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殺了他
“我也去。”
方靈越從屋內走了出來，目光直直的看著二人，似乎是不容拒絕。
“上一次我沒能殺了他，若是他當真有心負我，負心漢是不該活在這世界上的。”
有那麽一瞬間，洛參香覺得曾經的方靈越又回來了。
可是她也知道，這是不同的。過去方靈越沒有動過感情，她不過隻是替天行道。
可是現在，她是在為自己殺人。
洛參香不知道此刻方靈越的心裏是什麽樣的，想來心中必然難過。
隻是……誰也無法安慰這樣一個性情剛烈的女子。
“好。”
方淩肅先答應了下來。
他了解自己的妹妹，知道即使自己不讓她去，也阻攔不了她。
就算這世界上所有人都背叛她，方靈越也絕不會死心，她是一個寧願殺了所有人，也會保護好自己的堅強女子。
這一點，毋庸置疑。
而洛參香也從不覺得這有什麽過錯。
“靈越，隻是你莫要激動，哥哥會將他帶出來交給你處置。”
如今方靈越的雙腿還沒有徹徹底底的康複，若是太過勉強，隻怕會傷害到她。
“好。”
方靈越難得如此聽話，方淩肅也就沒有再叮囑什麽。
第二日一早，三人便來到了姑蘇府門口，今日看起來果真熱鬧。
畢竟是戶籍部長之子，家喻戶曉的大官，前來湊熱鬧的人自然不少。
但是洛參香可以看出，今日，必然又是血流成河的一日。
如今她離開了顧家，沒有那麽多規矩束縛。漸漸的，洛參香也發現，這些平日裏她不忍心傷害的人，事實上，沒有那麽幹淨。
而如今，反觀蠱毒館，洛參香知道他們人人手染鮮血，可那又如何？
“蠱毒館的貴客，來來來，裏麵請。”
這似乎是場鴻門宴，從這些人邀請他們開始，洛參香便感覺不對。
似乎，就是為了他們而準備的。
此刻的洛參香帶著麵紗，沒有人能看出她就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少夫人。
平日裏見過洛參香的人也不多，此刻隻當她是蠱毒館的人罷了。
“上座。”
姑蘇老爺子看著方淩肅，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而洛參香則是拉著方靈越與自己坐在一處，生怕她沉不住氣。
“貴公子大婚，備了薄利，望老爺笑納。”
方淩肅果真是傳說中的笑麵虎，看著他們，麵上如此笑吟吟，但心裏的算盤，也許隻有他知道，也許，所有人都明白，可是又能如何？
但是今日不同，既然他們是被動的，那要小心很多。
“新人入殿！”
聽到這四個字，方靈越仰起頭來，身子猛然一顫。
洛參香按住了她的手，沒有讓她動彈。
姑蘇且鬱站在離她很遠的那一端，被新娘這邊的紅蓋頭遮擋住，看不見麵部。
“姑蘇且鬱……”
方靈越默念他的名字，心中卻是痛苦不堪。
“沒事，等我。”
洛參香說著，上前一步，正準備說些什麽，餘光卻瞥到了一些不對。
姑蘇且鬱的身高比這個男子應該高出不少，她猛然回頭，這才發現，身後這個穿著喜服的人，並不是姑蘇且鬱！
她急忙拉起方靈越，與方淩肅站在一同。
“說，怎麽回事！”
誰都知道，姑蘇家隻有姑蘇且鬱一個獨子，看來，這一次的訂婚宴，是刻意給他們下套了。
“姑蘇且鬱他在哪！”
方靈越得知他並未辜負自己，眼中含淚，但看著姑蘇將軍的表情卻充滿了怨氣。
“鬱兒他已經不在了，就是被你們這些邪魔中人害死的！你，你，你給他陪葬！”
說著，便拔劍衝了過來，周圍人也都已經動手。
方淩肅早有準備，他自然不會隻有三人進入姑蘇家，此刻混戰一團，他們三人卻並未出手，隻是站在大殿上，看著那姑蘇將軍衝了過來。
方淩肅不過抬手，便困住了他的下顎，讓他動彈不得，劍也掉落在地。
“我問你，姑蘇且鬱怎麽了！”
方淩肅眼中的嗜血洛參香看的到，她知道，他最痛恨欺騙，而姑蘇且鬱如今顯然已經被他視做自己人，若是出了什麽事，他心裏必然難過。
“小兒已死！犯下那等大錯，早已經家法受死！”
似乎沒有想到姑蘇老頭兒居然這樣心狠，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兒子。
“屍首何在！”方淩肅不信，方靈越更不信。
“就在院內！”
他似乎很樂意看到方靈越與方淩肅崩潰的模樣，看著他們二人掐著自己朝著後院走去，姑蘇將軍突然提起了那劍，對著脖間一抹，便癱倒在地。
此刻他們無暇顧及他，便朝著後院趕去。
院內那口棺材，誰也不敢靠近，似乎是不願意去驗證那其中之人是否是姑蘇且鬱。
“我先去。”
方淩肅看著洛參香，示意她攔住方靈越。
而他們二人看著方淩肅走上前去，明顯的表情變化，洛參香就明白了。
她捂住了方靈越的眼睛，自己卻親眼看著方淩肅打開了那口棺材。
姑蘇且鬱靜靜的躺在裏麵，身上的傷口已經被遮擋，但還是能夠看出，他死前受過的苦。
姑蘇老爺子說的沒錯，他的的確確是死於家法。
方靈越一把推開洛參香，趴在棺材旁邊，姑蘇且鬱的麵目依舊，可是為什麽，卻醒不來了？
“等我回來娶你。”
聲音猶如盤旋耳旁，可是方靈越卻知道，那隻是幻影了。她從不會被自己所騙，此刻也一樣。
她多希望可以騙騙自己，躺在棺材裏的人，並不是姑蘇且鬱，若是那樣，她此刻也不會這般難過，哀傷到流不出一滴眼淚，隻覺得胸口憋悶，想要嘶喊，卻又沒有力氣。
“方靈越……”
洛參香想過來扶她起來，卻被方淩肅擋住，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她總有一天會想開，隻是不是現在。
“我要殺了他們！”
方靈越咬牙切齒的站起身來，可是周圍空無一人。
“他們都已經死了。”
方淩肅突然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麽要動手那樣快，姑蘇府已經沒有生還的人，方靈越的怒氣要往何處發泄？
“哥哥，你能替我殺人，那你能替我哀傷嗎？”
方靈越突然安靜了下來，蹲下身去，許久之後，仰起頭看著方淩肅，淡淡開口。
方靈越語氣之中的悲涼洛參香說不出是什麽感覺，但是僅僅隻是聽到，就已經讓她濕了眼眶。
方靈越向來堅強，可是近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可能已經走到了崩潰的邊緣，被這些利欲熏心的人所迫。
方淩肅的心裏一揪，上前伴著方靈越蹲下，他隻希望自己可以如同她話中所說，替她難過，可是他做不到。
“我們回家。”
方淩肅想要扶起方靈越，如同這麽多年兄妹二人一路走來一樣，可是他卻感覺她的身子越發沉重，直到癱在地上。
方靈越雙眼空洞，目光似乎想要穿透那口棺材，直直的看向之內的人。
姑蘇且鬱若是還在，那該多好？
可惜這世上許多事都可以回頭，哪怕潑出去的水，也總有一天會化為雨水落下，然而死去的人，卻再也回不來了。
若是有輪回，讓他再也不要回到我身邊了。方靈越抬頭看著天，心中暗暗想著。
姑蘇且鬱本是一個好人，可惜卻被她遇上。
是啊，若不是她，他又怎會背叛父親，背叛家族，背叛了那些站在他身後的人？
所以，若有來生，切忌再相遇！思及於此，方靈越卻再也支持不住，倒在了棺材旁邊。
姑蘇且鬱在內，而她方靈越卻還好好的留在人世。這世間本沒有什麽道理，唯有生死，乃是絕對！
“帶她回去吧，我去為她討個說法。”
方淩肅站起身來，很多時候，洛參香都覺得這兄妹二人實在想象。
例如重情義的模樣，又例如此刻的執著。
“好。”
洛參香知道自己是攔不住方淩肅的，而她也從不認為對錯是非就是警局與江湖的區別，她既然信任他們兄妹二人，那無論他們做了什麽，如何造作，也絕不埋怨不懷疑！
回到蠱毒館之時，館內還在慶祝，如今大家都知蠱毒館此舉是又一次與警局脫離，自是開心。
而洛參香卻隻能將方靈越帶到院內，既不能讓她聽到分毫歡聲笑語，也不想擾了那些人的興致。
如今洛參香才覺得，當初的自己做錯了什麽。
為了顧步，她強行的將蠱毒館與警局聯係在一起，可是，道不同，又如何相為謀？
是她錯了。
此時此刻，透過窗紙看著那些屬於蠱毒館的人們，他們有多麽歡喜，她就有多少內疚。
那些屬於她的過錯，終於在她的麵前展現出來。
方靈越如今性命並無大礙，身子隻是因為承受不住太大悲傷這才崩潰。
洛參香將她平放在床榻上，喂了些藥，這才安心的離開。
另一邊的警局裏，鈴木亭芳因為參謀長之死，也是躲過了一劫。
參謀長是這一次的大功臣，死於蠱毒館，卻也“揭露”了蠱毒館的狼子野心。
而鈴木亭芳身為其義女，自然要守孝，而無法嫁人，卻也無法再入顧家。
她並沒有將洛參香的去向告訴任何人，她要等，等到有朝一日，顧步親自去殲滅蠱毒館的時候，再看著他們二人互相殘殺。
既然她得不到，那洛參香更不可能得到！
想到這裏，鈴木亭芳看著義父的靈牌，心裏暗暗發誓，她一定會為義父報仇，一定不會看著義父白白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