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英雄的後代
對於奎爾拉斯的說法，徐楠有點不屑。
作為小茉莉名義上的代言人，作為一名德高望重的施法者，在召喚血精靈這種怪物之前居然沒有深思熟慮過各種可能性，其動機實在令人懷疑。
如果不是剛剛那記傳奇定身術來的還算及時，而血精靈免疫效果之後奎爾拉斯表現的驚訝和懊悔頗為真實的話，徐楠會不好猶豫地懷疑這廝想要殺人滅口。
當然，仔細想想其實這其中還是有很多違反常理的細節的。
奎爾拉斯真想謀殺米倫少爺，那這位阿特薩姆家族的繼承人恐怕早就死了無數次了。
盡管如此，徐楠無法認同奎爾拉斯的處理方式。
“同樣是強大的施法者，換一個同年齡段的法師肯定不至於這麽不靠譜。”
“果然，神術師的腦袋也都是被驢踢過的。”
伴隨著這種想法閃過，徐楠其實也察覺到了一些疑惑之處，不過這些細節太過微小，在缺乏足夠證據支撐的情況下，隻能是他的一些本能猜測。
“你分明是想殺了我！”
米倫哆哆嗦嗦地在老人和徐楠的幫助下，勉強坐在了輪椅上。
他看上去怒極攻心、臉上寫滿了後怕。
“他想要指使那隻怪物謀殺我！”
他用盡自己的力量嘶吼出來，衝著場下眾人吼道：“你們要保護我！”
然而眾人的反應卻令米倫更加絕望。
大多數人輕微地皺了皺眉，但卻沒有站在米倫這一邊。
原因很簡單，庫特林人是一個強悍的民族，他們崇拜強者，大部分人都是膽氣過人的家夥。
盡管剛剛發生的事情，看上去是奎爾拉斯的問題，但米倫的表現實在太差勁了！
麵對血精靈這種怪物，他居然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直接狼狽地摔倒了！
“阿特薩姆怎麽可能有這樣的後裔？”
“英雄的後代怎麽可能是這個樣子的？”
“你在害怕什麽？你又在顫抖什麽？”
台下眾人，不僅沒有支持米倫，反而開始出言指責他起來。
就算有少數想要替米倫說說話的，這會兒也明智地閉上了嘴巴，畢竟民意洶湧。
奎爾拉斯沉默。
米倫則是氣的發抖，他用不可思議的目光注視著那一張張冷冰冰的麵孔。
一開始，他還試著反抗了幾句，但他的聲音太小了，太虛弱了，麵對那鋪天蓋地過來的洶湧惡意，他整個人幾乎要被壓倒！
暗沉的血液，自他眼角溢出，他的手背白的可以清晰地看見暴起的青筋。
好像沒有人聽到他在說話。
或者說，根本沒有人在意他的話。
他的身子逐漸冰冷起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清亮的低喝從台上響起：
“閉嘴！”
強化禁言術！
徐楠有點不爽地丟了個大範圍的禁言法術——這些低級法術的效果其實很一般，但耐不住經過徐楠的專長-法術優化的大幅度提升，即便是這麽開闊的廣場，在沒有人提前準備的情況下，徐楠的法術仍然是封住了大部分人的嘴。
“你們憑什麽認為，英雄的後代就該是你們想象中的模樣？”
他沒有多廢話，這會兒他的注意力都在陷入奇異狀態的伊芙琳身上。
他救下米倫，釋放禁言又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其實也是在某種意義上轉移大家對伊芙琳的狀態的懷疑。
至少在現在這個時候，伊芙琳身上擁有血法師血統的秘密還不方便被公之於眾。
而且台下這些人的言辭實在也讓他聽著很不舒服。
憑什麽，英雄的後代就該像他們的先祖一模一樣？
的確，人類的有些種性是可以傳承的，有些美德和品質也在血脈之中延續……但凡事不是絕對的！
徐楠算是看出來了，大部分的庫特林人，都對米倫少爺頗有微詞，大概是許多年來積累的失望吧！
或許很久之前，庫特林人就開始疑惑阿特薩姆家族的血脈為何變得沒有那麽英勇光輝了；但礙於信仰，他們不敢開口，可不開口，不代表沒有想法。
這些想法日積月累，代代相傳，最終形成了巨大的口碑效應。
而伴隨著奎爾拉斯將奴裔和血裔的那一場戰鬥的“揭露”，大部分人幾乎在第一時間就選擇了自己的站邊！
他們寧願相信，英雄的後代是被惡意謀害了，才導致阿特薩姆家族的榮光不複；他們甚至不想聽米倫的辯解！
人們隻會願意去聽自己想要聽的，去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
哪怕這可能是個謊言。
……
“閣下是？”奎爾拉斯有點詫異。
伊芙琳的狀態成謎，沒想到站出來主持的居然是一個素昧平生的家夥。
除了長相過於俊美之外，此人身上那種看不透的光環，才是奎爾拉斯最在意的。
伊芙琳的人也沒有阻止他，證明此人在領主府邸地位很高，但從貴賓席眾人的反應來看，大多數的冰風領權貴又好像不太認識他。
他究竟是誰？
這是奎爾拉斯的疑惑，也是台下眾人的疑惑。
指望徐楠一句話就能醍醐灌頂的效果，讓台下眾人反省自己的錯誤那就太搞笑了。
事實上，如果不是強力禁言術的效果仍然存在，很多人都搞不好要開噴了——幸好伊芙琳提前布置了不少衛兵，這些衛兵在這個時候起到了盡職盡責的作用。
廣場上眾人看上去義憤填膺的樣子，但至少沒有哄亂起來。
“圖梅爾.蘇。”
“我來自斯蒂芬桑，是伊芙琳殿下邀請我過來的。”
言簡意賅的自我介紹，前麵半句隻是讓人有些迷茫，後麵半句則是讓所有人都是一愣！
斯蒂芬桑的名號，在北大陸的影響力是毋庸置疑的。
徐楠這一扯虎皮大旗，就連奎爾拉斯都變得更加忌憚了起來。
沒有人敢冒充斯蒂芬桑的人，事實上，隻要有人膽敢提及斯蒂芬桑的頭銜，就會法師們第一時間洞悉；如果有人敢頂著斯蒂芬桑的名號為非作歹的話，那麽精通預言術的法師們絕對不會放過他！
“至少，也該聽聽他想說些什麽。”
徐楠指著米倫說道：“你們難道，真的都不想聽他的聲明嗎？”
“也是，直接把他逼死了，反正事情也死無對證，剛好迎合了你們自己心中的可笑猜測，不是麽？”
他這一番話，又是狠狠地拉了一波仇恨，果然，隻有少數人還在注意伊芙琳的狀態，其餘人反倒是開始覺得徐楠說的話，代表的是伊芙琳的意誌！
畢竟，當事人雙方是奎爾拉斯和阿特薩姆家族，如果從不得罪人的角度出發，現在的伊芙琳，選擇沉默才是最正常的。
但她必須要派一個代言人為自己發聲，而這個人，似乎就是徐楠了。
想到這裏，眾人雖然憤憤不平，但還是忍住了。
下一秒，徐楠突然給瘋狂咳嗽的米倫丟了一個擴音術！
緊接著，他再次補了一個勇氣光環上去。
這個米倫，性格懦弱，此時雖然有血氣之勇，但鬼知道能持續多久。
徐楠既然已經站出來出頭了，那麽幹脆就好事做到底，送他一個暢所欲言套餐好了。
米倫的臉上稍稍有了些血色，他看了一眼徐楠，露出一絲感激之色。
“血精靈……嗬嗬……血精靈，隻能證明那個女孩也是阿特薩姆家族的一員。”
“奎爾拉斯先生，我雖然身體不太好，但鮮血還是有的。”
“你可以把我的血液取一些過去，試著召喚血精靈，我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像您這樣的人，應該是不會作弊的……”
米倫撩起了袖子，出乎眾人預料的，他竟然沒有否定小茉莉是阿特薩姆家族的人。
但很快的，眾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米倫說的沒錯，小茉莉是阿特薩姆的後代，不代表米倫就不是！
這是一個很容易被拐進去的思維誤區。
米倫的目光死死鎖定在奎爾拉斯身上。
後者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每一代阿特薩姆家族的成員，隻能召喚一名血精靈，召喚之後，血之儀軌就會與其綁定……”
“那你如何證明我不是阿特薩姆家族的真正傳人！？”
米倫咆哮道：“憑借從鄉野之間聽到的小道消息嗎？”
“所謂的奴裔和血裔的故事，究竟是誰告訴您的？又或者，是奎爾拉斯您自己編的呢？”
此言一出，奎爾拉斯顯得有些震怒。
但他還是克製住了自己：“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
“我已經用我的方式驗證過了，我剛剛所說的，並不是故事，而是曆史上真真切切發生過的事實。”
米倫嗤笑一聲：“那您願不願意聽我說說這個事實的另外一個版本呢？”
奎爾拉斯愣了一下。
“願聞其詳。”他的態度還是沒問題的。
米倫咳嗽了幾下，顯得有些沒精神，不過他還是扯著嗓子，開始敘說起來：
“我從未聽說過血裔和奴裔，但我確實也知道，阿特薩姆家族的祖上，在某個時期，分成了兩個派別。”
“其中一個派別，大概就是剛剛那個女孩的先人吧。”
“他們因為執著於某個計劃，被我的先祖放逐了……”
他的聲音很低沉，甚至讓人昏昏欲睡，但伴隨著這獨特的音線，一個巨大的秘密被揭開。
與此同時。
伊芙琳忽然睜開了眼睛。
那一瞬間，東部王國首都的宮殿裏，一道血光衝天而起，刺破雲霄，經久不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