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茗雪的身世
見到兩人走過來,茗雪立即熱情的迎上來拉住走停的手打招呼:「小婷,你也來了。」神態非常親昵,顯然跟走停之間已經非常熟悉。估計兩人都是這家兒童福利院的常客,經常在這裡碰面。
「是啊,小雪,想不到你今天比我還早。」
「周末嘛,又不用上班,所以就來得早了一點。」
張寧在心裡吐槽:「難道小姐還有周末雙休不成?」不過這話他是打死也不敢當面說出來的。
茗雪指著走停身後大包小包拎著的張寧,問道:「這位是?」
走停將張寧從身後拉出來,說道:「哦,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一個好朋友,他叫張寧,我特意叫過來幫忙拿東西的。」
「張先生,你好,」茗雪主動伸手跟張寧握了一下,就像就好像兩人真的是初次見面那樣,「以後如果有空的話歡迎常來,這裡的孩子們需要關心。」
茗雪在這方面得表現就比張寧強多了,臉上的表情很自然別人根本看不出他倆之前見過,張寧心裡的石頭終於放下了,要是讓走停知道雙方之間的關係,回頭就死定了。
「婷婷姐,你給我們帶了什麼好東西來?」剛才那個小男孩一把撲到走停懷裡,奶聲奶氣的問道。
一群小孩子呼啦一聲也跟著圍了上來,眼巴巴的看著張寧手裡的大包小包,卻沒有一個人敢靠近他。
走停臉上立即漾起溫暖燦爛的微笑,溺愛的撫摸著小男孩的頭說道:「好多好多呢,叫寧哥哥拿出來給你們好不好。」
「好呀,好呀!」一群小孩子拍手笑道。
「那你們叫啊。」
……
一群人眼巴巴的看著張寧,但是卻沒人敢開口,張寧是第一次來,這些小傢伙怕生。
「叫一聲寧哥哥就有禮物,不叫的話就沒有了哦。」張寧拿出一個布娃娃在手裡晃了晃說道。
結果布娃娃的誘惑戰勝了內心的羞怯,一個小女孩怯生生的喊了一聲:「寧哥哥!」
「乖!」張寧摸了一下那個小女孩的頭,把手裡的布娃娃送給她。
出現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並且嘗到了甜頭,其它小孩子紛紛鼓起勇氣跟張寧打招呼,張寧手裡的東西很快就全都分發下去。
跟孩子們玩了一會兒,張寧借口要上洗手間偷偷溜進了院長的辦公室,向院長打聽茗雪的情況。通過院長的介紹,張寧這才知道茗雪小時候也是在這家福利院長大的,出去之後她還一直把這裡當自己的家,現在不單經常來看望這裡的孩子們,並且還是福利院最大的資助者。
這家福利院現在一共收養了六十多個孩子,為了孩子們的健康成長福利院每個月都需要很大一筆開銷,這幾年慈善事業的大環境不太好,兒童福利院也遭遇了信任危機,捐款日漸減少,如果不是茗雪每個月按時將一筆錢打到福利院的賬上,這裡恐怕早就揭不開鍋了。
從院長辦公室出來,張寧的心情異常沉重,都說失足婦女無情(屏蔽敏感字,大家能看懂就行),但是誰能想到某家娛樂會所的頭牌竟然把賣身賺來的錢大部分都捐給了兒童福利院?
一個孤兒,為了回報福利院對自己的養育之恩,寧願出賣自己的青春,出賣自己的肉體也要用她那稚嫩的肩膀堅強的撐起這家福利院的半邊天。
或許她的肉體早已臟污,但是這一刻張寧卻覺得她的靈魂無比純潔乾淨,比那些不擇手段巧取豪奪一夜暴富之後不停的在各地召開新聞發布會高調捐款的所謂慈善明星乾淨千百倍,比那些依附在各大慈善機構內部泯滅良心賺黑心錢,不斷吞噬人們對慈善事業的信心的寄生蟲乾淨千萬倍。
同時張寧又深深的為茗雪感到不值,為了回報這家福利院她付出了太多太多,同時也失去了太多太多,把一個少女一生中最寶貴的東西都搭進去了,這樣真不值得!
「上了一趟廁所」回來,走停突然發現張寧有些不對勁,整個人悶悶的一副少言寡歡的樣子,於是關心的問道:「哥哥,你怎麼了,臉色似乎有些難看。」
張寧撒謊道:「沒什麼,可能是早上在樓下吃的早餐有些不幹凈,現在身體有點不舒服。」
「那,我先送你回去,咱們改天再來。」走停說著就要跟孩子們道別。
「不用,我幫你送他回去吧,正好我有事需要回去處理一下,你剛來,留下來多陪陪孩子們。」茗雪挽住走停的手說道。
「那…就麻煩小雪了。」
「不麻煩,反正從這裡回市區都是順路。」茗雪微笑著說道。
「那謝謝你了,小雪。」
「謝什麼,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嘛。」
張寧坐上茗雪的甲殼蟲,在走停和眾孩子以及福利院老師們的目送下駛出福利院。
車子剛剛開出福利院的大門,茗雪冷丁問道:「你剛才去過院長的辦公室。」
「你怎麼知道?」張寧反問。
茗雪冷哼一聲:「就你剛才的表現也就湊合著欺騙一下那些還沒踏入社會的無知少女,我是誰怎麼可能被你瞞過去。」
張寧瞭然:「看來你提前回市區不是真的臨時有事要回去處理。」
茗雪直截了當的說道:「我一個坐台小姐能有什麼事,你不是有話想要對我說嗎,現在可以說了。」
張寧暗自嘆息一聲,這樣也能被看出來,轉臉問道:「你這麼做值得嗎?」
茗雪臉上閃過一絲不悅的神色,說道:「你可以看不起我的職業,也可以看不起我一個風塵女子,但是請你不要懷疑我對這家福利院真心的付出,否則就請給我下車。」
張寧立即詛咒發誓說自己絕對沒有看不起她的意思,更沒有懷疑她現在為那家福利院所做的一切,這才勉強換取了對方的信任,沒有被從車上趕下去。
「能不能跟我說說你的過去?」張寧小心翼翼的問道,問完又立即補充,「如果不方便的話當我什麼都沒問好了。」
「我也是一個孤兒,就是在那家福利院長大的。」茗雪幽幽的說道。
「這我知道,院長剛才已經說了,我想知道你是怎麼到那裡去的,在這個世界上你沒有其它親人?」
「有,生我的那兩個人他們都沒死,現在還活得好好的,但是我當他們都死了。」茗雪語出驚人。
張寧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茗雪索性將車子拐進路邊一條幽靜的小道,將車子停下來開始給張寧講自己的故事。
「那個女人年輕的時候也是禍國殃民級別的美女,她好吃懶做又嚮往富貴的生活,後來傍上了一個來這邊開公司的台灣富商,就懷孕有了我。再後來東窗事發這件事公開之後,台灣人就被悍妻趕回台灣從此沒再回來。」
「那個女人生下我之後把我拉扯到兩歲,有一天又結識了一個內地的暴發戶,因為害怕帶著我影響她的前程於是就狠心把我仍在了福利院的門口。她後來終於成功拆散了那個暴發戶的家庭,並且如願以償嫁給暴發戶,之後一直沒來看過我。我就這樣在那裡住了下來,一直到16歲才離開。」
茗雪提到自己親生母親的時候,連名字都不願意提,可見她現在對自己的母親還有多恨。
「前年慈善事業出現信任危機之後,福利院很快就陷入了危機,裁掉一半老師和護工之後仍然入不敷出……」
「這事難道有關部門就不管嗎?」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張寧對有關部門的印象一落千丈之後又再次一落千丈。
「我們這家福利院是私人福利院,爺爺不疼,姥姥不愛的,每個月就那麼一點可憐的撥款,養十個孩子都困難。偏偏院長心軟,只要是無家可歸的孤兒她都要收留,這事如果我不管的話就真沒人管了,如果福利院辦不下去了那麼多孩子怎麼辦?」茗雪動情的說道。
「你為了幫助福利院度過危機,竟然走上了這條路,你傻呀。」張寧帶著一種複雜的情緒沖茗雪吼道。
「是那家福利院培養了我,那裡是我唯一的家,見到家裡有難我難道能不管嗎?我一個弱女子除了有幾分姿色別的什麼都不會,不做這一行你叫我怎麼辦?」茗雪也大聲沖張寧吼道,吼完之後趴在方向盤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這兩年我一個人苦苦支撐著福利院的一切,為了賺錢每天面對形形**的男人,不斷的玷污自己的身體,心裡明明肝腸寸斷但是表面上卻還要強顏歡笑,你以為我容易嗎?」
「如果不是後來小婷也過來,並且貢獻出了自己每個月大半的零花錢,我一個人早就撐不下去了。小婷她有一個有錢的老爹,可是我除了身體還有什麼?」茗雪越哭越傷心。
張寧將左手放在茗雪的背上,隔著衣衫輕輕撫摸她光滑的後背。當張寧溫暖的手掌落下的時候,茗雪的嬌軀像觸電一樣的顫抖了一下,然後就像一隻溫順的羔羊一樣靜靜的把臉伏在方向盤上,哭聲漸止。
「你還有我……們。」那一刻,張寧瞬間作了他這一生第一個重要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