卻全是暖意。
薑豆豆很餓的時候，吃相就會不雅，楚軒很縱容似的沒有說什麽，包括薑豆豆的嘴角上沾著一顆粥裏的紅豆。
“我去洗碗。”喝完粥，薑豆豆覺得胃裏肚子裏都暖暖的，人也精神了不少。
“收起來就可以了，拿回家我自己洗。”楚軒攔住了薑豆豆，“你的手還不能沾水，還說會照顧自己，總是這麽粗心大意的。”
薑豆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幫忙收拾，看了看手機，“都快淩晨四點了，你趕緊回家休息吧，這一晚上耽誤你睡覺了。”
“反正也快天亮了，我就不回去了，等早晨上班後，我先去看看奶奶的情況，倒是你應該睡一會。”楚軒看到這房間裏有供病人家屬休息的大沙發，便走過去，整理一下沙發，將靠枕放到一邊，雖然是沙發，但是足夠薑豆豆睡的舒服。
薑豆豆自然不肯睡，一定要讓楚軒睡，兩個人正爭執不下的時候，阿修來了。
“咚咚。”
阿修站在門口敲了敲門，提醒兩個人自己的存在。
“你有事嗎？”薑豆豆看到阿修就沒有好氣，還在生氣他先前要給奶奶轉院，雖然知道都是慕容禦的命令，但至少他也是幫凶。
“禦少讓你下樓。”阿修直接傳達命令。
“他不是聯絡不上嗎？”薑豆豆一怔，隨即醒悟，“他，他，他回來了？”
“剛下飛機，就在樓下的車裏。”阿修的口氣沒有任何感情，隻是陳述。
“如果不想下去，就不要下去，”楚軒看到薑豆豆一聽到慕容禦的名字時，臉上明顯的不自然。
此時，阿修已經跨進來一步，仿佛隨時準備用武力押走薑豆豆，原因很簡單，“我奉命帶你下去見禦少。”
“豆豆她見誰，不見誰，由她自己決定。”楚軒也跨前一步，擋在了薑豆豆麵前。
薑豆豆看著楚軒寬厚的背影，心裏一陣莫名的踏實。
“楚軒，我下去一下，馬上就上來，請幫我照顧好奶奶。”但是薑豆豆不想連累楚軒，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忤逆慕容禦，這一點她太清楚了。
“你不用害怕。”楚軒回頭，眼神回護的看了薑豆豆一眼。
“放心，我沒事的。”薑豆豆對他展開一個微笑。
楚軒隻好看著薑豆豆從自己跟前走過去。
“等一下。”楚軒叫住了薑豆豆。
薑豆豆和阿修都看著楚軒。
剛才薑豆豆喝粥前，怕弄髒了楚軒外婆的那件外套，就脫下來放到了桌子邊，現在楚軒為她披上。
“外麵涼。”楚軒看著薑豆豆哭腫了的眼睛說。
“謝謝。”薑豆豆一隻手揪著外套的前襟，轉身跟著阿修走了。
“如果有意外，就打我手機，我會一直開機。”楚軒在她身後叮囑。
“嗯。”薑豆豆輕輕應了一聲。
看著薑豆豆和阿修走進電梯，楚軒就拿出自己的手機，生怕自己會錯過她的來電。
來到醫院大門口，薑豆豆遠遠的就看到了慕容禦的車子，車子裏沒有開燈，但是慕容禦幽深的眸子在黑暗中閃亮著。
等薑豆豆走近後，聽到的慕容禦第一句話就是冰冷低沉的質問，“翅膀長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