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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送走聽雪

  夫妻倆走的時候,還特意來了趟國公府。行哥兒很喜歡蕭瑞這個舅舅,每次見到都一口一個舅舅,叫得別提多甜了。蕭瑞也很喜歡孩子,這兩年過年的時候都會給行哥兒包一個特大號紅封,有時候得了什麼小玩意兒,也會差人送過來。他現在要走了,倒是很捨不得這個外甥。


  季菀看著兩人,卻想到了季平。


  季平很上進,平日里忙,也很少來往,相對而言,行哥兒和那兩兄弟倒是不那麼親厚。上次在葛府,從妹妹口中聽到季平夫妻倆的事兒,季菀雖面上淡淡的,卻還是放在了心上。


  那畢竟是她嫡親的堂兄。她將他們從鄉下帶到京城,從鄉野小子到軍官,如今因此而鬧得夫妻不睦,她還是應該做點什麼。


  於是她叫來了古嬤嬤。


  古嬤嬤是蕭老夫人送給她的陪嫁嬤嬤,一直幫她打理嫁妝,把屋子裡伺候的幾個丫鬟也約束得很好,是季菀的一大助手。


  「古嬤嬤,今日叨擾您,是想請您幫個忙。」


  古嬤嬤謙遜道:「少夫人言重了。您但有吩咐,老奴無有不從。」


  季菀想了想,道:「您也知道,我雖和母親一起入蕭府,但還是季家的姑娘。我有兩個堂兄,和我一樣,都是從鄉下里出來的。大堂兄季平早年娶妻,至今已有七年。從前一直和睦,近兩年來卻有些隔閡,我嫂嫂不堪謠言重負,甚至給他納了妾。為此,我兄長很是煩悶。」


  她說得簡單,古嬤嬤卻已意會。


  「您見多識廣,當初我們姐妹倆在蕭府,很多規矩也是您教的,所以我想麻煩您…」


  剩下的話,她沒說完,古嬤嬤已道:「老奴明白,少夫人請放心。」


  其實季菀早就想派人過去指點指點胡翠,但胡翠是個敏感的人。她擔心自己這麼做了,會讓胡翠誤以為自己也看不起她故意羞辱。若非他們如今鬧得這般僵,季菀也是不願摻和他們夫妻私事的。到底還是她娘家親戚,從前她和胡翠關係也不錯。


  胡翠和季平少年夫妻,一路走過來,已七年。她不希望他們因為一些猜忌和誤會,鬧得分道揚鑣的結局。夫妻不睦,必影響孩子,乃是全家。


  古嬤嬤去了季府。


  苗氏聽說了她的來意,喜上眉梢。


  都是女人,兒媳的心事,苗氏如何不知?但她自己也是從鄉下里出來的,也不懂官夫人該如何做。她是季平的母親,旁人不會嫌她小家子氣上不得檯面,只會誇她生了個好兒子,有福氣。兒媳婦卻不一樣。女人堆里是非多,尤其那些個官太太們,整天閑來無事,就喜歡說東道西,論人是非。偏生胡翠又是個敏感自卑的,聽得多了,也就當了真。


  有了古嬤嬤的提點教導,但願能改掉胡翠自閉自卑的性子。


  胡翠前年冬又生了個兒子,叫季陽,才一歲多,還不大會走路。胡翠現在正在照顧小兒子。苗氏親自帶古嬤嬤過去,簡單的說明了來由。胡翠先是驚訝,隨後有些緊張和慌亂,也不知道是喜是憂。


  「大少夫人不必緊張。」


  苗氏走的時候,把孩子們和丫鬟也帶走了,只剩下古嬤嬤和胡翠。


  「也不要多想。」古嬤嬤眼神何等老練?一眼就看透胡翠心中所想,沉穩道:「當初菀姑娘和容姑娘剛進京的時候,聽到的流言比您還多。尤其是容姑娘,自從和國公府世子定親,那些世家貴婦大家閨秀們,甚至有當面找茬,含沙射影,指桑罵槐。大家族裡講究多,兩位姑娘每天課業也多,還要面對許多質疑和嘲笑的目光。您知道的,菀姑娘會做生意,而貴人們最是看不起商人。入了國公府後,人口更加複雜,妯娌之間也難免有嫌隙。很多東西,也是現學的。您根本無需介懷旁人的閑言碎語,喜歡在背後詆毀旁人的,要麼自己過得不如意,心懷嫉妒。要麼心高氣傲,傲慢無禮。」


  聽她說起兩個小姑子,倒是讓胡翠有些意外。


  自從來了京城,其實她很不習慣。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接觸的那些人,一個個對於她而言,都是『豺狼虎豹』。一言一行,都在突顯她的不足。


  她只是一個鄉野婦人,嫁給季平之前,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做官夫人。也沒想過,自己會遠離家鄉,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接觸一群完全陌生的人。


  但沒想到,小姑子以前也遇到這樣的問題。那年在北地,再次見到季菀的時候,她只覺得彷彿走過來一個神仙妃子,容貌絕美,氣質高雅。哪裡還有當初鄉村小丫頭的模樣?大家族裡教養出來的姑娘,氣度果然不一樣。是不是官太太,都如此?

  自卑,是從那個時候便存在心底的。


  她有自知之明,這一生都不可能學得季菀那樣的端莊優雅。如果季平需要這樣一個妻子,她該怎麼辦?見到聽雪后,對比之下,這樣的自卑越發沉重。


  她會忍不住想,季平留這樣一個女人在她身邊,是否要她向聽雪學習?他是不是喜歡聽雪?胡翠心中止不住的慌亂,所以才會急切的直接做主將聽雪開臉做妾。如此,季平身邊有個懂他的解語花,就不會再看到她的不足,兩人還可以繼續過下去。


  說到底,她害怕失去季平。


  可是也是她,將季平推給別人。


  如此矛盾,正如她掙扎的內心。


  季菀猜得對,剛知道古嬤嬤是來教她規矩的時候,她第一反應是,小姑子也覺得她小家子氣丟了季家的臉。兩位小姑子都是官夫人,遊走於世家權貴之中,結交的都是些世家大族的貴婦人。相比之下,她實在粗鄙庸俗。聽完古嬤嬤的話,她內心卻是波濤洶湧。


  原來小姑子那樣光鮮外表背後,也承載了那麼多的辛酸和煎熬。


  「嬤嬤,我該怎麼做?」


  一聽這話,古嬤嬤就知道這位夫人還有救。


  「大少夫人切莫著急。」古嬤嬤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首先您要學會的是心平氣和,無論旁人說什麼,都不要在意。其次,你自己的心態也要改,包括言行舉止,衣著打扮。不要再低眉垂眼,要面帶微笑,不奉承不敷衍不倨傲。您還年輕,不要穿太過深沉的顏色,可以穿一些鮮艷的衣裳,妝容不要太濃。您要記得,您是季家大少夫人,您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您的丈夫,代表整個季家。您還有三個孩子。」


  頓了頓,她意味深長道:「您總不希望,日後您的丈夫帶出門的,是小妾。」


  胡翠渾身一顫,下意識的垂眸。


  她是真這樣想過的…聽雪懂得多,面對那些貴夫人們的刁難和審視,不會如她這般不知所措,無地自容。


  古嬤嬤見她這模樣,便知道她在想什麼,嘆一聲,鄭重道:「您要知道,妾便是妾,永遠都是上不得檯面的,便是生了孩子,也只能認嫡母為母。更是不可能帶出去見客的,那是您作為正室夫人的責任。其實您心裡應該明白,大少爺敬重於您,所以您才敢給他納妾。可是您要知道,人性最是善變。雪姨娘記恩,如今不願與您爭。但您若是一味的忍讓退避,難免不會助長她的野心。」


  見胡翠要反駁,古嬤嬤搖頭打斷,「野心都是養出來的。做丫鬟和做姨娘,是不一樣的。以前是伺候主子,如今自己便是半個主子。若再代為行使您這個正室夫人的派頭,久而久之,難免習以為常。到時候,外面人人都會以為她才是這季府的少夫人,您又該如何自處?二少爺也即將娶妻,又該如何看您?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您要守住您的丈夫,首先就得先守住您的身份。」


  胡翠渾身一顫。


  古嬤嬤繼續道:「大富人家的妾也是要立規矩的。作為妾室,生死都在主母手中。您若不喜歡,可以將她送走,或者發賣。」


  胡翠瞪大眼睛。


  「發賣?」


  「是的。」


  古嬤嬤目光古井無波,「您完全不需要有任何負擔。她的命是大少爺救的,否則也是無根的浮漂。您和大少爺夫妻一體,榮辱與共,不是一個丫鬟或者妾室可以插足的。」


  胡翠怔怔的看著她,忽然輕輕道:「其實…她不願意的。」


  「嗯?」


  古嬤嬤疑惑望向她。


  胡翠神色微囧,「她不願意做妾,是我逼她的。」


  聽雪的確很本分,盡心儘力的幫她照顧幾個孩子,也從未爭寵。胡翠說要抬她做妾的時候,聽雪還跪下來,說自己從未有過妄念,語氣十分堅決。


  也正是這份堅決,讓胡翠放了心。


  季平不去聽雪房裡,她反倒是更自在,依舊還和從前一樣,盡心的伺候她。


  古嬤嬤聽完后頗有些無語。


  「若是如此,您何必強人所難?她本安分,若因此而生怨恨,又當如何?大少夫人,您現在要做的,要麼還是讓她做丫鬟,要麼就把她送走。如今她還未對大少爺生出別的心思,這個時機正好。您要知道,謠言如刀,足以摧毀一個人的意志。想想您自己!她占著妾室的名分,卻有名無實,府里的丫鬟又該如何傳言?這便是剛才老奴說的,野心都是養出來的。」


  胡翠眼神迷茫,咬了咬唇,似終於下定了決心。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當夜,她主動熬了雞湯,送去書房。季平有些意外,眼底藏著微光。


  「阿平。」


  胡翠猶豫了一瞬,想到古嬤嬤說的話,終是抬頭看向他,「我想把聽雪送走。」


  季平看了她半晌,看得她心中忐忑漸漸生出恐慌和無措,腦海里又不可控制浮現某些念頭。他是否喜歡上了聽雪,所以捨不得?


  血色一點點從她臉上消失,她近乎絕望的看著季平。


  季平嘆一聲,握住了她的手,「以後都不要再做這種傻事了。我說過,不會納妾,這句話永遠有效。」


  彷彿從地獄飛升天堂,絕望褪去,淚水醞釀,胡翠猛然撲進他懷裡,哽咽道:「不會了,我以後都不會再懷疑你,對不起,阿平,都是我的錯,我害怕…」


  季平拍拍她的背,溫柔道:「我都知道。我也有錯,我不該只顧著自己的前途,忽略了你的感受,對不起。」


  「不,是我的錯…」


  胡翠搖頭,哭道:「我怕你嫌棄我。我在京城無親無故,只有你。我也想做一個合格的妻子,做一個得體的官夫人,可我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懂…我怕我給你丟了臉,影響你的仕途,對不起…」


  夫妻倆相擁相依,互訴衷腸,終於化解了隔閡。


  第二日,季平便讓聽雪送走了。有一個處處比自己優秀的女人天天在自己面前晃,胡翠永遠不能心如止水。


  古嬤嬤也在季府住了下來,負責教胡翠一些官夫人之道。


  她不在,季菀這邊一時之間倒是有些不大習慣,好在屋子裡的丫鬟們被古嬤嬤訓練得很好,本分自覺,倒是沒出什麼差錯。


  五月二十,陸五郎大婚。


  二老爺膝下兩子,所以他儘管是庶子,婚事上,二夫人倒是也沒苛待,還為他聘娶了五品官家的嫡女。世家府邸的庶子成婚,雖不及嫡子的氣派,場面卻還是不小的。二房那邊的親朋來得最多,還是坐了有個十來桌。


  內院酒桌之上,竇氏悄悄和季菀咬耳朵。


  「聽說咱們這位五弟妹,雖是書香門第出身,卻很有些武人脾氣。」


  季菀莞爾。


  「武人脾氣?」她挑眉,戲謔道:「那你日後可有伴了。」


  竇氏嗔她一眼,道:「我跟你說正經的。母親說,五弟不羈於行,時常和屋子裡的丫鬟調笑,很不成體統。娶個強勢的妻子,興許能管住他。」


  季菀想起去年除夕之夜,陸五郎和唐靜閑鬧出的烏龍事件。雖說是個誤會,但也能看出來,陸五郎的確花花心思多。


  二房的事,她是不會多過問的,婆母也不是個喜歡背後嚼舌根的。竇氏大大咧咧,倒不是喜歡背後論人長短,只是說話直。而且妯娌同輩之間,也少了些顧忌,偶爾倒是會與她說些二房的少爺姑娘們的事兒。


  陸五郎的確是比較散漫,也頗有些不知規矩。否則也不會大晚上的,喝醉了酒身邊連個人都不帶,隨便見著美貌丫鬟就調戲。自去年除夕之後,但凡府里有什麼節慶之日,需要在老太君跟前吃飯,唐靜閑見了陸五郎都躲著走,生怕被這個膽大包天不拘一格的五少爺給看上。


  那模樣,還真有點小白兔躲大灰狼的意思。


  聽竇氏話里的意思,這位新過門的五少夫人,頗有些跋扈,沒準兒雷霆手段,還真能鎮住陸五郎。


  事實證明,新過門的五少夫人的確有幾分本事。夫婦二人給公婆敬完茶,挨個認親的手,季菀就看出來了,這小姑娘眉目英氣,很有些倨傲。可言行舉止,還是大方得體,唯有逾越。兩人成親不到半個月,季菀就從竇氏口中得知,陸五郎想將原先伺候他的兩個丫鬟收入房中。當天下午,那兩個丫鬟就被五少夫人段氏給發落去了前院做粗活。


  竇氏說起這事兒的時候,眉飛色舞,整個人都容光煥發,頗有些相見恨晚的意思。


  「五弟妹看著柔柔弱弱的,沒想到卻是個剛烈的脾氣,做得好。」她一臉的讚賞,「男人就是不能太慣著,否則他們只會蹬鼻子上臉,得寸進尺。」


  季菀剛含入口中的一口茶險些噴出來。


  她對竇氏豎起大拇指,「不愧是巾幗女英雄,有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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