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恍如隔世
濃濃的孤獨感將她裹挾著，一個人念書，一個人吃飯，永遠……孑然一身。
畫面一轉，是教學樓的辦公室里，她低著頭，旁邊的孩子言之鑿鑿地指責，「老師，就是她偷了我的錢，一定是她！她爸媽都敢殺人，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我沒有，老師我真沒有……」小女孩淚眼婆娑，不住的抹眼淚。
「學習好又怎麼樣，學習好照樣是社會敗類！還敢不給我抄練習題，打，給我往死里打！」
嘈雜的聲音實在太吵了，吵得她不得安寧，可她又想繼續沉沉地睡過去，終是不能如願，轉醒。
天，灰濛濛的亮，瓦礫的房頂泛起了魚肚皮。
睡不著了。
她起身，洗漱，穿了短袖，套一件針織，挎著自己的帆布包，走出家門。
髮絲覆上了一層水珠子，徒步到銳利的時候也才8點而已。
「嘿！姐姐，你來得可真早！」封澤在大門口遇到了她，跟在她身後同行，眉飛色舞，難掩的激動，「姐姐，是我有眼無珠，是我錯怪了你，沒想到你這麼勇猛，直接佔用演播室啊！現在夢帆已經亂成一鍋粥了，聽說有好幾個公家部門入住調查呢！」
言如意動了動嘴皮子，發現喉嚨里一個音節也冒不出來。
封澤沒什麼眼色，嘻嘻笑著，「往後我就以姐姐為榜樣，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她哪是這麼英勇大無畏的人啊！
一早上，封澤都在她身邊絮絮叨叨，還列舉了好幾個公司的污點，建議言如意得空的話，把資本家的醜惡嘴臉都搬到檯面上來，一網打盡。
言如意猜想，封澤一定是受了什麼刺激，資本是歷史進步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環，凌駕於平民之上，而不高於平民。
以前不是沒有人人平等的時候，生產隊大鍋飯，懶惰的人只會更懶惰，而有能力的人也會被磨平稜角。
她所做的，不是為了打倒資本主義，而是……
「言如意，我以前覺得你聰明，現在怎麼覺著，你蠢爆了，哈哈……」衣芸放聲大笑，本來就沒什麼形象，眼下更如小人得志，走出六親不認的步伐，「你的大金主你都敢親自撕，大金主沒了，你這小組長的位置還保得住嗎你！」
在衣芸看來，言如意之所以有張狂的資本，還有顧總監背後支持，無非是夢帆的江總眼瞎看上了她而已。
現在夢帆諸事纏身，還是言如意親手把江九爺往火坑裡推，繼續合作？天方夜譚吧！
沒了江九爺，言如意，什麼也不是！
「大家安靜。」這時，總監秘書拍著手，吸引大家往他看去，緊接著架著老花鏡的顧順負著手，慢條斯理出現在辦公區。
衣芸冷笑揶揄，扶著言如意地辦公桌，在她身邊耳語道，「看著吧，這就來處分你了，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咯！」
言如意看都不看她一眼，衣芸業務能力是不錯，但過於的善妒，容易迷失本心。
「各位來得都挺早的哈。」顧順站在辦公區最前端的位置，和善可親地笑著，「今天我來宣布一件重要的決定。」
說到這裡，衣芸似乎已經預見言如意被掃地出門的畫面，恨不得摁下快進鍵，迫不及待地想踩上言如意幾腳。
果不其然，顧順點了名，「言如意，言組長在嗎，請上前來。」
最角落的位置，女人無精打采地站起，仿若行屍走肉般，拖沓著步子迎上去，似在奔赴刑場。
顧順看著言如意，滿心滿眼都是親切，「我們的言記者，揭露了夢帆的醜聞，轟動一時@新聞人保持一顆敢說敢作，說真話做真事的心，她是難得的人才，所以高層召開會議決定，由言如意頂替老徐的位置，做新聞部的總監。」
話音方落，似乎有幾隻烏鴉從頭頂掠過，所有人腦子裡一片空白，衣芸更是大跌眼鏡。
佔用演播室，開撕金主，不但沒有革職查辦，還升遷了？升遷？
言如意象徵性地鞠躬致謝，三三兩兩的新聞人這才反應過來，辦公區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
「好好加油。」顧順拍了拍她的肩膀，旋即像個宣讀聖旨的公公，表達了口頭文件離開。
同事間大眼瞪小眼，言如意又溫吞吞地回到位置上，收拾東西放進紙箱子。
「我不幹了，還有沒有天理啊？勤勤懇懇工作的人沒福利，一個闖禍精倒霉蛋，說升職就升職，部門裡比她資歷老成績好的人多了去了，她憑什麼啊！」衣芸大聲嚷嚷，確實道出了不少人的心聲。
言如意做主編，還不夠格。
「不樂意你們可以走，還有很多大學實習生等著你們空出位置來。」她抱著箱子往主編辦走，話語間，掃了眼端茶倒水打雜的封澤。
封澤捕捉到她的視線，立馬舉手贊同，振臂高呼，「以如意姐姐馬首是瞻！」
這麼快就收穫一枚狗腿子。
衣芸胸口焚燒著怒火，她很想打包東西，一份辭呈走得驕傲又洒脫，但轉念一想，她緊咬嘴唇，現在不能走，走了言如意豈不是平步青雲，更加舒坦！
不知道這丫頭有什麼邪術，但，只要她在銳利一天，言如意就別想好過！
她一個跑新聞的小記者都能把夢帆江九爺拖下水，還有什麼事是辦不到的？
「姐姐，喝奶茶。」
「姐姐，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臉色不大好的亞子。」
「姐姐……」
封澤跟蒼蠅一般賴在她身邊，轉來轉去，言如意頭暈腦脹，索性分了幾個爛尾的新聞給他，「你出去為公司做貢獻，拍馬屁是拍不出業績的。」
趕走了封澤，言如意總算能清靜一會兒。
老徐的辦公室，竹制的用品比較多，滑鼠墊是紅色刺繡，滿篇的「福」字，電腦屏幕是觀世音菩薩，連筆筒都是長白松。
一個老年人的標配，難怪被衣芸嫌棄是當爹的輩分。
這些都無關緊要，言如意也沒找人重置，主編的工作在公司也就屬於過渡成分，小新聞可以直接過審，大新聞上報，不過，她個人還是比較喜歡在外奔波採集新聞材料。
一坐就是一天，夢帆方面已經發表了聲明，聲稱絕對沒有違法亂紀，稅收遺漏是財務部門出了紕漏，至於打砸無視科技人的夢想，也是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還真能找借口！
言如意站在江家院子外，已經是第二天，幾天的小雨紛飛，大清早，驕陽高高掛，萬里無雲，陽光刺眼。
離開這裡明明只有三年的光景，卻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