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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以權謀私,強搶民女(一更)

  季菀是第一次見何夫人。


  三十多歲的女人,風韻猶存,穿著輕便的薑黃色折枝花襖裙,舉手投足間沉穩風雅。


  她進得屋中,屈膝一禮。


  「民婦汪氏,見過世子夫人。」


  季菀含笑道:「夫人不必多禮,請坐。」


  何夫人頷首,在一旁坐了下來,迅速的看了眼上座的女子,收起眼中驚艷,道:「當年承蒙夫人相助,免小女一劫,民婦心中感激不盡。今聞得夫人心有所慮,特此登門,望能為夫人解憂。」


  季菀揚眉。


  「哦?」


  前頭那些都是場面話,關鍵在最後一句。


  何夫人神色鎮定,道:「青林縣縣令有一妾室,乃民婦娘家侄女。」


  季菀詫異。


  她以命人去延城,從府衙里調取青林縣令的履歷。


  這個青林縣令也不簡單。


  京城永昌侯府的嫡次子岑弘光


  也就是她那個姨母,小周氏的前未婚夫。


  剛得知此事的時候,季菀頗為驚訝,這個世界還真是夠小的。


  當年那件事影響甚大。


  她母親被逐,小周氏離京遠嫁,岑弘光這個行為不檢的花花公子,也被發配到了北地青林縣做縣令。


  永昌侯府雖然顯貴,但傳至這一代,其實已無多大實權。無論是周家還是蕭家,永昌侯府都得罪不起。


  老太師忍痛捨棄了嫡長孫,他永昌侯府的嫡次子也別想獨善其身。


  所以岑弘光這一發配,就是十八年,至今都未曾升遷回京。


  可想而知,心中必有怨言。


  「夫人有話,不妨直言。」


  聰明人不需廢話。


  何夫人險些就做了官太太,娘家必也不是普通百姓。古代嫡庶分明,好人家的女兒是絕對不會給人做妾的,況且岑弘光還是老牛吃嫩草。


  何夫人刻意先道出此事,怕是另有隱情。


  「少夫人快人快語,民婦也就不拐彎抹角了。」


  何夫人沉吟一會兒,娓娓道來實情。


  「我汪家也是讀書人家,只是兄長不幸早世,留下一子一女。我那侄兒是個不成器的,不認真讀書,盡想著如何走捷徑,成天和一幫狐朋狗友鬼混,氣病了老母。後來又被誆著去賭坊,欠下一大筆銀子,家裡還不上,我嫂子無奈找上我。誰知道對方不要錢,要人。」


  何夫人說到此,語氣恨恨。


  「我那侄女當時不過十三歲,只因我嫂子病重之時上山求佛,被人窺視,才招來這橫禍。我公公也正是因此事,得罪了岑家,才不得已辭官,避於蘭桂鎮。」


  恃強凌弱,強搶民女。


  果然是權貴們最熱衷的事。


  一個小小的縣令,卻能靠著家族,在這貧瘠之地肆無忌憚,為所欲為。


  「本來我們想過狀告,這北地出身世家的官僚不少,實在不行就告到京城。可是那岑弘光,與武陽伯頗有交情。我們的狀紙,甚至都出不了延城,如何上京?況且女兒家的名聲何其重要,我侄女兒已入岑府,便是逃出生天,也只能絞了頭髮做姑子。我嫂嫂因此事病情加重,沒多久便去了。我那侄兒,倒是從此改過自新,安安心心的讀書,以圖日後考取功名。這事兒,也就這麼過去了。」


  何夫人語氣里有恨,有心酸,也有無奈。


  「前日里我侄女兒卻突然派人捎來信件,說她無意聽到岑弘光與武陽伯密談,要阻攔前線軍需糧草,栽贓安國公府一個貪墨軍需之罪,故而特來相告。」


  朝廷每年給各地駐軍都提供了一定的軍資,行軍打仗之時更多。


  這次和北狄之戰也不知會打多久,若戰時拉長,必糧草不足,後續就得朝廷補給。一路運行,過北地諸縣,最終才抵達前線。青林縣,便是其中之一。


  如果岑弘光和武陽伯聯手故意扣下軍糧,致使前方戰士無糧而軍心紊亂,必吃敗仗。而遠在京城的皇上,正陷入內憂外患的焦躁中,再加上陸家的政敵必會火上澆油,明德帝恐無心調查真相。一道聖旨下來,陸家必遭滅頂之災。


  真狠!


  季菀暗自咬牙。


  自從知道岑弘光的出身後,她就毫不懷疑他會和武陽伯狼狽為奸。當年謝府內院之中那場陰謀算計,讓周家折了兩個嫡女,永昌侯府折了個嫡子,也算是兩相抵消。可十多年後,周氏再次回京,且入了蕭府做貴婦人。然岑弘光,因庸碌無為,讓永昌侯府找不到機會將他調回京城。


  這個仇,就結下了。


  她嫁了陸非離,陸家也成了她們母女的依靠,所以岑弘光理所當然的遷怒了陸家。多年積怨,在武陽伯找上門來的時候,爆發了。


  這些敗類!


  「夫人的來意,我明白了。」她正色道:「岑家這般以權謀私為禍百姓乃至邊境將領,必遭報應,屆時汪姑娘也能逃出生天。」


  這是承諾。


  既知岑弘光與武陽伯的陰謀,安國公府又豈會讓這兩人得逞?

  何夫人起身,誠摯道:「多謝世子夫人。」


  送走何夫人後,季菀便給陸非離寫了信,讓府中侍衛快馬加鞭的送去前線。


  「三郎,你殺了風博,武陽侯必將怨恨在心,恐會事後報復。」


  斬殺武陽伯之子后,陸四爺便如是對侄兒說。


  陸非離神色淡然,「我就怕他不報復。」


  陸四爺滿目疑惑,「此話何意?」


  安國公陸昌為弟弟解惑,「風家這幾代已漸至沒落,宗親大多都走文官路子,卻也都不成器。武陽伯一心想要光耀門楣,繼承先祖風骨,卻平庸無能,其子與他一樣志大才疏。風家白擔著爵位,享著朝廷給的俸祿,卻整日想著歪門邪道,走捷徑,不思進取,還將他那個酒囊飯袋的兒子塞進軍中,險些釀成大禍。這等蛀蟲,早該拔除。」


  陸非離接過話,「大燕開國將領封侯拜將的,到今日所剩無幾,卻大多已無先祖遺志,只顧奢侈享樂。仗勢欺人,以權謀私者不計其數。子不教父子過,風博養成那個德行,在我軍中屢犯軍規,還不思悔改,說到底也是其父之過。我沒上奏陛下追究武陽伯教養不善之責已是仁慈,他若執迷不悟,我也不介意幫皇上剷除風家這一毒瘤,還我朝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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