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最後的真相（上）
灰源城堡位於冰鋸穀二層的內環區域，是整座冰鋸穀要塞的核心，也是神巫妖桑格爾本人的府邸。
雖然從立體的角度俯瞰，冰鋸穀是一條位於地下世界的、裂開的中空峽穀，但冰鋸穀要塞，其實是建立在藍水晶帶中央的一座堅實的環形山上的建築群。
從內到外，冰鋸穀要塞被分為五層。
第一層是冰鋸穀的禁地，也是環形山的最頂部區域。
這裏據說隱藏著冰鋸穀要塞群最重要的秘密，任何人不得都輕易靠近。
一層和二層的交界處，有著桑格爾的骨龍軍團以及其他更強大的護衛守護，足以證明此地的重要性。
哪怕在曆次的戰爭中，這片禁地都沒有受到別人的打擾過。
唯一一次例外，就是最近一次羅琳娜的行動了。
她成功地借助黑龍和惡魔的聯合軍團鏖戰冰鋸穀的時機，神不知鬼不覺地破壞了桑格爾封印在此的歧途之印。
而第二層，便是灰源城堡。
這座城堡已經在冰鋸穀屹立了千萬年，最近一次翻修是八百多年前。
灰源城堡的人不多，能在這裏立足的，都是神巫妖的親信。
和第一層差不多，這裏也不是普通居民可以靠近的。
灰源城堡之外，便是冰鋸穀的第三層。
這裏算是主城區了，居住著大量的各色的地下種族群體。從常見的卓爾、熊地精、豺狼人到罕見的惡魔、魔鬼乃至於天界生物，各式各樣的品種可以說是層出不窮。
桑格爾帶領徐楠等人參觀的大部分地方，都算是主城區的一部分。
徐楠對冰鋸穀的印象還是不錯的，雖然部分區域看著挺混亂的，但他能感受到，這種混亂隻是浮於表麵的；或者說，這種混亂是桑格爾拿捏和設計的恰到好處的，隻是為了保證地下種族的居民們不至於太過安逸而存在的。
整個主城區的運行邏輯仍然是有序的，並且完全在神巫妖的掌控範圍之內。
第四層是緩衝區。
這裏比較特殊，算是冰鋸穀的一個特色，緩衝區居住的大多數冰鋸穀新進人口。
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想要擠破腦袋，獲得一個主城區的定居名額。
為此，他們願意鋌而走險、殺人越貨。
在地下世界規則之內的一切，他們都願意去做。
他們身上，有著桑格爾最欣賞的進取心——換言之，就是強烈到肉眼可見的欲望。
緩衝區的人口並不多，而且大部分都是流動人口，更新換代的速度非常驚人。
但其始終保持在一個不錯的規模，也在時時刻刻為冰鋸穀注入新鮮血液。
在徐楠看來，如果主城區是冰鋸穀賴以生存的基礎的話，那麽緩衝區才是刺激冰鋸穀不斷進步的重要因素。
每一個主城區的原住民們在路過緩衝區邊緣的時候，都會看到那些人眼裏的渴望。
這種渴望會化作一道道無形的鞭子，鞭笞著他們進步、蛻變，不然就可能會被取而代之！
這就是地下世界殘酷的生存法則。
殘酷，但有效。
而第四層之外，便是囤積了冰鋸穀最多人口的外城區了。
如果說主城區是人人都向往的光明之地，那麽外城區就是徹頭徹尾的黑暗之地了，而夾在中央的緩衝區便是兩者兼而有之的灰色地帶。
嚴格意義上來說，外城區的人根本算不上冰鋸穀的居民。
他們隻是向往冰鋸穀的名號，或者是在其他原因的驅使下來到此地。
他們沒有勇氣進入緩衝區接受那可怕的考驗和競爭，又不甘心就此離去，同時還迷戀者地下世界最偉大的勢力的璀璨光芒，便隻能在這邊緣之地遊蕩。
他們中的大多數，都變成了供養冰鋸穀這座森嚴的要塞的肥料。
之前那場戰爭的大部分作戰區域，都停留在外城區。
而死亡的人口，也都是徘徊於此地的地下種族們。
這裏是真正的地下世界，這裏的生靈和地下世界的其他地方沒什麽不同。
唯一的區別就是，在冰鋸穀的巡邏馬車經過的時候，他們懂得避讓。
而馬車過去之後，該廝殺的廝殺，該逃命的逃命。
眾生百態中的黑暗麵，盡集於此。
……
以上便是徐楠在灰源城堡附近溜達了一個星期左右的感慨。
沒錯，此時距離桑格爾提出要複製歧途之印，已經過去了一周左右。
一開始，徐楠還挺興奮的，畢竟自己是參與到神器重鑄這種級別的事情中去了，要是成了，以後出去吹牛又多了一點素材。
隻是他沒想到，在這個過程中，他真正能起到的作用，大概就相當於桑格爾的人形口罩而已……
神器重鑄的過程非常複雜，但桑格爾一個人已經足以應付，後者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歧途之印本身的汙染。
桑格爾返回灰源城堡的第一天，就帶著徐楠把水晶劍熔煉了，取出了裏麵的歧途之印。
然後開始埋頭苦幹。
而在這個過程中，徐楠本來想要幫點忙的，但桑格爾隨便提了點東西，他就直接傻眼了——事實上，別說徐楠這種學渣了，就連伊芙琳這種正兒八經的傳奇法師，也隻有默默旁觀的份。
連當個實驗助理都夠嗆的樣子。
桑格爾本人還是非常大度的，一直默許伊芙琳和徐楠等人旁觀他打造歧途之印的過程。
徐楠旁觀了小半天就放棄了。
實在是太難了。
他完全無法理解桑格爾的每一個操作和步驟背後的含義。
除了拿歧途之印的時候需要他在場，其他的時候，他完全是可有可無的。
到了這個時候，徐楠才意識到，雖然人們總是對巫妖這個職業有著種種偏見，但不管著怎麽樣，大多數巫妖都是學識淵博的頂尖施法者。
桑格爾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重塑歧途之印這個過程中涉及到了大量的神明學知識，但他似乎早就準備好了一切，整整一個星期，他都沒有停下手來過。
徐楠在見證了歧途之印的真容的同時，也不得不驚歎桑格爾手藝之嫻熟。
至於傳奇小隊的其他人，差不多也和徐楠一樣，一開始對歧途之印的重塑都挺感興趣的，時間久了也忍不住開始打哈欠，開始百無聊賴地在冰鋸穀瞎逛。
徐楠則是抽空讓伊芙琳在灰源城堡和佚名城之間開了個傳送陣，在冰鋸穀旅遊的同時，也沒忘了顧及自己的大本營的建設。
沒事兒的時候，他都在佚名城的辦公大廳裏呆著，倒是讓流火刮目相看了一波。
可惜這一周過的風平浪靜。
幻象女士失手之後，據說在回歸天界之前遭遇了不少敵人的伏擊，差點沒當場隕落。
為此，徐楠還特意委托秦樂樂調查了一下天界的情況。
可靠情報顯示，幻象女士確實受傷嚴重。
而戀愛與少女之神則是毫無音訊。
之前略有起勢跡象的戰爭之神吉格斯，也徹底失去了聲響。
天界仍然團結在偉大的費爾蘭多的麾下，到處都是寧靜祥和的樣子。
隻不過這些情報並沒有讓徐楠感到心安。
反而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一時間，天界神國和地下世界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靜謐之中。
徐楠將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熵之權柄的鑽研當中，取得了不錯的效果。
至少他現在能清晰地認知到熵之權柄的潛力和一些基本的使用方法了。
在熵之權柄的加持下，徐楠的實力多少也算個準傳奇了。
“隻可惜，還是有點不夠看吶。”
“難道，真的要嚐試去天界諸神身上刷一波羞恥要素了？”
佚名城的辦公大廳裏，徐楠百無聊賴地想著。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接到了來自桑格爾的法術訊息：
歧途之印已經複刻完成了！
桑格爾火急火燎地要求徐楠前往冰鋸穀。
在和伊芙琳確認了情況之後，徐楠也沒怠慢，二話不說乘坐後院的傳送門來到了灰源城堡。
傳送陣的另外一端，早有侍者在等候，將徐楠帶到了城堡的深處。
這是一個小花園似的建築，徐楠之前也來過，據說是桑格爾休息時最喜歡待的地方。
“巫妖也會熱愛生命嗎？”
每次來這裏，看著這滿園春色，徐楠心中都忍不住瘋狂吐槽。
不過這一次，他沒來得及吐槽，便被花園裏的情況吸引住了。
花園的中央，站著兩個人影，自然是桑格爾和伊芙琳。
他們中間，是三個懸浮的物件。
那是徐楠非常熟悉的歧途之印！
“歧途之印已經複製完成了嗎？”
“等等，怎麽是三個？”
徐楠有些疑惑地看著那三個懸浮著的歧途之印，看向了桑格爾。
桑格爾無聲一笑，右手合攏，將三個歧途之印收歸於手心。
“當然是三個。”
“因為我複製了兩份。”
桑格爾平靜地說：
“很抱歉，之前對你們說謊了。”
“第一份淪陷的歧途之印，並不在冰鋸穀。”
此言一出，徐楠背後不由一寒！
桑格爾這話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
“那……太古之神……”
徐楠深吸一口氣。
“我不知道。”
桑格爾搖了搖頭：“他們的情況很複雜，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
“不過有一件事情是可以確認的，那就是太古之神守護的那份歧途之印，是最先被破壞的。”
“水晶宮的那一份，其實是封印蛛母最後的枷鎖了。”
“今天，我讓你們過來，其實就是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你們……嗯，最後的真相了，別無隱瞞。”
“然後，我需要去做一些事情。”
徐楠這才意識到，傳奇小隊那麽多人，小花園裏隻有自己和伊芙琳兩個人。
他沒有說話。
回憶這陣子的遭遇，他忽然明白了什麽。
他看著桑格爾，嗓音沙啞地問道：
“你想做什麽？”
桑格爾笑了笑，忽然摘下了那不起眼的麵盔，露出一張英俊帥氣的麵孔來。
那是徐楠一早就見過的、曾經非常厭惡的帥逼麵孔。
他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個活生生的真人，和巫妖這兩個字沒有任何關係。
“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的。”
桑格爾對徐楠眨了眨眼睛：
“總要有人去確認太古之神現在的狀況，不是麽？”
“可冰鋸穀需要你。”
徐楠忍不住反駁了一句。
“冰鋸穀需要的隻是桑格爾罷了。”
他表情輕鬆地玩弄著中指上的灰色扳指。
伊芙琳蹙眉道：
“可你就是桑格爾啊！”
桑格爾點了點頭：
“我確實是桑格爾。”
“但桑格爾未必一定是我。”
“老實說，我自己都不知道在我之前到底有多少個桑格爾了……”
說到這裏，他忽然取下了中指上的那枚扳指。
那一瞬間，他身上的亡靈氣息徹底消散。
“重新認識一下吧。”
“我叫迪爾倫。”
“是這一代的冰鋸穀之主，巫妖桑格爾！”
他笑著對兩人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