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城主大人何故歎氣？
作為一名羅恩術士，徐楠自問對煉金師的理解還是很到位的。
但他的知識都來自於血脈傳承或者囫圇吞棗，在科班理論方麵，仍然有所欠缺。
所以當他看到“神之煉金術”的描述的時候，整個人是懵逼的。
“煉金術，不就是遵循等價交換的能量物質法則的戲法麽？”
“還能無中生有？”
徐楠大奇。
這份情報匯總顯然做的很到位，不僅將新聞的來龍去脈梳理的很清楚，還在後麵附上了關於神之煉金術的解釋。
原來，這是一個在斯蒂芬桑都非常冷門的學派。
在很久很久之前，現代煉金術法則奠定之前，煉金技巧存在兩個理論上格格不入的派別：均衡學會與欺瞞學會。
均衡學會認為，煉金術的本職是等價交換，等價在於物質和能量在煉金術的前後是可計量並且均衡的；交換則是指通過對煉金術材料的置換，達到改變物質形態的目的。這種思想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認可，現代煉金師基本上都是遵循均衡學會的煉金術法則，很少出現錯漏。
欺瞞學會則是持有另外一種觀點，他們認為煉金術是不可測量、不可直視、充滿隨機性的。人類可以通過種種方式減少這些變量，但永遠也不可能準確測量煉金術進行過程中的每一個變量；同時，他們認為煉金術本來就是無中生有的技巧，人們隻有脫離了等價交易這個死板的框架，才能領悟到神之領域的妙處。
這就是神之煉金術的由來。
他們分別代表了煉金術的兩種思想，按照徐楠粗淺的認知來看，均衡學會更加偏向於唯物，而欺瞞學會更唯心一些。在蒙昧時代，有欺瞞學會的想法誕生也很正常。
這是事物發展過程中必須要經曆的步驟。
事實證明，伴隨著曆史的發展，欺瞞學會確實被逐漸淘汰了。
均衡學會的煉金術體係非常紮實，安全穩定，在諸多天才煉金師的帶領下，百花齊放，伴隨著奧術帝國來到頂峰，之後幾經波折，有過衰弱和低穀，但也被斯蒂芬桑等法術聖地繼承了下來。
當代煉金術基本上是在現代煉金術的基礎上，略微改進了技藝和引進了半自動流水線化施工概念等等而已，基本框架，仍然是建立在均衡學會的思想上的。
欺瞞學會的煉金術太不穩定，甚至容易搞出怪物，弄出人命，所以漸漸被人放棄。
但仍然有一小波劍走偏鋒的人，孜孜不倦地研究著所謂的“神之煉金術”。
他們在斯蒂芬桑是異類，之所以沒被驅逐出去，僅僅是因為斯蒂芬桑的風格是歡迎多元化的思想而已。但盡管如此，這些人仍然被大多數煉金師恥笑，認為他們是時代的悲哀。
很顯然，那位名叫海倫娜的女性煉金師，便是為數不多的欺瞞學會的一員。
在徐楠看來，這女人未免也太殘忍了些，為了拿到獎項，並且為自己的學會正名，居然把自己的兒子做成了煉金人偶！
事發之後，海倫娜和那個名為太陽神的煉金人偶都消失了。
斯蒂芬桑卻因為太陽神展露出的疑似神之煉金術而陷入了瘋狂的討論中。
一部分均衡學會的煉金師被惹怒了，他們覺得海倫娜的行為觸犯了斯蒂芬桑的原則——追逐真理，但更熱愛生命。他們自發地發起了一係列的肅清運動，開始針對城內小部分的欺瞞學會的煉金師起來。
至於欺瞞學會的煉金師就更莫名其妙了，他們學會早就沒落了，大家相互之間的關係很鬆散，至少三分之二以上的人並不認識海倫娜，突然就被針對了。這些煉金師也是有脾氣的，事實上，時至今日仍然在研究神之煉金術的家夥多少有些固執。
麵對聲勢浩大的肅清運動，他們憤怒地采用了更為激烈的反抗手段。
其中包括了投擲燃燒彈和對肅清運動的主導者下惡性詛咒等等激烈的手段。
一時間，斯蒂芬桑忽然變得混亂不已。
均衡學會的人數雖然占據了絕對的優勢，但欺瞞學會的煉金師多年苟且下來，打遊擊很有一套，一星期下來，倒是肅清運動的發起人都被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執法隊自然也忙的不可開交，難怪薑苑遲會被抽調過去幹活了。
與此同時，海倫娜和“太陽神”的下落其實是其餘人更關心的地方。
徐楠匆匆掃了一下最近斯蒂芬桑的報紙，發現“太陽神”的出現確實引爆了斯蒂芬桑的熱點。
每天都是一堆煉金師在報紙上嘴炮，但也有真的大師在認真地討論“神之煉金術”的可行性。
雖然這種觀點很容易被人噴，但大部分理性的人更多的是思索。
畢竟，距離現代煉金術完成奠基已經過去數千年了。
數千年來，煉金術沒有再跨越式地進步過。
“均衡煉金術是否真的已經走到了盡頭？”
“我們的煉金術真的完美無瑕了嗎？”
“想要突破現有的框架，是否可以借鑒欺瞞學會的思路？”
類似發人深省的靈魂拷問層出不窮。
一場浩浩蕩蕩的煉金師大辯論在斯蒂芬桑展開，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對於這種事情，代表安蘇麗意誌的紅風車和代表勞恩斯意誌的白塔更多的采取的是默許的態度，事實上，隻要別搞出大新聞來，斯蒂芬桑官方的態度一直都是很寬鬆的。
“不愧是奧術帝國的正統傳承之地，看著都很厲害啊。”
徐楠感慨了一句，然後默默地把這些情報收拾了起來。
“可惜與我無關。”
沒辦法，他又不是法師，他隻是個術士，不是搞學術的。
作為典型的羅恩術士和地球人，徐楠是極致的實用主義者，在他看來，無論是紮實的均衡煉金術還是浮誇的神之煉金術，都和他沒關係。
他需要做的，就是安安心心發育，等待斯蒂芬桑爭辯完成，再去學習一下果實就好……
至於爭論的過程，就讓這些天才的法師們參與吧。
不是謙虛，他上他真不行。
難怪薑苑遲沒有和徐楠提這些事情了，估計是覺著徐楠就算知道了也沒啥意義。
畢竟他是靠顏值吃飯的人。
“我隻要按時參加一周之後的極光之潮慶典就好了。”
“這些煉金師隨便鬧，再怎麽鬧，總不至於鬧到極光之潮慶典上吧？”
“反正和我沒關係。”
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失去了繼續八卦的興致。
……
薑苑遲睡了足足十八個小時，醒來之後喊了一句“遭了”，連忙跳起來囑咐徐楠按時參加慶典，然後就掀開傳送門逃之夭夭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斯蒂芬桑還有任務。
知道了來龍去脈的徐楠當然不會真的要求她擔當起首席法師的責任，這玩意兒確實隻是個虛職……
接下來的一周裏，徐楠老老實實地在扮演著城主的角色，將佚名城大大小小的事項梳理了一遍，市政廳的官員們的臉色都好起來了，終於不必天天愁眉苦臉地想著城主不在該怎麽辦了。
連流火都不怎麽吐槽了。
佚名城的狀況良好，但東部王國卻是不同。
從冰風領歸來之後的徐楠早就派人馬不停蹄地利用金礦鑄造金龍令，因為他也知道，再不狠狠地賺上一筆，戰爭爆發之後，金龍令可能就不值錢了。
整個東部王國目前是一片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狀態。
除了伊芙琳之外，其餘三位王國繼承人都暗中返回了王都，他們獲得了東部王國各自勢力的支持，都想要染指王座。
王都裏連賣報的小孩兒都知道，要變天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天天在王宮裏喝酒消愁的豪威爾將軍身上。
很多大勢力仍然遊移不定，沒有表明立場的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豪威爾沒有表態。
誰能獲得這位大將軍的支持，誰就有大概率獲得王座。
但令人痛心的是，老國王的去世似乎對豪威爾將軍的打擊額外的巨大，他整天就在王宮的老友茶室裏喝酒發悶，也不理上門拜訪的幾位王位繼承人，一點都沒有主持朝政的意思。
這就讓王都的局勢變得越發的撲朔迷離。
幾位繼承人搞不定豪威爾，隻能弄點小手段。
其中，以而二王子為首的南方勢力，忽然指責起雪原城的獨立宣言起來。
他言辭激烈，表麵上是指責司湯達城主，其實是將矛頭指向了仍然在冰風領沒有歸來的伊芙琳。
很快的，另外兩名繼承人也表達了類似的意思。
連徐楠都看懂了。
這三位在王都的繼承人是達成了某種程度上的默契——
反正豪威爾不肯表態，我們三個繼續內鬥也沒意思，不如把那個還沒趕回來的家夥踢出去再說。
如此一來，東部王國的內部矛盾陡然指向了伊芙琳。
目前，伊芙琳仍然沒有表態，徐楠很期待這位四公主殿下，能在這樣的局勢下拿出怎樣的態度。
……
除此之外，另外一件影響著東部王國的大事則是來自於宗教界。
冰雪女神教會在首都倫森堡的總部忽然宣布，藍衣教為異端！
一場浩浩蕩蕩的清理異端的行為開始了。
雪原城內還好一些，其餘地方，隻要你有信仰藍衣教的痕跡，就會遭遇教會懲戒騎士的無情殺戮。
對待異端，宗教的手段從來都是這麽殘忍。
看起來冰雪女神彌賽亞雖然不知道霜巨人寢宮裏發生了什麽事情，但好歹知道了事情已經失敗了。
那麽她就沒有必要繼續容忍藍衣教的存在了。
女神的意誌堅定如鐵，底下的嘍嘍們再無奈也必須堅決貫徹。
哪怕現在東部王國的格局已經很混亂了，各大王位繼承人都在勸說冰雪女神教會別在這個節骨眼上發動肅清行動，但仍然於事無補。
東部王國徹底亂成了一團粥。
周邊的鄰國和其餘的教會倒是笑的開心了，大家一起渾水摸魚唄！
也就是野火城離得遠，徐楠打出的斯蒂芬桑牌又硬，才沒人招惹過來。
前兩天，一封來自班陀港的聯盟書已經擺在徐楠麵前了。
那位龍裔城主希望和徐楠達成私下裏的聯盟，之前談好的糧食，他可以免費贈送。
看來，他也嗅到了戰爭的味道。
東部王國距離內亂，已經不遠了。
……
佚名城雖然遠在地底，但因為有野火城作為地上前哨站，所以消息一直不算滯後。
這場戰爭徐楠並不打算蹚渾水，但他覺得可以發發戰爭財。
當然，戰爭這玩意兒，不可能說中立就中立的。
你必須要有足夠的實力。
這幾天徐楠不僅在日常辦公，還將組建軍隊排上了日程。
在暫時無人可替的情況下，他催著唐海豹在冰原人之中募兵，目標是建成第一批大約一千人左右的軍隊。
冰原人的身體素質很好，這是不錯的基礎，但問題是，軍隊的管理和建設實在是一個難題。
哪怕徐楠隻需要一千個嚇唬人的步兵，就需要不小的開支和更多珍貴的人才。
野火城之前並沒有軍隊，有的也隻有冰原人貴族的私軍，基本上戰鬥力低的可憐。
在北地，除了正式的國家之外，很多城邦和村莊往往隻能雇傭由職業冒險者組成的雇傭兵來解決一些暴力事件、地區糾紛。
由職業者組成的傭兵團固然戰力不俗，但戰場是另外一個世界，士兵和冒險者，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哪怕是高魔世界，冷兵器時代的弊端仍然存在，除了能以一敵千的傳奇法師之外，個人的力量在戰爭麵前大部分時候還是有限的。
徐楠現在麵臨的問題就是沒有領軍、治軍的人才。
湊一千個冰原人壯丁，真不難！
但怎麽管理，這麽訓練，怎麽調度，他就一竅不通了。
何止是他，偌大的佚名城都找不到類似的人才。
千芒社裏倒是有幾個家夥躍躍欲試，其中最靠譜的那個，毛遂自薦的理由也僅僅是——
“我以前在工地上當過工頭，手底下管理二十來個工人呢！”
“問題應該不大。”
至於另外兩個，一個據說有管理羊群經驗，一個據說擅長策略類遊戲，實際接觸下來，弄得徐楠腦殼疼。
城主辦公室裏，徐楠長籲短歎。
正巧流火跑了過來，奇怪地問道：
“城主大人何故歎氣？”
“缺人才啊！”
徐楠苦笑。
流火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自從佚名城重建以來，紅蓮祭壇為您招募了一百六十七個異界特殊人才，這些人裏都沒有看得上的嗎？”
徐楠頓時愣在了那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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