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不如塵埃
第126章 不如塵埃
言軻側身一閃,蘇心蓮撲了個空,幾乎摔倒在地。
她心下一陣羞惱,嬌柔的聲音變得尖銳:「你究竟在怕什麼?
「堂堂武將世家出身的麓國公,聲名赫赫,在外面卻連個女人都不敢碰,說出去,不怕別人笑話?
「你家裡那個莫不是個母夜叉,你就那麼怕她……啊!」
一把雪亮的利刃順間抵住了她的喉嚨。
言軻握著從袖中拔出的匕首,雙眸一眯,像嗜血的猛獸嗅到了血腥味一般,將削鐵如泥的刀刃壓在蘇心蓮嬌嫩的玉肌上:「碰你?我嫌噁心!」
什麼?他說什麼?他說噁心?蘇心蓮臉上一片煞白,怔怔地望著言軻。
言軻的嗓音里透著刺骨的冷意:「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暗地裡攛掇那些長舌婦對我夫人說三道四。
「我沒動你,不過是懶得在一個對我而言什麼都不是的人身上浪費工夫。「你聽好了,就算你們再怎麼詆毀我夫人,就算她聲名狼藉,她也是我心尖上的人。
「而你,連她腳底下的塵埃都不如。聽明白了?」
蘇心蓮驚恐地張著嘴,下唇微微發顫。她好像突然不認識面前的人了,她從未想到他會有如此駭人的一面。
他的手只要稍微動一動,利刃便會割破她的喉嚨,很快,她便會倒在血泊里……
只為她一句侮辱伏翎的話,他可以毫不眨眼地要了她的命!
原來他的心這麼狠。
她忽然後悔了,後悔算計到他頭上。
言軻瞥了一眼桌上的茶水和爐里的香,冷哼:「你那些下三濫的把戲怎麼敢耍到我面前來?誰給你的膽子?」
脖頸間傳來一陣刺痛,蘇心蓮嚇得渾身直抖:「不敢了,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是我痴心妄想,求你放了我……」
她不想死。
她才十七歲,這輩子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她還有很多想做的事沒去做。
「放了我吧,我一定不再糾纏你,也不說你夫人一句壞話,求你了……求你……」蘇心蓮涕淚俱下。
言軻收起匕首,朝門口處喊了一聲:「進來!」
「哐當——」房門大開,十數人一擁而入。
蘇心蓮驚了一跳,捂著自己脖子上的傷口,錯愕地瞪著眼前眾人。
這些人中有蒼明、風仞,還有梅三娘,解語坊的婢女、夥計和客人,全是言軻在樓下聽聞來此房間的人不是蘇奇勝本人時便已安排好的。
「看在家舅父和慶國公是舊交的份上,我不想下狠手。但你,也別逼我。逼急了,誰的顏面我也不給!」言軻眼裡寒意迫人,「方才你所說的話,他們在門外在屋頂都聽得清清楚楚。
「你若再敢招惹我麓國府一星半點,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不,不,我不敢了,我說到做到!你別讓他們說出去,別讓他們說出去!」蘇心蓮怕了。
她是打著兄長的名號來的,本以為可以秘密地與言軻歡會一度,事後也沒人會知曉,哪承想言軻早已識破了。
此事要是傳到了父親耳里,傳到了詹國丈耳里,該怎麼辦?
她不敢再往下想。
言軻冷冷瞥了她一眼:「說出去又如何?你不是喜歡對別人說三道四么,正好也嘗嘗被別人嚼舌根的滋味。」
說罷,轉身徑直走出房門。
風仞、蒼明等人也隨之離開。
蘇心蓮癱倒在地,獃獃地望著門口,片刻后,又哭又笑,最後聲嘶力竭地大吼一聲。
解語坊對麵坊里。
伏翎與何義幾人正從原告樊永吉家出來。
官司原委查訪明白了,何義禁不住搖搖頭:「這樊永吉也看著老實八交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為了幾個銀錢要把女兒給人做妾也便罷了,還讓人唆使著要毀別的前程。
「按說他女兒和塗秀才這種情況,兩廂情願的,就該讓他倆成親,也算是遮一遮家醜。以後塗秀才倘若得了功名,當了官,他家也跟著沾光不是?」
同行的兩名衙役都點頭稱是,只有伏翎沒則聲。
何義不由看向她,卻見她放慢了腳步,雙目凝望著解語坊的門口。
「看到熟人了?」何義望過去時只看見了門口迎客的女子和出入的陌生男子,不明白伏翎在看誰。
伏翎微微搖頭:「也許是看錯了。」
剛才她從樊家出來,一轉頭便瞥見言軻騎著馬從解語坊離開,身後還跟著風仞和蒼明。
他的身影她不會認錯的,可他去解語坊做什麼?
是約了人議事?可那解語坊是洛京城有名的風月場所,有什麼事必須要去那裡談?
她向前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恰好看見蘇心蓮走出解語坊的大門,上了一旁的馬車。
伏翎心裡的疑惑更大了:他剛走,蘇心蓮就出來了。一前一後,難道是巧合么?還是他去那裡見的人就是蘇心蓮。
心頭彷彿被毒蟲蜇了一下,伏翎垂眸抿緊了雙唇。
她明白蘇心蓮對言軻的心思,也明白言軻應該是對蘇心蓮無意的。
她相信言軻,可心下仍有些不太好受。
而言軻並不知道伏翎就在附近,他一出解語坊便快馬趕往玉槐巷找孟楠思。
他感覺自己體內有些不大對勁,許是方才屋內那爐香氣味太重,他雖屏住了呼吸,但一進門時還是吸入了一些。
眼下他的身子正大有好轉,不知那香氣會不會使他的傷勢惡化。
伏翎等人回到府衙,將訪查到的樊氏及其身邊婢女的證詞等向袁統交了差,袁統據實判定塗四郎與樊氏之間有私,系雙方自願,駁回了樊永吉的控訴。
下午,衙中無事,大家都按時畫了酉,各自回家。
伏翎因一直想著在解語坊前見到的情景,總覺得心裡有個疙瘩,便打算去找言軻問個清楚。
回到府里,卻聽風仞說言軻去了孟楠思家,還沒回來。
去找孟大夫多半是為了治傷,她以為他舊傷又發作了,便也急忙趕了過去。
到了孟宅門口,剛欲下馬車,忽然聽見大門內有一婦人正粗聲大氣地數落:「……說是給人看病,誰知道在裡面做些什麼?光天化日之下,孤男寡女的,還不定做出什麼醜事來!
「我說怎麼整日不願回去,不想嫁人,原來躲在這伺候人,當人家外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