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另有其人
第9章 另有其人
府尹袁統聞得有人擊鼓鳴冤,即刻從後院出來升堂。
一看狀紙,見原告是伏翎,不覺吃了一驚,忙下令帶原告上堂。
伏翎行至堂中,下拜,講明了首告事由。
袁統聽罷,暫且將心中疑問擱在一邊,喝命帶被告鮑氏及其姦夫。
鮑氏一進來,見三班衙役各執水火棍,口喊「威——武——」,方臉闊額的府尹端坐堂上威嚴凜凜,嚇得渾身一哆嗦,跪倒在地。
她雖平日里巧舌如簧,卻也從未見過此等場面,此刻已有幾分懊悔自己太心急。
「啪——」袁統把驚堂木一拍,望著鮑氏和身旁男子:「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鮑氏戰戰兢兢道:「小婦人娘家姓鮑,夫家姓喻。」
「草民馮大貴。」那男子低頭縮肩回道。
袁統冷聲問鮑氏:「現有人告你為夫守孝期間與人私通,珠胎暗結,並夥同姦夫謀奪夫家財產,謀害前夫女兒性命。你可認罪?」
鮑氏臉色驟白,抬頭苦喊:「冤枉啊青天大老爺!」
袁統眉頭緊皺,看了看伏翎和匡順幾人:「原告人等已捉姦在床,你有甚冤枉?」
鮑氏往前跪爬兩步:「民婦絕沒有謀害別人性命,望大老爺明察啊!」
袁統復問:「如此說來,與人有奸,謀人財產確都屬實了?」
鮑氏低下頭,偷瞄了馮大貴一眼,沒敢則聲。
按天辰國律例,凡通姦者,男子處以斬罪,女子處以剮罪,但若女子丈夫替女子求情者,可免其死罪,改為流放並削藉為奴。
如今鮑氏無人可為之求情,倘一承認便定要受剮刑,這才覺得后怕。
馮大貴更是心慌不已,連連向堂上叩首:「青天大人明察,草民根本不認識此婦人,不曾與她有任何往來瓜葛!」
匡順聽了怒道:「我們親眼所見,你二人衣衫不整,在床上摟摟抱抱說要儘快成親,還敢狡辯!」
馮大貴壯著膽子高喊:「大人不可聽他們一面之詞啊!小民根本沒去過這婦人房裡,何來……」
「你說什麼?」鮑氏驚得兩眼瞪圓,柳眉倒豎,摸著自己下腹質問,「不認識我?你不認識我,我這孩子哪兒來的?」
馮大貴橫了她一眼,嘴角一扁:「我怎知道是哪來的?問你自己。」
「你、你還是個男人嗎?」鮑氏顫著手指著馮大貴的臉,「虧我還相信你的鬼話!說什麼馬上娶我過門,一心一意對我,永不納妾,還發下毒誓,若有違背,不得好死。我呸!」
馮大貴抹了一把臉上的唾沫星子,惡語相向:「你算個什麼東西?!
「水性楊花的賤婦,守寡這一年裡偷了多少漢子,別以為我不知道!隨便拿個野種便想讓我娶你,我……」
「嘭——」袁統滿臉肅容,將驚堂木重重一拍,對著馮大貴呵斥,「大膽!
「方才你不是說不認得她嗎?怎麼這一會兒便知道她許多私情了?
「眾目睽睽之下,竟敢如此狡辯,分明是在藐視本府!
「來人!上夾棍!」
差役應聲,把馮大貴拖下去,兩隻腳踝套上夾棍,左右二人使勁一拉,疼得馮大貴連聲慘叫。
鮑氏又氣又悔,淚水漣漣。
袁統冷眼睨著她:「鮑氏,本府念你身懷六甲,恐對你用刑傷了肚裡無辜性命。
「你最好從實招來,免得白受皮肉之苦。」
鮑氏見識了馮大貴的本性,不願白白便宜了他,揩了揩淚花,哽咽著承認:「民婦……確實和馮大貴有私情,相交已有半年多,肚裡的孩兒也是他的。
「為了與他做長久夫妻,民婦把先夫的家產都弄到了手,要他明媒正娶。
「可除了這些,別的民婦什麼也沒做!
「民婦也不知是誰下毒害了先夫的女兒。
「民婦自知犯下大罪,難逃一死,可也不願平白無故背上一個謀害人命的罪名啊。
「求大人明查!求大人明查!」
一面苦苦哀求一邊不住地磕頭。
伏翎在旁看得仔細,鮑氏眼中並無心虛閃躲之色,有的只是怨憤、懊悔與不甘,似乎還有幾分恐懼。
難道謀害小嬋的當真另有其人?
伏翎正凝神沉思,聽得外面馮大貴因扛不過刑罰,口稱願招。
袁統讓人錄好口供,叫馮大貴畫了押,依律收監,待秋後問斬。
又對鮑氏道:「犯婦鮑氏,謀財通姦屬實,合當處以剮刑,但念其身懷有孕,且害命之事尚未查實,先行收押,待案情查明之後再行論處。
「退堂!」
衙役將鮑氏帶了下去。
伏翎也隨之往外走。
「伏姑娘稍等。」袁統從案台後繞出來,趕上伏翎。
伏翎轉過身來。
袁統微笑道:「不知令尊可同意你來刑房了?」
「家父同意了。只不過晚輩還沒等來報到,便碰上了此案。」伏翎恭敬地朝袁統揖了一禮,「可否向大人求個恩典,待晚輩查明了是何人下毒之後,再來刑房供職?」
「誒——」袁統把頭一搖,伸出拇指和食指順了順自己那兩綹八字須,「所謂『名正言順』,名不正則言不順。要查案自然是以刑房的名義查起來更加穩便。
「稍後你先去刑房報到,至於此案怎麼查,你若有頭緒,本府便派人配合你去查。」
「如此,便多謝大人了。」伏翎之所以想先查明案子后入刑房為吏,是因為擔心進了刑房凡事都得按府衙的規矩來,恐怕無法完全如自己所願去查案。
此時既以得到府尹支持,自然是先入刑房為上。
隨後,袁統叫來刑房司吏何義,讓他帶著伏翎前去辦理登記入冊,順便認識刑房其他幾名小吏。
一路上,何義不時回過身去打量伏翎,似是有話要問,卻欲言又止。
伏翎見自己的頂頭上司一臉好奇之狀,先開口問道:「您是想問我為何來此做一個無品階無俸祿收入甚微的小吏?」
何義聽罷一笑,圓圓的臉龐愈發圓了些:「對啊,我就是想不明白,來這裡的人都是些考不上功名的窮書生,為了糊口才做這小小胥吏。
「你乃是大學士家的千金,待在閨房吟詩作畫多好,為何要來干這苦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