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這就是我的童年
她的失控,在江酒丞的意料之中,當她出現在電視里控訴,江酒丞已經理清了來龍去脈。
他的小丫頭,出現在發布會不是偶然,一次次的接近,若即若離,不過是在調查,了解他身邊的情況。
三年,她籌備的是復仇。
然而,他眼底冰冷,聲色依稀是涼的,「誰告訴你,我在害他?」
「難道不是嗎?車禍不是你安排的么?江九爺,你就別抵賴了!是,我能力不足,不能摧毀你的一切,但是……」
言如意譏笑著,兩步上前,抓起江媛的相冊。
「住手!」
厲聲呵斥,並沒能阻止她。
「嘩啦——」
相冊摔在地上,玻璃片四濺,言如意滿懷憤恨的眼,盯著江酒丞,一字一頓道,「這、就、是、我、的、童、年!」
被圈禁的童年,狼狽的童年,終日見不得光的童年!
江酒丞揉了揉額間亂糟糟的頭髮,陰翳的眼,看著江媛破碎的遺照,居然,不是那麼生氣,更多的是,心寒。
見他頹然神色,言如意又感覺心臟絲絲痛楚。
她不能心軟,兩年前,她康復后入職銳利的那一刻起,就決定好,捲土重來,以牙還牙!
「江九爺,你還是想想怎麼應付大眾輿論,公司危機吧?好像聽說你佔用逐風科技的技術核心是籌備新公司上市,現在毀於一旦,損失應該不小吧?」言如意盡量擺出得逞的姿態,咬牙切齒道,「以前,我的遭遇還給你,這一切,都是你活該!」
江酒丞是什麼表情,言如意不在乎,她大步往外走,勢要把在江家的所有,和關於他江酒丞的回憶通通拋諸腦後,割袍斷義。
十年來,她沒睡過一天安穩覺,對江酒丞的報應,算輕的!
她走得匆忙,被張嫂叫住,「言小姐,你去哪?好不容易回來,怎麼又要走呢?」
言如意抹了一把臉頰,竟然是滿目清涼。
想起帶來放在門口的手提袋,她交給了張嫂,吸了吸鼻子道,「這是他的東西,麻煩張嫂轉交吧。」
洗過的禮服,珠寶,還有從公寓里穿出來的睡袍。
「言小姐,你先別著急走,來,坐下喝杯水。」張嫂挽留著,柔聲細語,言如意不好意思拒絕。
江家在她身上烙下創傷,但張嫂對她始終很好,無微不至地關心,每次她受罰后都是張嫂照顧她。可以說,沒有張嫂,她在江家活不下來。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張嫂倒了杯水,坐在她身邊不遠處,往二樓的方向望了一眼,長嘆了一口氣,「其實,九爺他一直惦記著你,我剛聽到你說什麼新上市的公司,那不都是因為你才成立的嗎?」
「嗯?」言如意料想到張嫂要好言相勸,卻不曾想說的是工作的事。
見言如意一頭霧水,張嫂笑了,「九爺每個周都會去七號公館住兩天,那裡有個小東西叫小易。」
言如意記得,那是個蠢萌蠢萌的機器人。
「言小姐不覺得很熟悉嗎?」張嫂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輕輕地拍著她手背,「公司名字取名易念,倒著讀,不就是念意嗎?」
易,意。
言如意心口一緊,猝然抽回了手,盯著張嫂不敢置信,那個小機器人名字的諧音,是自己?
不!
不會的!
江酒丞怎麼可能會想念自己,有的只是戲弄,當做寵物養活而已!
「言小姐,你還記得我給你抹凍瘡膏么?你每次受傷,都是九爺在安排治療,要說九爺不挂念你,我都不信。」
什麼?!
言如意怔怔地,久久回不過神。
他說,我對你不好嗎?
她真的,沒看出來,九爺什麼時候對自己好過。
「言小姐,九爺不是個擅長表達的人,有一些事不能只看表面……」
「張嫂,你不要說了。」言如意猛然站起,巴掌大的臉陣青陣白,唇瓣哆嗦了下,「我要走了,以後有機會再見。」
她一直心懷感恩的,其實是江酒丞?
恨著他,還得對他感恩戴德?
心亂如麻,她腳下拌蒜,跌跌撞撞地出了江家,一輛瑪莎拉蒂停在面前,司機有張熟悉的臉,「言小姐,陸先生邀請你共進晚餐。」
言如意坐上後座,抹了把額角,冷汗涔涔。
像是從噩夢中掙扎轉醒,更像是在噩夢中逃脫不得,心神恍惚,恐懼,無助,佔據了心扉。
西餐廳,環境雅緻的包房。
言如意坐在餐桌旁,攥著刀叉分外地緊,手背的骨頭清晰浮現。
「怎麼了?不合胃口嗎?」
擎著高腳杯悠悠醒酒的男人,白西裝,淡金色的發,碧藍的眼形如汪洋大海。
「陸先生,我這麼做,真的合適嗎?」言如意迷茫的眼望著相對而坐的陸冕,深深地自我懷疑。
就如張嫂所言,江酒丞在她身上施加惡意時同步救贖,在真相不明朗的時候,連警方也以綁架案定,怪不到江酒丞頭上。
可是這次,她是切切實實地揭了夢帆的老底,夢帆倒不了,但對夢帆的口碑肯定有不小的影響,江九爺的聲譽也會隨之跌價。
「有什麼不合適的?」陸冕放下杯子,轉動著小拇指的尾戒,「你別忘了,你當時怎麼跟我承諾的。」
言如意當然不會忘。
兩年前 ,她懷揣著履歷踏足銳利,正好遇到了公司的幕後老闆陸冕,在江家的時候陸冕見過她,於是讓她入職,並在幕後安排。
這筆和魔鬼的交易,陸冕只不過是想扳倒江酒丞,她就是陸冕手裡的一桿槍。
見言如意緘默,陸冕給她倒了杯酒,「你不感謝我,讓你如願報仇么?」
「不,我應該感謝你,幫我對付了黃建業。」她舉起杯子,和陸冕碰杯,旋即將半杯紅酒灌進肚子里。
「客氣。」陸冕勾起一側的唇角,心滿意足,夢帆麻煩不斷,是時候出手佔據市場了,他等這一天,等了二十多年。
——
言如意喝了不少酒,回家倒頭大睡。
銳利的工作還得繼續,周一,她準時出現在了公司,衣芸遠遠地看她進了主編辦,氣得直咬筆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