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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江沅回歸

  正說著,蕭雯來了。


  晟哥兒才一個多月大,不便帶出門,她是一個人來的。


  季菀見了她便笑,沒問她一個月前關於長寧伯府內那場風波。很快她就發現,做了母親的蕭雯,較之從前有了些微的變化。從前稍顯稚嫩,現在眉宇間顯得沉穩了許多,笑起來少了青澀和純粹,從容而內斂。


  季菀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蕭雯從前養在深閨,不諳世事,愛做夢的年紀,思想總是比較簡單。可一場情殤,讓她看清了現實。一場謀害,讓她意識到人的野心和貪婪。再加上兒子險些被奪走,骨肉分離之痛,任何女人都無法承受。


  歷經這般多的波折,怎還能一如從前般單純天真?


  人都是在血和淚當中步步成長。


  這就是現實。


  蕭雯抱了抱曦姐兒,小傢伙一點都不認生,誰抱她都歡喜,一雙眼睛咕嚕嚕轉,突然伸出小手去抓蕭雯的翠玉耳環。


  季菀一看不好,連忙把女兒抱回來,道:「曦姐兒不許調皮。」


  曦姐兒滿臉茫然,而後扁扁嘴,委屈極了。


  蕭雯輕笑,「晟哥兒是誰抱他扯誰頭髮,身邊伺候的人都被他折騰得夠嗆。我拿些小玩意兒給他吧,他轉手就給扔了,脾氣壞得很。」


  季菀在低頭哄女兒。


  竇氏笑道:「小孩子都這樣。玙哥兒以前是看什麼都新鮮,你不給他吧,他就哭,哭得驚天動地的,誰都哄不好。等稍微長大點,倒是不愛哭了,但是又調皮得緊,天天都往外跑,弄得滿身髒兮兮的。他自己還不覺得,成天就知道傻兮兮的笑。等年後,送他去前院跟著行哥兒一起讀書,省得他整天就知道玩兒。」


  季菀哄好了女兒,將她放進搖籃里,聽了這話就道:「行啊。兄弟倆在一堆,互相也有個伴。」


  等明年,行哥兒就該習武了。


  陸非離自己是這麼過來的,對兒子的教育自然不會放鬆分毫。季菀雖然心疼兒子,卻也沒阻止。陸非離不是嚴苛古板的家長,不會遏制兒子該有的童心。


  小藍氏看看和季容的兩個孩子湊一堆兒不知道在說什麼的女兒,眉間卻浮現淡淡隱憂。


  女兒生來孱弱,近一年來稍稍好了些,但體質仍舊不大好。快兩歲的時候,才會走路,現在說話都還不太清晰,還不如四房的音姐兒。明年女兒就三歲了,頂多四歲,就要開蒙讀書。她隱約察覺到了,女兒發育比同齡人要遲一些,反應也較慢。再加上體弱,只能嬌養著。吃不得苦受不得累。總之,是不可能習武的。


  這也無妨。


  陸家雖是武將世家,族中姑娘也不都是個個好武的。她沒別的奢求,只望女兒一生平安便是最好。


  ……


  一個月後,小藍氏平安生下個兒子,取名陸易崢。


  孩子一抱出來,季菀便和幾個妯娌湊過去看。崢哥兒已經不哭了,小臉白凈,睜著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到處看,很是乖巧。


  季菀趁著抱他的機會,瞧瞧給孩子切了脈,再仔細觀察崢哥兒的面色口鼻。初步觀察,這孩子很正常。


  她鬆了口氣。


  近親結合生下的孩子大多不正常,但也有個例。崢哥兒,興許就是這個特例。


  ……


  陸非離又開始忙起來,一個月有一半的時間都歇在前院,有時候連晚飯都不回來吃。季菀好奇他在忙什麼,趁他難得回來吃完飯,便問了。


  「江沅回來了。」


  季菀一愣,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那年江沅與陸非離一起隨太子出京去北方賑災,說是要走遍大江南北,繪山河輿圖,這一走,已近三年。


  「山河輿圖繪製好了?」


  朝政上的事兒,陸非離向來是不會瞞她的。她問他便說,她不問他也不會拿那些枯燥的事兒去煩擾她。


  「還沒。」


  陸非離搖頭,「萬里江山,山川河流,城池小鎮,短短三年怎能閱盡?」


  「那他怎麼提前回來了?」


  「他在西北一個偏遠山村裡發現有人口買賣。」陸非離道:「那地方地處深山,貧瘠落後,男多女少,『共妻』已成當地風俗…」


  季菀悠的瞪大眼睛,不過很快就釋然了。


  貧瘠落後的鄉村,村民愚昧無知,再加上客觀條件有限,會出現『共妻』的現象,也不足為奇。


  「當地官府不管么?」


  古代沒結婚證,但有婚書,婚書是要去官府立的。男尊女卑的年代,共妻這種事,實在是太過荒唐,官府怎會允許?


  「而且,你剛才說,人口買賣…」她略一思索,微驚道:「你別告訴我那些女人就是買來的?」


  陸非離沒有笑意的笑了笑,「大部分女子,都來自西北接壤的羅曳國邊境村莊。羅曳國近兩年來天災不斷,百姓苦不堪言。但皇帝不聞不問,一心操練兵馬,頗有擴充疆土的野心。百姓沒了活路,便往大燕跑。外來人口的安置,官府本是要上報朝廷的,戶部那邊也要統計人口。但是出於某些目的,當地官府未曾上報。而是從那些女子當中,挑出些美貌的,加以訓練,賣給富商,可以賺一大筆錢。剩下的,就被發往貧瘠山村,淪為玩物。說是共妻,實則是被脅迫,逼於無奈。」


  季菀抿唇,沒說話。


  「江沅誤入那個村莊,發現此事,未曾聲張,而是寫信回京。但是那封信沒能送回,他遭遇了官兵追殺,幸而為人所救,才得以保命。然後他又發現,當地很多村莊都有此現象。官商勾結,買賣人口,謀取暴利。還好他妻子嚴氏娘家在北方,他走水路,得了嚴家庇護,逃過一劫,便匆匆回京。」


  季菀若有所思。


  「但是他逃回來了,當地縣令未能得逞,必會有所準備。比如說,滅口。」


  那些外來人口,未曾上報戶部登記。若是官府為掩蓋此事,屠村…


  這麼一想,季菀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她想起數年前,姚相驅逐京外村民,佔地修建底下密室冶鍊兵器準備提供給二皇子造反的事兒。當時,也是殺了許多村民。


  底層百姓苦苦求存,卻抵不過上位者拂袖一揮,血色刀光,森然凌冽。


  陸非離笑意有點涼。


  「那些府上,想將小九從西域得來的種子傳入羅曳國,換取財富。」他目光如雪,「這兩年大燕經濟發展迅速,周邊小國艷羨,卻無渠道。所以,我懷疑羅曳國刻意驅逐貧民女子入大燕,並與當地官府勾結,以美色和財富誘惑,將物種,以及你發明的火鍋、臘腸等傳入羅曳,致使國富民強,然後揮軍大燕,佔據西北三洲。」


  季菀瞠目結舌。


  為他的這份敏銳和犀利驚嘆,更多的,則是聯想到戰爭。


  羅曳已有此野心,甚至不惜用了這樣齷齪的法子,妄圖侵佔大燕邊境,陛下再是仁厚,也不可能坐等人家打上門來。


  「如果開戰,你會帶兵出征嗎?」


  「不會。」


  陸非離自然知道她的心思,「鎮守西北的五萬軍,乃汾陽岳家。但我懷疑,岳家出了姦細。若有人挑唆,很可能出現嘩變。岳家和我陸家雖都是武將世家,但素來涇渭分明,沒什麼交聯。岳家內部就算真出了什麼問題,陸家也不好干涉。所以這段時間,我在忙著調查,重新制定邊境布防,以及監視西北動向。我已上奏陛下,派遣欽差前往西北。另外,從地方禁軍調撥兩萬前去支援,有備無患。」


  他說到此頓了頓,道:「五弟和七弟都想去西北參與戰事。」


  季菀又是一怔。


  陸七郎是早就做了禁軍,陸五郎也在今年通過了禁軍選拔,但都在京中。聽陸非離的意思,陸家和岳家八成還有些隔閡。若陸五郎和陸七郎跟隨去西北作戰,怕是少不了會受排擠。


  她又想起蔣氏。


  蔣氏征戰沙場之心,不下於竇氏。看她每天晨起練武那個認真執著勁兒,陸七郎若真的去西北作戰,她八成也會跟著去。


  果然,隔日竇氏牽著玙哥兒過來,便與她說起此事。


  「可惜我現在身懷六甲,否則也可重拾長槍,上戰殺敵…」竇氏語氣里半是欣賞半是遺憾,她撫了撫自己已經凸起來的肚子,嘆息,「這孩子懷得真不是時候。」


  季菀哭笑不得。


  「這話你也就敢在我面前說。若是給二嬸子聽見,非訓你一頓不可。」


  竇氏笑笑。


  「我知道你不是那等愛嚼舌根的人,要不然也不會與你說這些了。不過…」她微微蹙眉,道:「你大概不知道,早些年岳家和陸家有些恩怨。五弟和七弟他們若真去了,怕是會受委屈。這戰場之上,刀光劍影,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若真有個什麼意外,說不清楚。」


  季菀問,「二叔和四叔怎麼說的?」


  「父親不太贊成。」竇氏想起昨日丈夫與她說過的話,言語里也頗有些無奈,「四叔倒是沒說什麼。七弟一心想要建功立業,男兒在世,理應如此,他也不好阻止。況且禁軍不受岳家直接約束指揮,關乎兩國戰事,岳家那邊想來也不敢做得太過分。我只是怕,就算他們立了功,回頭請功摺子上,也所得無幾。」


  軍政大事,季菀懂得不多。不過年輕人,多出去歷練歷練也好。


  對此,她不發表任何意見。


  竇氏又說起另一件事。


  「六弟和六弟妹最近鬧了矛盾。」


  「嗯?」


  「我也是聽三弟妹說的。」竇氏不喜歡甘氏,對這些事本也不感興趣,但天天關在內宅里的女人,總要找些事情來打發無聊時光。偶然聽小藍氏說起,她便也說與了季菀聽。


  「六弟不喜六弟妹,夫妻二人自打成親以來就矛盾不斷,互相嫌棄。前幾日,兩人更是大吵了一架。六弟一怒之下收了一個通房,是從前伺候他的二等丫鬟。六弟妹知道后,倒是沒說什麼,只是天天將那丫鬟叫到跟前來立規矩。三弟妹說,瞧著她也不像刁難,倒是真的要教那丫鬟規矩,讓她做一個合格的姨娘。」


  季菀瞪大眼睛。


  不是吧?

  她知道甘氏注重規矩,時刻將那些禮義廉恥掛在嘴邊,女戒女德必然也是倒背如流嚴格執行的。所以大約在甘氏眼裡,作為正妻,就該大度寬容,便是丈夫要納妾,也得笑臉恭賀。可說是這麼說,有幾個女人做得到?甘氏也太大度了些。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


  想當初,陸大郎酒醉寵幸了一個丫鬟,第二天就被竇氏給處死了,為了這事兒夫妻倆還冷戰了一段時間。同樣的事,發生在甘氏身上,處理方式卻大相徑庭。這對於竇氏來說,恐怕衝擊力更強。


  「以前我母親也給我父親納妾,不過我知道她是強顏歡笑,把苦淚往自己肚子里吞。可我瞧著六弟妹,倒真是沒半分勉強。我就想不明白啊,你說咱們做女人的,本就不易,可為什麼有人就能把這些『被逼無奈』『不得已』都當做金科玉律來執行,還雲淡風輕?」


  季菀默了默,道:「每個人的生長環境不同,學識不同,自然就會生出不同的看法和行為。正所謂,尓之蜜糖我之砒霜。你我覺得男女情愛勝於禮教約束,但也有人覺得,禮教大於天,用一生去執行,並樂此不彼。有句話說得好,子非魚焉知魚之樂?這是六弟妹自己的選擇,咱們也無權置喙。」


  話雖如此,竇氏還是不大能接受。


  但那是人家夫妻倆的事,她再是不平,又能如何?難道拿著劍去指著陸六郎罵他薄情寡義狼心狗肺?還是掰開甘氏的腦袋,將她腦子裡那些個三從四德女戒女則全都一股腦兒倒出來?

  人世百態,各有各的人生,各有各的快活與憂愁,誰也別干涉誰。


  甘氏覺得自己是一個合格的妻子,在她這裡求不到柔情蜜意的陸六郎去別處尋他的紅顏知己,兩人都覺得快慰。只要別鬧出什麼醜聞,別壞了陸家家風,都無傷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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