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痛失至親
手術室內。
無影燈照射在手術台上,薑老太太唇無血色,無神的眼睛努力睜開著,身上蓋著幹淨的白色被子,主任醫生將手術現場清理的很幹淨,看上去就像一個素淨的病房,而不是決定生死的地方。
隻有一旁各種精密的儀器在記錄著老太太流逝的生命。
“奶奶。”薑豆豆被慕容禦放到手術台前,幾乎站立不住,慕容禦默默的讓她的後背抵住自己,薑豆豆聲音發著抖輕喚了一聲。
薑老太太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看向薑豆豆,眼中有了些許的光彩,這讓薑豆豆興奮了一下,“奶奶,你沒事了?”
薑老太太嘴唇動了幾下,薑豆豆立刻俯身爬到老人近前,“奶奶,我在,你要說什麽?”
“豆豆,我要走了……”薑老太太好半天才說出這一句話。
薑豆豆淚如雨下,不敢打斷,生怕自己的氣息會影響到老人,隻能無聲的哽咽著。
“我知道你和常洛好了那麽多年,不是能輕易忘掉的,可是,以後就你一個人了,女孩子總要嫁人的,不然老了以後,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你是最怕孤單的。”薑老太太說了這麽多話,氣有些喘,努力呼吸著。
“我等著你好了,咱們一起過,一輩子,我不會孤單的。”薑豆豆努力平靜自己的聲音說道。
“傻孩子,盡是說傻話,我這一輩子活的都是心安理得,除了放心不下你,別的就沒有什麽了。”人在死的時候總會回望自己的一生,沒有虧心,便是成功。
“不會的,奶奶,你會沒事的……”薑豆豆已經哭的口齒不清了,嘴上雖然這樣說,但是心裏也明白奶奶時間不多了,所以不敢再打擾她,讓她把想說的話都說出來。
薑豆豆覺得自己活了二十多年,最難過的就是現在。
白色的手術室裏,除了醫學儀器有規律的滴答聲,便是寂靜。
薑老太太目不轉睛的看著薑豆豆,好像要將薑豆豆的樣子永遠記住。
老人家聲音不是很大的話在房間內回響。
“不要找有錢人家,那些所謂豪門各個都是心思縝密的,你太單純了,不會鬥那份心眼,早晚都會吃虧的。”
“有錢的男人表麵風光,時間和精力都用在外麵了,不會有時間陪著你的。”
“女人啊,結婚是為了什麽呢,不就是為了找個伴,找個人心疼自己嗎?”
“我也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留給你,咱們老百姓過日子,平平淡淡才是真的。”
說到這裏,薑老太太忽然歎了一口氣,“其實,我還有個放心不下的人。”
薑豆豆眉頭一皺,似乎猜到了是誰。
“你爸爸——”果然如薑豆豆所料,說的就是她的父親,薑老太太並不想提起這個人,可是現在再不說,以後就永遠沒有機會了,“你爸爸他是個不孝的人,更對不起你媽媽,可是——”
說到這裏,薑老太太忽然咳嗽了起來。
薑豆豆幫老人家捶著胸口,張口似是想說什麽,但是薑老太太抬了一下手,不讓她說話,老人家知道自己的時間快要到了,急於要說完想說的話來,薑豆豆隻能欲言又止,閉上了嘴。
“你爸爸雖然是我的親生兒子,但是我不護短,他對家庭就是個責任感的男人,可是,在感情上,他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的。豆豆,感情沒有對和錯,更不用考慮是否對得起任何人,關鍵隻要看你自己是否真的開心,所以,將來你一定要找個能真正疼你的男人,如果不能相愛,就一定要找個愛你的,至於你是否愛他,不是那麽重要。”薑老太太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就無力的閉上了眼。
“奶奶?”薑豆豆的心在不斷往下沉。
薑老太太沒有反應。
薑豆豆忽然渾身無力,身子往下滑,想要坐倒在地上,慕容禦趕忙抱住她,隻感覺到她在不住的發抖、
薑老太太忽然喉嚨了動了一下,嘴唇也跟著動,薑豆豆趕忙趴在她嘴邊去聽。
“我死後,如果你爸爸來拜祭我,不要讓他來,我不想看到他,我想安安靜靜的。”薑老太太喃喃說道,薑豆豆費了好大勁才聽清楚。
“嗯,我記住了,奶奶,你再和我說說話吧。”薑豆豆懇求。
但是,薑老太太的嘴唇不再動了,呼吸停止。
“奶奶?”薑豆豆嚐試著喊。
自然不會有人回答。
“奶奶!”良久之後,薑豆豆忽然撕心裂肺的一聲喊,幾乎栽倒,幸虧慕容禦一直摟著她。
手術室了隻剩下了嚎啕大哭的聲音。
“你們不都是醫生嗎?不是要救死扶傷嗎?快救救我奶奶啊!”薑豆豆轉頭看著手術室外的那些醫生。
那幾名醫生一直沒有敢離開,聽到死者家屬這樣的責備,也無話可說,他們無力回天。
“人已經死了。”慕容禦在薑豆豆耳邊說道,想要讓她麵對事實。
“不!我不相信!你放開我,我要抱著我奶奶!”薑豆豆奮力掙紮,想要撲到手術台上的薑老太太身上。
慕容禦一隻手臂摟著她,另一隻手在她後頸部位豎起,迅速而有力的劈了下來。
薑豆豆眼前一黑,暈了過去,慕容禦趁機將她抱了起來。
“禦少。”手術室裏沒有了哭聲,主任醫生這才敢說話,走過來問慕容禦接下來要怎麽處理。
“送火葬場,準備火化。”慕容禦冷靜的吩咐。
早些火化,早些入土,入土為安。
主任醫生連忙答應。
慕容禦抱著薑豆豆走出了手術室,和來的時候一樣,獨自抱著她回病房。
隻是走進電梯按按鈕的時候,有些吃力,需要先將薑豆豆放下,讓她靠著自己,他伸手按下按鈕,等電梯到了,門打開裏,才從新抱起薑豆豆來。
值夜班的護士還一直等在那裏,見慕容禦出來,想要幫忙,卻再次被慕容禦冰冷的眼神掃過來,不敢有所動作。
將薑豆豆抱回病房,放在病床上,薑豆豆睡的很沉,慕容禦扯過薄被給她蓋上。
“笨女人,你現在是我的妻子,以後什麽都有我。”慕容禦緩緩的說完,就走出了病房。
護士還守在門口,這時候慕容禦才吩咐她,“去給她注射一劑能安穩睡眠的藥,一定要讓她睡到中午以後再醒來。”
“是,禦少。”護士答應著,剛要走,又被慕容禦叫住了。
“還有,讓醫院的膳食部準備一些清淡營養合理的食物,等她醒了以後吃。”慕容禦再次吩咐。
“是。”護士這次又等了一下,見再沒有吩咐,才敢離開。
慕容禦回到隔壁自己的病房,阿修等在那裏。
“禦少,遊輪爆炸後,一直沒有找打那個人的屍體,不過,也可能是被炸的粉碎,或者被海水衝到大海深處去了。”阿修匯報。
他所說的那個人是指俊美男子。
“不要懷有任何僥幸心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慕容禦淡然的吩咐,走到病床邊,坐下。
床頭櫃上除了台燈,呼喚護士的按鈴,還有打火機和香煙,慕容禦伸手從煙盒裏拿出一支香煙來。
“禦少,您現在的身體——”阿修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慕容禦漠然的眼神製止住了。
“你現在要做的不是留在這裏多事,而是去海邊繼續追查,我從來隻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不相信任何推測。”慕容禦點燃了香煙,夾在修長的手指間,深吸一口。
“我這就去。”阿修告退,走了出去。
慕容禦又吸了幾口香煙,就將香煙摁滅在煙灰缸裏,眉頭微皺了一下,然後躺下。
不是想睡,雖然很累,可睡不著,卻必須強迫自己睡一下,等薑豆豆醒了,必然又是一陣忙亂。
反複輾轉到早上八點多,慕容禦就起來了,沐浴,換下了病號服,換上了平日裏習慣了的黑襯衫黑西褲,管家用食盒送來了食物,是老宅的廚房裏精心做的,都是慕容禦平素喜歡的口味。
管家服侍慕容禦用餐。
“禦少,老夫人和夫人,都想來看看您,又怕您不高興,所以沒有敢來,不知道您是否需要她們來?”管家小心翼翼的請示。
“告訴她們,我活的很好,一時半會還死不了,叫她們不必枉費心機了。”慕容禦冰冷的說道。
管家一臉尷尬,不知如何作答,隻能賠笑臉站在那裏。
“這幾天我不在老宅,讓她們都安分一點,還有,你回去把我書房旁邊的那間房收拾出來。”慕容禦用餐完畢,拿過濕巾擦了擦手。
“啊?”管家很是詫異,“那個房間——”
“嗯?”慕容禦一個鼻音的單音節打斷了管家。
“我回去就收拾。”管家趕忙說。
正在這時候,一名護士敲門進來。
“禦少,少夫人醒了,情緒很不穩定,也不肯吃東西。”護士聲音發抖的說。
都知道慕容禦吩咐讓給薑豆豆打針,讓她睡到午後再醒,可是藥物到底是藥物,究竟會昏睡多久,是要看一個人的意誌力的,薑豆豆睡了夢裏想的都是薑老太太,心情不穩自然也就睡不安穩,醒來的早也是很正常的。
隻是這種解釋不能對慕容禦說,禦少吩咐什麽就是什麽,不能違背。
“廢物。”慕容禦薄唇裏吐出這兩個字,就往薑豆豆的病房走去。
那個護士大氣都不敢出的跟著。
“你們放我出去!我要見我奶奶!”
還沒有走到薑豆豆的病房,在走廊裏就聽到了她沙啞的聲音,帶著哭腔。
慕容禦推門而入,房間裏好幾名醫生和護士都拿薑豆豆束手無策。
“想要見你奶奶是嗎?嗯?好,我帶你去。”慕容禦麵無表情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