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反正不要錢
野火城，地麵凹凸不平的小巷裏。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揪著一個小女孩的脖子，正在低聲訓斥：
“作為一個女孩子，你必須懂得矜持。”
“快住手……是誰教你偷內褲的？”
莉娜眨了眨眼睛，奶聲奶氣地回答：“樂……樂……”
葛雷皺眉道：“整個賭場的人內褲都不翼而飛了，差點鬧出大事，你還樂！”
“真不知道徐楠到底是從哪裏找到你的……”
“你和他是什麽關係？”
莉娜想了想：“爸、爸……”
葛雷震驚道：“他真的是你爸？他看上去不像是能生育的樣子……”
小莉娜因為口齒不清，被連續截胡，氣的直噘嘴，幹脆不回答葛雷的問話了。
葛雷見狀，便溫言道：
“不管怎麽樣，偷內褲是不對的，下次要注意……”
“如果讓我知道是誰教壞了你，非打死他不可！”
“不過……”
他忽然話鋒一轉，麵露奸笑之色：“偶爾偷點零花錢給自己買點玩具奶粉什麽的，倒是無可厚非。”
莉娜翻了個白眼，打了個哈欠，似乎昏昏欲睡。
葛雷也沒有繼續訓斥這不同尋常的小女嬰。
他抱著莉娜就往小巷子外麵走。
今晚在野火城的地下賭場裏，他算是賺了個爽歪歪，差點被賭場的人盯上——不過賭場的背景是黑水幫，那個最近勢力受到大幅度打擊的野火城地下組織，葛雷藝高人膽大也不怕他們。
隻是後麵沒想到的是，賭場忽然出現內褲失蹤的靈異事件。葛雷嗅覺靈敏，在大範圍喧鬧發生之前，丟掉了莉娜手裏五花八門的內褲，匆匆逃離了賭場。
他知道莉娜肯定不同尋常，但出於一些特殊的原因，他非常喜愛這個女嬰。
天色很冷，他下意識地裹緊了皮衣，隻不過很快的，他的動作停在了那裏。
因為他意識到莉娜的穿著非常單薄，於是他快速地將她藏到了自己的懷裏，為了防止女嬰被真正地凍到，他甚至脫下了一件非常珍貴的毛皮將她包裹的嚴嚴實實的。
“下雪了……”
葛雷緊緊抱著懷裏的女嬰，眼看著漆黑一片的小巷子裏落下微不可見的雪粒子，加快了前進的腳步。
作為高階騎士，他擁有不俗的夜視能力，但在禦寒方麵似乎弱了一籌。
當他走出巷口的時候，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好冷……”
“這冷的不正常！”
葛雷很快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下一秒，他在巷口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大量的攜裹著冰霜光環的活屍從街頭的另外一邊湧了過來，一名明顯是高級法師的家夥隱匿於鬥篷之中，正在瘋狂地吟唱施法，絲毫不管此地的位置。
他吟唱的法術是黑霜死雪！
葛雷眼皮一跳。
這種法術非常陰毒狠辣，其實是糅合了即死係法術和冰雪係法術的變種法術，屬於被斯蒂芬桑、灰鷹堡以及秘銀堡等知名法術聖地聯合禁用的法術之一……
如果不是他有個秘銀堡的好友，也曾出入過秘銀堡的大圖書館，恐怕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黑旗巫師？他在追殺那個中年牧師？”
葛雷眼尖，很快發現，黑旗巫師施展大規模法術的原因，居然是一個身上閃爍著七彩光輝的中年牧師——此時此刻，他腦袋上頂著一隻炸毛的黑貓，衣服破破爛爛，正在狼狽地躲避黑旗巫師的攻擊。
“因為神術的存在，所以無法鎖定，隻能用範圍法術嗎？”
葛雷沒有絲毫放鬆警惕的意思。
雖然很懵逼，但這幾天，他隱隱約約也從城內外的變故中察覺到了一些東西；黑旗巫師發瘋似的在城內施法追殺一名牧師，而且公開招募活屍入城，卻沒有人發現……這已經可以說明很多東西了。
“不能硬碰硬。”
“不知道對方的底細。”
“記住，遇事不決，先溜為上。”
他一邊低聲說道，一邊還在教導瞪著好奇的雙眼的莉娜。
剛好那邊倉促逃跑的中年牧師傑洛特也看到了葛雷二人，他本來就要逃出黑霜死雪的範圍了，結果二話不說，扭頭就反方向跑，氣的黑貓瘋狂扯他的頭發，他也不管不顧！
“快走！”傑洛特匆匆說道。
葛雷心裏默默給他豎了個大拇指，然後掉頭就跑。
隻是還沒等他轉過身來，那可惡的冰雪顆粒再次闖入他的口鼻。
“啊嘁！”
他忍不住再度打了個噴嚏。
黑旗巫師注意到了這一邊，不過他沒有將葛雷放在心上，隻是隨手指使了幾頭活屍僵硬無比地追了過去。
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正在葛雷懷裏撲閃著大眼睛的莉娜好奇地看著葛雷。
下一秒，她忽然有樣學樣地張大了嘴巴：
“啊嘁！”
一個震天響的噴嚏打了出去，在那一瞬間，葛雷隻覺得自己的身體遭遇了強大的後坐力，肚子上仿佛被給了一記無與倫比的重拳！
他整個人直接往後摔飛了出去！
隻不過，哪怕摔倒，他的身體本能依然在落地的時候，完美地保護住了懷裏的小女嬰。
嘩啦啦！
建築的坍塌聲陸續傳來。
就連倉皇逃走的傑洛特都忍不住回首。
這一回頭，他簡直看呆了。
但見那黑袍巫師怔怔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良久，他的身體才突然跨了下去——仿佛支撐他身體的骨頭筋肉全部被震碎了似的，他像一灘爛泥融在了大街上！
其餘的活屍，也不能幸免。
整條街的活屍，通通變成了爛泥，仿佛根本沒有出現過似的。
傑洛特張大了嘴巴，順便將腦袋上的黑貓的嘴巴也張大。
“幹嘛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這是遇到了高人了知道嗎？”
黑貓不悅道：“還不快去抱大腿？冰雪女神給你的神眷已經用光了，如果不是遇到這位先生，你怕是要下地獄了。”
兩人來到葛雷身前，他被反彈出去，摔在了一堵厚實的內城牆上，結果城牆上出現大量的蜘蛛網似的裂縫。他懷裏抱著一個女嬰，整個人居然已經昏迷過去，生死不知。
“果然是高人……”
傑洛特感慨說：“為了旁人的性命，居然願意使用後果這麽嚴重的大招。”
他直接把葛雷背了起來，至於莉娜，則是交給了黑貓。
黑貓不情不願地叼起了莉娜，含糊不清地說：
“接下來我們往哪兒跑？”
“要我說，現在出城肯定不現實，得想辦法找大腿啊……”
忽然間，他感覺到自己的嘴巴搖的厲害。
小女嬰指著一個方向，赫然是雙月廣場的方向。
黑貓和傑洛特麵麵相覷。
黑貓啪地一下鬆開嘴巴：“你是誰，雙月廣場那邊有大腿？”
莉娜摔倒在地上爬了兩下，幹脆呼呼睡著過去。
黑貓順嘴再度把她叼了起來。
傑洛特和他對視一眼，默默做出了決定。
……
雙月廣場。
事情的發生雖然有所波折，但一切仍然在徐楠的掌控之中。
他讓羅鬆拖住時間，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刻！
第四日！
這些天，他早就利用失樂園的情報係統，對天界神國的行動進行了充分的分析和預估，了解到第四日的大致時間，就在慕冬節的前後。
據說，因為賽琳娜公主的緣故，諸神聯手打造的神術池受損嚴重，很多神明甚至失去了下凡的能力，導致現在的主物質界頗有群魔亂舞的味道。
但諸神們對地球的改造和捕捉雖然被延遲了，卻不會停下。
第三日過後，地球便已經逐漸靠向普羅世界。
第四日，則是諸神試圖開始鏈接普羅世界和地球的現實世界！
雖然這隻是一次初步的嚐試，卻給了徐楠一個機會。
一個和蔚藍夢境聯係的機會！
果不其然，就在那第四日的聲音傳來之際，他身上早已灰暗多時的天啟術士的圖標終於亮了起來！
那一刻，徐楠不由熱淚盈眶。
老子總算不是徒有虛表的廢物了！
有了天啟術士的等級支撐，徐楠不僅實力大增，而且還能進入蔚藍夢境！
反正雙月廣場的情況已經得到了控製，阿坤和羅鬆都猛的不像人，徐楠幹脆大大方方地直接進入了蔚藍夢境！
……
蔚藍夢境一如既往地寧靜。
因為星靈的離去，此地相對已經進入了半封閉的狀態，也就是徐楠是天啟術士，肚子裏還有夢境繪卷，才能在這個特殊時刻，進入蔚藍夢境之中。
“父親！”
唯一真神黃吾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徐楠的歸來，立刻親昵無比地跑過來。
徐楠一臉仁慈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還是便宜女兒靠譜啊，不僅給了個勇氣領域，而且態度真摯，仿佛親生；不像那個便宜兒子，不知道在哪個底層位麵裝神弄鬼，更不知道竊取了恐懼王座之後還能活多久呢……
暗中吐槽了一番小城宋同誌之後，徐楠迅速開始辦正事！
那就是利用蔚藍夢境和夢境繪卷的力量，利用第四日諸神鏈接地球和普羅世界的間隙，他要在野火城布置一個半永久的魔網！
要知道，二級的天啟術士，就擁有了魔網編織的專長。
限於魔力和學識問題，之前的徐楠，一直隻能看著這個專長眼饞。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拜夢境繪卷所賜，徐楠擁有了魔網編織的一切知識條件；又因為可以借助黃吾的力量，徐楠完全可以在蔚藍夢境輻射的到的地方，編織一個屬於自己的魔網！
要知道，魔網擁有自動鎖定和捕捉魔法以及魔力的被動效果。
一旦徐楠成功，那麽在魔網之內，他就是舊大陸的魔法女神！
當然，魔網的效果，本身還是受限於編織者自身的施法等級的。
雖然天啟術士算是開了掛，但和舊大陸魔法女神掌控的魔網比起來，程度上出入的不止一點半點。
同樣的，徐楠之所以要在野火城布置魔網，當然是要為了徹底控製這座城市……以及魔網足以輻射到的活屍沼澤下的綠寶石礦！
一旦他成功了，那麽在魔網範圍之內，會出現以下異常情況：
第一，除非等級超越徐楠的施法者，否則將被剝離施法能力——離開魔網範圍之後，則會恢複施法能力。
第二，高於徐楠等級的施法者，施法能力也會減半；受限於魔網的被動效果，他們如果不向徐楠申請權限，他們的魔力會不由自主地向魔網自身的魔力池匯聚，這是無法更改的定律。
第三，徐楠可以賦予任意符合智力要求的職業者施法的能力；當然，這要取決於他舍得將哪些法術設定為魔網內部法術。
……
簡單來說，魔網這玩意兒對於施法者來說相當於一種快捷智能的程序。
舊大陸的法師不需要研習太多知識，隻需要信仰魔法女神，補充魔網本身的魔法知識，即可不斷獲得施法能力，借助魔網，很多天賦平平的施法者都能達到更高的高度；但相對應的，天賦出眾的施法者很難跳出魔法女神的凝視。
很自然的，沒有受到魔網控製的北大陸的傳奇法師是舊大陸的不知道多少倍。
當然，魔網的存在是有利有弊的，對於很多低階法師來說，它可以替他們免去很多煩惱：比如魔力反噬、比如法術解析、又比如法術學習來源……
徐楠要做的，當然不是像魔法女神控製舊大陸一樣，徹底控製野火城的施法者。
他隻是需要一個半永久式的魔網，用的時候啟動一下，不用的時候關閉就完事兒了。
畢竟，他的目標綠寶石礦可是相當珍貴的，哪怕是斯蒂芬桑，都可能會動心。
這種時候，徐楠就不能單純地指望失樂園了。
他必須自己拿出點東西鎮住這些人。
蔚藍夢境，就是他最大的資本！
隻要諸神還沒騰出手來重新解決蔚藍夢境，徐楠就能依賴它快速地發展！
“不過話說回來，到底賦予魔網什麽法術比較好呢？”
徐楠有些猶豫。
好吧，說白了他就是舍不得。
一旦賦予魔網法術，他自身將會失去這個法術……這就是術士的弊端了，他隻能給出法術本身，而不像魔法女神一樣，能給出法術模型。
“反正是半永久的魔網，主要作用是為了讓那些黑旗巫師失去施法能力……”
“不如就設置三級結構好了。”
“第一級施法者稱號為追隨者，賜予……火球術！”
“第二級施法者稱號為狂熱者，賜予……火球術*2！”
“第三級施法者就叫城主大人的小甜心好了……哈哈哈哈，賜予——火球術*3！”
忽然間，徐楠惡趣味發作。
反正他把第三級權限的要求設定的非常高，需要向魔網的魔力池貢獻非常恐怖的魔力才能做到這一點。
肯定沒人能做到的啦！
一念及此，他欣然地在魔網編織的過程中，用上了以上的命名和設計。
……
魔網的編織其實並不複雜。
特別在黃吾的幫助下，沒用多久，魔網的雛形就完成了。
反正徐楠摳的驚人，隻舍得丟出來一個火球術，三級施法者獲得的火球術並沒有區別……之所以設定三級，是因為魔網的最低要求就是三級。
“第四日的時間應該會持續十二小時左右。”
“有了這十二小時，足夠我去做很多東西了。”
徐楠迅速將魔網定位到了野火城。
下一秒，他在黃吾的幫助下，返回了自己的神性村落。
冷冷清清的村落裏。
隻有一隻大老鷹在寂寞地翻飛著，一直看到徐楠的出現，那大老鷹才驚喜地飛了過來：
“徐楠你回來啦？”
“不枉我天天為你招魂……嗚嗚嗚……你放心吧，我會為你守寡的！”
徐楠黑著臉，看著神性村落外的衣冠塚，差點有了手撕秦樂樂的念頭。
“我現在沒空和你貧嘴……”
“我得試試看，能找到多少人手……”
他麵對湛藍水晶柱，赫然默念饕餮之名。
幾秒鍾後，一道道藍光從天而降，數目之多，讓徐楠自己都沒想到！
很快的，神性村落的廣場上，已經擠滿了人！
大部分都是徐楠不認識的生麵孔！
“這是怎麽了？”
徐楠驚了。
他記得自己沒怎麽傳教啊，怎麽這麽多人信仰自己，而且還接受了自己的感召？
“老師老師！”
“你總算回來了！”
唐海豹辛辛苦苦地從人群裏鑽了出來，有些驕傲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說：
“這些人都是我挨家挨戶塞小卡片騙來的……”
“他們的信仰雖然談不上太虔誠，但總歸是自己人。”
“我和宋白他們一直相信，你是不會那麽輕易死的……”
徐楠有些感動。
沒想到，自己離去之後，還有人默默替自己傳教！
雖然塞小卡片的方式讓徐楠有些不恥，但唐海豹終究是好意啊。
他咳嗽一聲，示意廣場上眾人安靜下來。
一雙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徐楠。
徐楠感動地說：“謝謝大家的信任，作為一名圖騰神，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其實我本人都沒想到，居然有這麽多人相信饕餮神……”
人群中傳來爽朗的笑聲。
有個大漢大概是代表了大家的意見，笑嗬嗬地主動舉手說：
“沒關係、沒關係……”
“反正不要錢，多少信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