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4）那你相信誰？
“哦，”情理之中，意料之中，“那你相信誰？”
蕭陌沒說話，抬起手想繼續為她敷一下雞蛋，手腕卻被唐若曦攥住。
“那你相信誰？”她又問了一遍，“我說不是我，你信嗎？”
車間裏沉默了下來，沒有任何征兆的，就沉默了下來。
兩個人都沒有要開口的意思，蕭陌手裏還攥著那隻溫熱的雞蛋，看起來顯得有些滑稽。
唐若曦動了，她拉著蕭陌的手，緩緩下移，觸碰到凸起的小腹。
車裏開了暖氣，連毛衣都是溫熱的，手附上去，蕭陌卻輕輕顫抖了一下。
“四個月了，”唐若曦苦笑，“我甚至不知道，他出生的時候，會不會有父親陪在旁邊。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下來，一個人，陪他走完全程……”
“蕭陌，你給我的安全感太少了，我……害怕。”唐若曦沒哭，聲音卻哽咽，“萬一我難產死掉了，孩子怎麽辦……萬一……”
“不會的。”蕭陌一把將她擁進懷裏，打斷她的話，“不會的，這些事情，永遠不會發生。”
“誰知道呢。”唐若曦吸了吸鼻子，“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優柔寡斷了呢？如果你喜歡上了別人，你就老老實實告訴我，我愛你，不會讓你為難。”
頓了頓，趴在蕭陌懷裏，見他沒有回話的意思，又接著自言自語道，“其實……颯颯人挺好的，工作能力也強，記憶力也好，反正……哪兒都比我好……唔！”
嘴唇貼上的冰涼讓唐若曦有一瞬間的恍惚，他的手扣她的在腦後，用了很大的力氣。
牙齒不小心磕到了他的唇，嘴裏湧上了血腥味。
唐若曦嚇了一跳，想推開他，可他用的力氣卻超乎了她的想象。
“別動。”蕭陌口齒不清，“接吻都不認真，偏偏想那些有的沒的那麽認真？”
唐若曦怔了半響沒有動作，然後猛地把他推開。
“蕭陌，”她平靜下來，臉上紅暈未褪，“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一定要這樣嗎？”蕭陌語氣飄忽，“若曦，我們其實……還有另外一種相處的方式……”
“轟――”
雷聲震耳欲聾，透過玻璃傳進來，聲音依舊是出奇的大。
“另外一種相處方式？”唐若曦忍不住冷笑，“你腳踏兩條船，我假裝不知道，在家裏做一個乖巧的蕭太太，生下這個孩子，然後相夫教子？”
“不是……”蕭陌無奈，可是這件事情，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解釋。
“蕭陌，你想得未免太好了，”唐若曦閉上眼，指著黑雲壓城的車外，“你去陪她吧，現在就走，我不想看到你。”
“若曦，有些事情，我現在還不能跟你解釋清楚，但是以後我一定會告訴你的。”蕭陌沉聲說完，居然真的拉開車門走了出去。
“嘩嘩――”
大雨傾盆而下。
寒冬的雨水，夾雜著細碎的雪，落在皮膚上，真的猶如切膚一般。
“你……”唐若曦伸手想去拉他，卻撲了個空，沾了一手的雨水，寒冷徹骨。
雨下的又大又急，蕭陌絲毫不顧及雨水，走在街道上，甚至沒想過去避一避雨。
心痛了一下，車門沒關，冷風灌進車裏，唐若曦微微瑟縮，不知道是冷的還是心痛的。
雨水打進了車裏，濺在了她的身上，唐若曦卻木然地毫無所覺一般。
等她再回過神時，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麵。
緩緩抬手，擦幹了淚水，關上車門，回到駕駛室，發動引擎，油門踩到了底，徑直開車離開。
車子開得飛快，輪胎滑過地麵，濺起的泥水悉數打在他身上，他卻絲毫不在意。
目測唐若曦的車離開，蕭陌才從拐角處走出來，隨手抹了一把，這才打開身前的車門，開車離開。
手機就放在副駕駛，已經不知道抖動了多少次。
………………
回國第三天。
唐若曦接到颯颯的電話時，正和夏筠妍搶剩下的一個大芒果。
她不是心大，隻是不希望肚子裏的孩子也跟著她不快樂。
“哎哎哎……”夏筠妍沒輕沒重地踹了一腳她的小腿，疼地她差點兒沒叫出來。
“表姐，電話啊。”夏筠妍趕緊舉手投降，“房間，電話，連我都聽到了。”
唐若曦勉為其難地收手，臨上樓還不忘威脅她，“芒果切了給我留一半，不然你等著瞧。”
夏筠妍狡黠地笑，擺了擺手，“行嘞，你去接電話，我一定給你留一半。”
不過接個電話後還有沒有那個吃芒果的心情……那就不一定了。
上了樓，看到那個熟悉的號碼時，唐若曦還愣了一下，不確定地多看了幾眼，這才遲疑地點了接聽。
那天她和蕭陌分開時，鬧得並不愉快，她開車到高速飆車，雨天路滑，差點出事，後來恍然醒悟，才抹了抹眼淚回家。
“喂？是若曦姐嗎？我是颯颯……”那頭的女人聲音焦急，似乎猜到唐若曦想要做什麽似的，又趕緊道，“你先不要掛電話好嗎？蕭陌……蕭陌他出事了。”
唐若曦正準備按斷電話的手指頓住，摩挲了一下屏幕，終究還是開口問她，“把話說完。”
“那天……那天蕭陌回家後，晚上就發起了高燒，一直在……叫你的名字，也不肯去醫院，私人醫生過來了，建議必須得去醫院……”颯颯很慌，說出來的話都不太整齊，“可是……他不去。”
“關我什麽事？”唐若曦心口一窒，卻依舊嘴硬，“他發燒了，打針吃藥不就好了？私人醫生幹嘛用的？給建議的？好了，就這樣吧，我很忙。”
“不要……不要。”颯颯急哭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對，我和你道歉，如果蕭陌病好了，我一定主動離開……”
“求你，過來一趟吧，行嗎？”颯颯懇求道，“蕭陌他病得真的很重。”
唐若曦沒說話，聽著聽筒裏嗚嗚咽咽的哭聲，掛斷了電話。
怔然地盯著手機看了半響，轉身去拿外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