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十九章 我的答案
葉白與萬月娥，二人隔著近百丈遠，四目相視。
一個面色冷峻，一個笑面嫣然。
時光彷彿突然頓住！
漸漸的，葉白雙目微眯，心裡升起一種古怪的感覺，萬月娥竟給他一種極其朦朧的熟悉感覺，好似在哪裡見過，但他可以肯定，生平必定沒有見過此女，他的記性一向不錯。
但這種熟悉的感覺，又是從哪裡來的？
萬月娥彷彿看穿了他眼中的迷惘，清亮的眸子閃爍了一下，嘴角勾出一個美妙的弧度，巧然一笑，卻沒有說話。
幾息之後，葉白猛然合上雙眼，又立刻睜開，將疑惑排出腦海，恢復到冷峻神色道：「我帶領人族掃蕩雪原，至今不過十多年時間，道友這聲等候多年，未免有些誇大其詞！」
萬月娥聞言，螓首微搖，柔順的烏黑秀髮舞動了幾下，紅唇再啟，神秘一笑道：「一點也不誇大，我已經等了你無數年了。」
葉白聽到的話，雙目一睜，冷冷喝道：「閣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萬月娥深深看了他一眼，這一眼，並不犀利，卻直入葉白靈魂深處，令他心神一顫。隨後，此女聲音平靜道：「當你覺醒前世的記憶的時候，自然就會明白我的意思。」
葉白目中精芒爆閃，頓時想起了修鍊往生道典時，見過的那具無頭屍體。沉默了片刻，輕聲問道：「閣下的意思是，你知道我的前世是誰？」
若葉白之前沒有接觸過往生道典，定會以為她在故弄玄虛，但現在心中更多的則是困惑。
萬月娥點了點頭，此女的目光一直落在葉白的臉上，像看著久違的熟人一般，眼中有淡淡的欣喜。
葉白道：「他是誰？你又是誰？」
聽對方的口氣，明顯已經覺醒了前世的記憶。而且似乎通過什麼方式，認出了葉白的來歷。
萬月娥聽到葉白的話，有些狡黠的笑了笑，目中閃過複雜難言的神采道：「我不會告訴你你的前世是誰。我要你自己去想起來，想起自己是誰，想起——我是誰！」
葉白無語，冷冷道：「閣下不想說也罷，事實上，我只是因為好奇才隨口問問，並非一定要知道。前世的那個人，與現在的我已經沒有關係，閣下與我，就更沒有關係了。」
萬月娥聞言。黯然一笑，眼底溜過一抹心痛之色。
葉白靈覺敏銳，立刻便捕捉到了，心中竟然也毫無理由的絞痛了一下。
這個女人的前世，不會跟自己的前世。有什麼情愛瓜葛吧？
葉白心中暗暗問了一句，思索了片刻，他就此事硬生生的壓下，前世的因果，跟今生的他，真的已經沒有關係，如今的他。早已不打算再惹男女之事。
二人之外，萬峻城一直在旁邊看著，沒有插嘴。
他還是首次從自己姐姐的嘴裡，聽到前世的事情，同樣聽的滿頭疑惑，姐姐的前世。難道真的跟這個人族瘋子的前世有瓜葛？
「道友，我的來意，你想必十分清楚，讓我們談一談正事吧！」
葉白沉聲道了一句。
「好，道友請跟我進殿一敘吧！」
萬月娥臉上笑容一收。突然變的嚴肅起來，直到此刻，此女終於展露出了一族之長的風采，氣質陡然一變，堅強而又英氣。
葉白默然跟上。
萬峻城落後了幾步，也跟了上來。
入殿之後，十二道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的身影，立刻印入眼帘，十二人如同十二座雕像一樣分列兩旁，紋絲不動。
四個元嬰後期，五個元嬰中期，三個元嬰初期！
加上萬月娥與萬峻城，便是十四個元嬰修士。
葉白之前並未展開神識察看，此刻看的不禁心中一凜，雖然不知道這十四人是不是古滄部所有的元嬰修士，但光是這十四人，已經相當於兩個人族修真大派的高端戰力了，實力果然不可小覷。
十二人中，最叫葉白矚目的，是那四個元嬰後期的修士，一老叟，一老傴，一對中年夫婦，氣息又以老叟最為強橫，比起當年的黑豹道人，似乎也不差多少。
此老一頭白髮，面容古拙，身材只算中等，也並不見的如何雄壯，卻筆直如樹，挺拔之極，彷彿一把從上古穿梭而來的寶劍一般，凌立於天地之間。
「此人，是個勁敵！」
葉白心中暗訝，這樣強絕的劍道氣勢，他只在紀白衣和李將軍的身上見過，連老劍皇李龍謀，比起此人都要遜了一籌。
葉白進殿之後，此老眼中閃過兩道璀璨的金芒，目光銳利的如同蒼鷹一樣，落在他的身上，夾帶著審視之色。
其他十一人，也一起看著葉白，神色各不相同。
其中一個身材異常高大，足有近丈之高，相貌粗獷的元嬰中期的青年男子，眼中閃過隱晦的冰冷戰意。
眾人的目光，交織成一股無形的威壓，落在葉白身上。
葉白彷彿毫無察覺一般，面色平靜到沒有一絲波瀾。
萬峻城站到元嬰中期修士間的一個空位上。
萬月娥走至大殿北首的族長位置，看著葉白，開門見山道：「道友帶著人族修士，大舉而來，是打算像滅了魂族一樣，將我們新魂族也滅了嗎？」
葉白淡淡道：「來此之前，我確有此意。」
此話一出，分列兩旁的眾人里，幾個元嬰初期的修士，看向葉白的目光，頓時凌厲起來。
萬月娥沒有動怒，平靜道：「來了之後呢？道友又是作何感想？」
葉白道：「看過貴族之後，我依然認為，貴族將來，也是我們人族的心腹大患！」
萬月娥面色微沉道：「道友何出此言，魂族南下，我們新魂族沒有出過一兵一卒，道友為何定將刀鋒指向我們的頭上？」
葉白淡淡道：「我進城之後，粗略看了一下，連上你們收留的魂族，貴族至少有三十萬族人，其中三成，是元神之軀，道友莫要告訴我，這些人沒有奪舍人族的念頭。就算是那些有肉身的魂族，其中也必定有許多是修道資質低下，或者無法修鍊的，他們的元神，已經嘗到了修鍊的甜頭，又怎麼可能放棄奪舍其他肉身？」
一干新魂族修士，聽到葉白的話，目光閃爍了幾下，心中大訝。沒想到葉白竟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找出了新魂族的這個唯一可以被詬病的地方。
誠如葉白所說，只要是嘗過修鍊甜頭的魂族，都不可能放棄對更好的肉身的追求，更何況同人族的凡人一樣，許多新魂族的肉身無法修鍊，還有那麼多的元神之身的魂族。
若說這些魂族，沒有奪舍人族的想法，實在太虛偽。
萬月娥秀眉微皺道：「無論是哪個種族，都會出現良莠不齊的情況，你們人族之中，不是也有元神獵手，在覬覦我們的元神嗎？難道我可以因此，就將你們人族連根拔起，徹底滅絕嗎？」
葉白哂道：「道友若是硬要將幾十個人族的元神獵手的威脅，和你們十多萬試圖奪舍人族的修士的威脅，相提並論，我也無話可說。我是一個人族，只能站在人族的立場上。」
話音落下，許久無人應答。
大殿中一陣沉默。
許久之後，萬月娥苦笑道：「在鬼殘陽帶領魂族南下的時候，我們新魂族，原本已經打算趁機離開蒼天之原，重新尋找修養生息之地的。」
葉白道：「那你們為什麼沒走，鬼殘陽已經死了，誰還能留住你們？」
「因為，這裡是我們的故鄉」
萬月娥目中射出濃烈的眷戀之色，柔聲道：「我和殿中的所有人，自幼便出生在這裡，在落星河邊長大，若非萬不得已，沒有任何人願意離開這裡。」
廳中修士，面色微沉，神色複雜。
葉白默然，他的水月鏡心，可以感覺的到，萬月娥並非是在惺惺作態，不過若他因此放過了古滄部，他可肯定，在未來的某一天，那些沒有肉身，或者肉身無法修鍊的魂族，必定會是一樁大患。
思索了片刻之後，葉白道：「道友既然選擇了留下，就需承受那個結果。」
萬月娥美目終冷，盯著葉白道：「閣下究竟想怎麼樣，難道要我把這十多萬的族人，一個個抓起來，送給你屠殺嗎？這是不可能的，我身為這裡的族長，絕不會拋棄任何族人的。」
葉白面色不變，目光深邃道：「他們可以不死，但你們所有人，都需離這個世界，離開這個星辰，去其他地方生存。」
眾皆愕然，不知道葉白究竟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有手段，令所有的新魂族修士，去另外一個世界？
葉白接著道：「這片大地上，原本是沒有魂族的，我不知道你們的祖先究竟是從哪裡來的，但是，這片大地，不需要魂族，也不需要新魂族，請你們離開這裡，這就是我的答案！」
「小子，你只是一個元嬰中期的修士，有什麼本事，將我們整個部族一起，帶到另外一個世界？難道你想將我們驅逐進空間裂縫嗎？莫要欺人太甚，就算打起來，我們新魂族也未必會輸！」
十二個元嬰修士中，終於有人開口。
說話的修士，正是那位劍道氣息強絕的白髮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