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5章:終將告別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到醫院的。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人已經在搶救室的門口了。
“沈安,你幹什麽去了啊,我給你打了那麽多電話,你為什麽不接!”甘露衝出來,朝著我歇斯底裏的喊。
我人實在是太恍惚了。
被甘露這麽一推,直接跌倒在地。
“露露。”劉律師趕緊上前拽住甘露,語氣十分無奈,“少奶奶難道是故意不接你電話的嗎,肯定是當時有事情,再說發生這種事情,誰也沒有想到不是嗎?”
“那也不能,不能不接啊,她剛才一直都在找你!”甘露還是氣憤不平。
說完這話,甘露的眼神落在了我的手上。
“你手被燙傷了?”
我這才低下頭去,看見了自己手掌心的水泡。
很大一片,看上去有幾分讓人毛骨悚然。
可好奇怪的是,我竟然一點痛感都沒有。
“你先在這裏守著,我帶著少奶奶去處理一下傷口。”劉律師說道。
他伸手過來拉我,卻被我狠狠給甩開了。
我哪兒也不去,就要在這裏等著阮棠平安無事的出來!
勸了好幾次之後,劉律師隻得放棄了。
他找來了護士,就在搶救室的門口給我處理傷口。
護士看了我手掌心的水泡之後,驚得整個人都愣住了。
“你怎麽弄的,怎麽會搞成這個樣子,不疼嗎?”護士問道。
我搖了搖頭,聲音帶著幾分沙啞,“沒事,你幫我處理就好了,我沒事。”
護士仍舊狐疑的盯著我看了半晌。
然後才開始幫我處理傷口。
最後目光落在了我右手的糯米糍上麵,趕緊驚呼著讓我鬆開。
拿開糯米糍一看,我的右手心也被燙出了一大片的水泡。
“你剛才一直捏著這麽燙的東西,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護士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愕。
我顧不上回答,將糯米糍給搶了回來,緊緊的護在懷中,“這是給阮棠買的。”
是我特意給阮棠買的,任何人都不能碰!
“你是不是腦子有病?”甘露走過來衝著我一通吼,隨即取下了脖子上的絲巾,把糯米糍給包起來,再還給我。
“燙不知道說嗎,你是不是傻子,糯米糍有什麽好在乎的,你人重要還是糯米糍重要啊!”
我抿了抿嘴唇,“阮棠……最重要。”
沒有什麽比阮棠更重要了。
在搶救室的門口等了很久,醫生才從裏麵出來。
他連口罩都沒有摘,眼神中滿是疲憊和難過,“家屬可以進去看看,想去的都趕緊去吧。”
我本來想衝在最前麵去看阮棠。
可聽聞這話,腳一下子就軟了。
什麽叫做,想去的都趕緊去吧。
我改而死死的攥住了醫生的袖子,“什麽意思,阮棠好好地不是嗎,你們把她治好了不是嗎?”
以後多得是機會可以看見啊。
為什麽要挑在這個時候呢?
“對不起,她已經到了最後的時期了,我們能做的隻有這些,請你冷靜一點。”醫生愧疚的說道。
可我不想聽什麽對不起!
“你們壓根沒有盡力,你們繼續去搶救啊,一定會治好的,我們把她帶回南城的時候,不是都已經好轉了嗎,醫生都說了,已經開始好轉了,為什麽,為什麽到你手裏就不行了?”
劉律師過來攔住了我。
“少奶奶,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但是醫生也是人,醫生也想努力的救活每個人,他們已經盡力了,我們不要為難醫生,好嗎?”
我無力的鬆開了手,兩行淚水順著臉頰直接落下。
我不想為難任何人,我隻是想讓阮棠活下來啊。
“還是趕緊去看看阮棠吧,少奶奶,我扶你進去。”劉律師說道。
被他攙扶著,我總算是走到了阮棠的跟前。
早上還滿臉紅光的小姑娘,這會兒已經蒼白得跟一張紙似的,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她努力的看向我,朝著我伸出了手。
“沈安姐,糯米糍,你買回來沒有啊?”
我拚命的點頭,慌亂的掏出手裏的糯米糍,拿起一個遞到阮棠的嘴邊上,“你嚐嚐,是現做的,可好吃了,你多吃一點,吃飽了就會好起來的。”
阮棠努力的張開嘴巴咬下一口。
咀嚼咽下去之後,才朝著我咧嘴笑,“特別好吃,我嚐出來了,是抹茶味的,對不對?”
“對,是抹茶味的,你看你都有味覺了,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我說道。
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我都說得格外用力。
好像這樣做,我就能讓阮棠真的好起來似的。
可這一切都隻是我的假象而已。
阮棠熬不到那一天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好像是累了。
而後抬起頭看向我,“你別讓方如熾來,等我死了,他再來看我就好了。”
“你別說這種傻話了,你怎麽可能會死呢,不會死的,放心吧。”我說道。
其實我很想捂住阮棠的嘴巴,讓她一個字都不要再說了。
可我下不去手。
此時此刻的她,脆弱得不成樣子。
我很害怕,我隻是輕輕地碰碰她,她就會在我的麵前直接碎掉。
“記得幫我告訴他,我不是什麽好妹妹,讓他找了這麽多年,結果沒兩天就死了,太辜負他這些年的努力尋找了。”
阮棠一口氣說完這句話,忽然眨了眨眼睛,“有點累了,我睡會兒,把那個草莓味的糯米糍給我留著,我明天吃。”
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一旁的心電監測儀上,頓時變成了一條直線。
我這才敢撲在阮棠的身上去,“糯米糍就是要趁熱吃才好吃啊,你快點給我起來,把糯米糍吃掉再睡啊,草莓味的糯米糍,是我特意去給你買的。”
在寒風中站了四十分鍾才買到的糯米糍啊。
這個丫頭怎麽能這麽過分。
說不吃就不吃了呢?
我從盒子裏抓出了草莓味的糯米糍,強行要往阮棠的嘴裏塞,“你快嚐嚐,熱的糯米糍最好吃了。”
可那個躺在病床上的小姑娘,卻再也睜不開眼睛了。
“少奶奶,你別這樣。”劉律師攔住了我,“阮棠已經走了,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