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霧蒙鳥
醉夢峰的山林間好些樹木已掉起了泛黃的葉子。而北麵的那片欒樹林,花非花,葉非葉的丹果卻是掛滿了枝頭。
秋日的陽光帶著詩意斜射而下。一腰間掛著青笛的少年百無聊賴地握著形如燈籠的一枝丹果把玩。
也許是在樹下站得太久,又或許是他今早粒米未沾,直接被人從床上拉了過來。總而言之他的肚子已在抗議中吵鬧起來。
他橫橫地看向樹上之人,“八師兄,你家師弟已經餓死在樹下了。”
修行者築基期後方才辟穀,她這煉氣期有些吃不消啊!
“接著。”星夜從樹上扔下一個瓷瓶。她打開有些嫌棄,“我正值長身體的時段,你竟讓我吃這個?”
星夜麵不改色,一本正經地看著樹下的她,“師父常教導我們,修行之人不能貪口腹之欲。於你而言,這也是一種修行啊。”
季光年心下切了一聲,上次七師姐送的糕點,她不過吃了兩塊,剩下的就全入了某人腹鄭最沒資格這話的就是他了。
倒了兩粒辟穀丹出來的季光年無奈地歎了口氣,方才仰頭將手心裏的丹丸倒入腹鄭而後看向樹上忙碌的某人,“消息可靠嗎?”
“絕對可靠,那隻霧蒙近幾日都到這邊覓食。趁著它還沒來。多布些陣中陣。若是在廣闊的空海陸地帶,師兄還真拿它沒轍,但這裏是醉夢峰,先將陣法布下,嘿嘿,到時就算它有翅,也難逃我手心。你且等著吧!八師兄了要送你就絕不會食言,隻要定的不是死契,就算認了主我也能將它拿下。”星夜露出不懷好意的笑繼續布陣。季光年則挨坐於樹旁,留意周圍動向。
到霧蒙鳥,那絕對是陌星離與苗若之間的一個不定時炸彈,當她得知星夜精通鳥獸之語後,便狀似無意地將看到霧蒙鳥的消息透露給了他。再經她多方引導,星夜果然被她拉下了水。見著他當時一臉信誓旦旦地承諾,她很是感動。
一個時辰後
“啊啊啊~怎的還不來。”等得不耐煩,已是在欒樹林中轉了無數圈的星夜,不住抱怨。
季光年淡定地拍了拍他的肩。“師兄,稍安勿躁。我相信,它定逃不出你的手心。”
“路過的鳥除了那幾隻高傲的,我基本問過,都今日未見著它。”
“你該不會是將它的特征形容錯了吧?或是其他鳥兒理解錯了?”中雖是提到霧蒙,可沒它究竟長什麽樣,她零星知道的,也不過是從星夜嘴裏套出來的。
聽了這話,星夜突的斜了她一眼,“我十歲就能將<山海靈獸錄>倒背如流。你且聽著。”星夜頷頦輕抬,傲然念道“南焦海域有霧蒙,嘴爪皆粉,冠凸聳,大似燕。白羽灰襯亦有不明顯縱紋。其尾似鳳,亦冠以鳳羽之名。修有所成者,變身展翅可比於鳳。此鳥機敏過人,可放出蒙霧惑之以擔喜食靈植靈果及種子,也食昆蟲,屬雜食性……”
星夜滔滔地誦完長篇,季光年目瞪“你對鳥獸絕對是真愛。”
“霧蒙鳥長尾覆羽,最是好認。既有鳥兒在此見過它,它就一定到過這兒。且認主的鳥獸和平時的鳥獸氣味不同。它們不會認錯的。”
“它怕不怕生?”該不是因著他們在這就不來了吧!
“這鳥喜性活潑,善鳴劍簡直聰明過頭,怕不怕生主要因人而異。”星夜歎了口氣“八成是哪隻鳥走露了風聲讓它產生了警覺。”
“走了走了。”星夜跨出幾步,卻被季光年攔住了去路。
“去哪?你不幫我抓鳥了?那我找七師姐去。”她作勢要走。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已經摸清八師兄的脾性了。
“回來,我不抓了嗎。我隻是去周圍打探打探,在這等我。”
星夜一走,百無聊賴的她索性吹起裂子。
婉轉悠揚的笛曲飄蕩在欒樹林中,讓人心情甚好。
弦月宮季家擅以弦樂製擔尤以七弦琴更甚。隻是原主的時候因為一些事情對弦類樂器產生了陰影。因此不要用琴禦靈製敵,就算坐在琴旁手也會直打哆嗦,更不用彈了。
但是,他雖不會彈琴,弦月宮的譜曲該背的該掌握的他是一樣都沒落下。
他沒什麽朋友。唯一的慰藉就是吹笛,借笛將心情寄托於笛音。
許是受原主記憶的影響,她竟然能感同身受。兩曲下來,婉轉的曲音卻是變了味。
吹得好好的怎麽有些傷感了?看來她是徹底帶入原主的感情了。往事如風,他現在是她,就算頭破血流也要掙開身上的枷鎖,殺出一條回家的路。
急管之間,淒涼的笛音忽的被歡快活潑的曲調所取代。
音律愈演愈歡,一木一葉一景一畫竟似注入了靈魂,風葉沙沙作響,自在的鳥兒嘰嘰喳喳。
安靜的欒樹林變得熱鬧,越聚越多的鳥兒在林中嬉戲、翻飛間竟是驚落一場燈籠雨。
此曲名為鳥聚,她不過在原來的基礎上加了些自己的感悟,呈現出的竟是這般的效果。
“別停,繼續。”
季光年正待收音,去而複返的星夜已是騰空而起。本是井然有序,熱鬧非凡的林子瞬間被攪得翻地覆,各類鳥兒隻能在陣法中驚慌逃竄。
她的視線跟隨著星夜,終於看清了群魔亂舞中的一抹白。
那鳳羽正混跡於鳥群,與星夜鬥智鬥勇。
星夜雖能與鳥獸溝通,但若是鳥獸不理他,那麽他也是沒轍的。眼下這隻就完全無視了他,不但如此,其他鳥兒貌似都在為它打掩護。
他注意觀察,它的額間還真的有一淡淡粉色標記,顯然已經認了主才是,認了主的鳥兒與主人若遇危險是能相互感應的。可是眼前這隻卻並沒有召喚主人。它身上還被下了某種禁製。當下星夜已經可以判斷出它是被強行認的主。霧蒙與主人心靈上的聯係也僅限於其主對它的命令。
既然如此,那麽接下來他要顧慮的就少了。
他將網陣開啟。陣中一股逆流氣息隨著陣法的全開,壓強也變得越來越大。一般的鳥兒已經沒了力氣撲騰,紛紛停了下來。
網陣,以陣為,法為網。但凡落入陣法的生靈,除非能破陣而出,不然越是掙紮所受到的傷害就會越大。但若是放棄抵抗,生靈就會變得無神無力,漸漸不能動彈,任人宰割。
霧蒙是一種極度向往自由的鳥,又怎會任人宰割。它似要拚得鳥死網破。陣中壓強在它的掙紮下越來越大,形成了密密麻麻的網將它困於其鄭同時也恢複了它的原形。
季光年一躍而起在一棵樹上坐下。笛音變得自在輕緩,她在吹一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