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何時帶回來？
手機上是周蓉發的短信，說回來太晚了，就沒來吵她，但是問她今天有沒有時間一起去逛街。
和自己的女兒逛街，這大概是每個母親都喜歡做的事情吧。
在沒有母親之前，唐若曦也曾幻想過和媽媽一起逛街，一起做飯時的樣子，可現在有了，那種願望反而沒這麽強烈了。
幽幽歎了口氣，放下手機起身洗漱。
等換好衣服，才發現窗外的天還是翻著魚肚白的，一副要亮不亮的樣子，讓人看著都覺得著急。
唐若曦便搬了把椅子坐在陽台上，反身把房間的暖氣開得更足了，這才赤著腳，把腳隨意搭在吊椅上晃蕩著。
房間的燈調得很暗，便襯得她的雙腳更加潔白如羊脂玉一般，溫潤中仿佛透著一種光華。
神色懶怠，像冬天不願意動的貓兒，愜意又狡黠。
太陽慢慢地升起了，亮著金黃色的光，仿佛霎時照亮了整片蘊在黑暗中的大地，明亮的光輝無私揮灑，緩緩上移……
唐若曦突然笑了，她掰著手指頭算了算，自己到底有多久沒有這麽愜意地看過日出了。
大學？
不，大學她很忙，忙著找工作，忙著租房子，忙著論文答辯……
如果畢業晚會上沒出蕭陌那擋子事兒，那她現在在哪裏？
一切都是未知數。
高中？
也不是。
高中忙著考大學，為了不辜負那個一直幫助她的長腿叔叔，想要報答他，用自己力所能及的力氣，哪怕做的事情都不是她喜歡的，她也願意努力去學習。
可是現在……長腿叔叔找到了，她依舊報答不了他，甚至，更愧對於他。
喬仁宇想要的東西，她給不了。
最後一次看日出，應該是很小很小的時候了吧，時間久到連她自己也不記得了，總之……是很久遠的回憶了。
天空大亮，麵前的玻璃茶幾折射著金色的光，映入唐若曦眼中，莫名讓人覺得心情好了不少。
起身想去換衣服，才發現腿已經坐麻了，連屁股都硌得生疼。
“咚咚――”
房門被敲響，唐若曦不得不邊應著邊過去開門。
“靈珊，睡醒了嗎？”周蓉已經換好了衣服，笑著倚靠在門框上，看著唐若曦道，“早餐準備好了，和媽媽下去吃飯吧。”
“哦……好的。”唐若曦點頭，跟著往外麵走。
周蓉卻突然頓住腳步，轉過身來，嗔道，“也不多穿些衣服，昨天都下雪了，天怪冷的。”
說完打開房間的門，親自幫唐若曦挑了件漂亮又禦寒的外套，又幫她穿起來，蹲下身去拉拉鏈。
周蓉的年紀不算大，眼角卻有了些魚尾紋，皮膚雖然依舊不錯，但終究抵不過歲月的摧殘。
唐若曦一瞬不瞬地望著她，突然濕了眼眶，一時間說不清心理到底是什麽想法。
麵前的女人，為了自己，到底受了多少苦啊。
在夜深人靜的夜裏，她是不是會獨自一人掩麵而泣，想起那走失的孩子，哭得不能自已。
自責到痛心疾首，怎麽樣也不能原諒。
她明明是富家太太，有個不花心還疼愛自己的老公，可以過那種每天除了護膚購物就是搓麻將的生活。
但她卻大半輩子生活在了自責與歉疚中。
而這些事情，在唐若曦麵前，她卻從來沒有表現出來。
膝蓋彎了下去，周蓉叫她的名字，抬頭扶她，“哎哎，靈珊，小心些，別摔跤了，我……”
話說到一半，周蓉卻頓住了。
她看到了唐若曦的淚水，和紅腫的眼眶。
“這……這怎麽還哭了？是媽媽剛才不小心弄疼你了嗎？這是怎麽了？”周蓉沒有太多當母親的經驗，不知道該怎麽和唐若曦好好地交流，急得不行。
“砰――”
雙膝跪地，在木製的地板上發出砰地一聲響，清脆到刺人耳膜。
“媽媽……對不起。”唐若曦跪在地上，眼淚止不住地掉，然後一把抱住周蓉，“媽媽，我愛您。”
周蓉一怔，隨即也紅了眼睛，緊緊回抱著唐若曦，欣慰得不住的點頭。
“好，好……”好像除了這個字，再也不會說其他的了。
“靈珊……其實你能在媽媽的有生之年回到我身邊，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都實現了，也沒什麽不滿足的……”
周蓉似感似歎，淚水順著臉頰滑落，蜿蜒到唐若曦的衣領裏麵，冰涼一片，我讓她更加冷靜。
母女倆跪在地上抱了一會兒，唐若曦終於覺得這樣有些不妥，抹著眼淚站了起來，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道，“讓媽媽見笑了，這麽大人還哭鼻子。”
周蓉慈愛地搖搖頭，然後像普通的母女那樣，挽著唐若曦的手，帶她下樓。
“哦……對了，”周蓉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道，“孩子的父親，我見過了，看起來還不錯的樣子，什麽時候正式帶回家來給我和你爸爸看看？”
“嗯？”唐若曦正在專心下樓，沒聽到她說什麽，等反應過來時，心中一喜，腳底下卻猛地一崴，身子往樓梯下滾落下去。
好在唐若曦的反應實在是快，伸手就抓住了欄杆，這才逃過了狗吃屎的一劫，驚喜地抓住周蓉手臂。
“媽？你……你剛剛說什麽？”
驚喜來的太突然，她還有點不敢相信。
“你說……讓我帶蕭陌回家？您同意我和他結婚……同意我和他在一起了嗎？”
說完這句話，唐若曦很沒底氣地咽了下口水，生怕這是自己聽錯了。
“對！我說，讓你帶女婿回來，讓大家都瞧瞧。”周蓉覺得好笑，“怎麽？不樂意啊？”
“怎麽可能！”唐若曦微微抿著唇，努力掩飾住眼底的笑意，卻連聲音都帶了些驚喜的味道。
“靈珊，其實我想過了，之前一直是爸媽太衝動了，居然連讓你把孩子打掉的事情都說的出來，真是……”
周蓉說著，覺得那個時候簡直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
“媽，我今晚就帶他回來，好嗎？”唐若曦不願意讓周蓉自責，便打斷了她的話。
“可以啊，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