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逐出家門
長公主是習武的,一巴掌下去直接把元芳蕤打倒在地,也將她給打懵了。
她捂著臉,瞪著長公主,滿眼的不可置信,甚至於忘了憤怒。
「你算什麼東西,敢跟我耍橫?」
長公主蹲下來,用力捏住她的下巴,「你娘現在就躺在床上,她若死了,你最大的靠山也就沒了,到現在還在這兒撒潑耍橫跋扈囂張。往日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計較,由得你任性肆意。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本宮橫行無忌的時候,你還沒出生!」
元芳蕤被她捏得生疼,心中又怕又恨,「你、你做什麼?放手…」
長公主眼露不屑,「在本宮眼裡,你卑如螻蟻!」
尊貴的出身是元芳蕤引以為傲的資本,長公主一句話觸了她的底線,她驀然渾身顫抖起來,雙目充血,「你這個水性楊花的**…」
啪--
又是一巴掌,打得本就被這場面驚住的二夫人都跟著駭然發抖,原本還想替妹妹說兩句情的二老爺也悠然閉嘴。長公主豢養面首一事,在京城貴圈兒里不是秘密,許多人私底下都對此行為鄙夷唾棄,卻也不敢當著她的面說出來。便是元老夫人,也未拿這事兒當面和長公主鬧。畢竟她雖是長輩,但長公主那是正牌的天之嬌女,金枝玉葉,得罪不起。也就涉及侯府子嗣傳承,老夫人有絕對的立場,或者也有借題發揮的意思,才敢直面與她杠上。
元芳蕤一個被寵壞了的大小姐,居然敢當面以此質問責罵,簡直是不知死活。
「水性楊花?」
長公主驀然冷笑一聲,笑得所有人都覺得仿如霜雪突臨,渾身血液都跟著逆流而上,凍得手腳冰冷。
「對,我是水性楊花,那又如何?似你這等卑賤之人,連水性楊花的資格都沒有。」這話也就長公主敢這麼理直氣壯的說出來,「比如你——有眼無珠,有頭無腦。這輩子,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毀了。你以為回京就萬事大吉了?就可以繼續趾高氣昂做你的千金小姐了?白日做夢!」
她一把丟開元芳蕤,站起來,漫不經心道:「你現在只有兩條路。第一,乖乖去給我道歉。第二…」她頓了下,臉上復又帶上了笑意,「死。」
眾人皆驚。
「大嫂…」
二老爺雖說氣妹妹不懂事,但再怎麼說也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二老爺忍不住想替她求情。但剛開口,就見長公主一個眼神瞥過來。淡淡的,還帶著些笑意,卻讓人不寒而慄。二老爺莫名驚懼,想說的話登時吞了回去。回頭斥責元芳蕤,「還趴在那做什麼?難道你真眼睜睜看著母親被你氣死嗎?起來,去向重華夫人道歉。」
元芳蕤被兩個耳光打得眼冒金星,臉上一片紅腫,驚懼大過了憤怒。再聽得兄長這般厲聲叱喝,又是一抖,卻還是嘴硬。
「憑什麼?我不去!」
「你——」
二老爺簡直要被她給氣死了,咬了咬牙,恨聲道:「你如果不去,我就請宗族長老,將你從族譜除名。從此以後,你便只是玉家婦,與我元家再無任何干係。」
不等元芳蕤反應,他又繼續道:「你今日將大半個京城權貴都得罪光了,我剛進來的時候,便看見你丈夫一臉怒容。若不是我攔著,他早將你接回去。你猜猜,等你回到玉家會有什麼結果?沒了侯府給你撐腰,他會如何待你?別忘了,當初你是怎麼嫁過去的。」
元芳蕤瞳孔一縮。
當年她為達到目的,以那個女人做要挾,后又迫其嫁給他人,終於得償所願。憑她的身世容貌,還比不上一個寒門之女么?偏偏她看上的男人,骨頭比石頭還硬,這些年來對她不冷不熱的。哪怕她為他生兒育女,仍舊換不來他的認可。今天她又闖了這麼大的禍…
元芳蕤再次顫抖起來,眼裡終於出現莫大的恐慌。
心慌意亂之下,她突然跪著抓住了長公主的裙擺,道:「大嫂,不,公主,我錯了,我真的知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您幫幫我好不好?咱們是一家人,您就算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救救我…」
元芳蕤儘管也討厭長公主,但好歹是自家嫂子,身份又尊貴。讓她下跪說幾句軟話,也沒什麼。總勝過卑躬屈膝的去給季菀,以及那些官眷道歉。
長公主斜睨了她一眼,滿眼諷刺。
這時候才求饒,晚了。
她的確是可以幫元芳蕤,說到底,今日那些個內眷,也是看她的眼色行事。她只需要在自己的府上舉辦一場賞花宴,便可圓滿解決。
但是,她為什麼要幫元芳蕤?
有膽子對她評頭論足,就得有付出代價的覺悟。
長公主眼神涼薄,一言不發,轉身便走了出去。
「大嫂…」
元芳蕤撲了個空,又摔趴在地上,心中恨意再次齊齊上涌,她紅著眼眶,大罵道:「永寧,你倒行逆施,忘恩負義,不忠不孝。你仗勢欺人,奪走大哥的爵位。今天你又用卑鄙的手段,陷害我…你害我,你害我…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二老爺聽得額角青筋突突的跳,趕緊命人堵住她的嘴,她嗚嗚的掙扎,眼神里似乎要噴出刀子來。
長公主在門口處停了下來,微微側頭,「既然不肯去,那好,二弟,就按你說的,請族老吧。如此行止不端,不識禮數之人,不配做元家子孫。」
二老爺剛才說那話是嚇元芳蕤的,真讓他這麼做,他卻還是不敢的。別的不說,母親那關都過不了,於是他猶豫了。
「這…」母親和長嫂,他哪個都得罪不起,斟酌著用詞,道:「大嫂,母親還昏迷不醒,此時請族老,恐有不妥。不如等母親醒來以後,再做定奪,您看如何?」
長公主靜默了一會兒,二老爺心中膽顫,生怕自己這話激怒了她。
「醒過來?」長公主忽然嗤笑一聲,「醒過來,繼續包庇她?二弟,你可想好了,這關乎你們元氏一族的顏面。我倒是沒什麼,反正我不姓元。丟臉也丟不到我頭上。」
二老爺一噎。
長公主已經走了出去。
「大…」
二老爺音未落,便又卡住了。
他看看被丫鬟按住滿面扭曲的妹妹,又看看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母親,想到今天發生的一系列的事兒,突然怒氣上涌,回頭對身邊的妻子道:「下午便備下厚禮,去安國公府道歉。」
二夫人愕然。
「老爺是說,讓我代七妹…」
「什麼代?」二老爺呵斥一聲,「你是嫂嫂,眼看著她闖禍而置之不理,本就有疏忽縱容之責。沒聽大嫂說的話嗎?要請族老,將七妹逐出族譜。她既不再是元家子孫,有何面目去登門致歉?你是侯府當家主母,這種事,你不去,誰去?」
二夫人身側的手開始發抖,臉色也微微發白,動了動唇瓣,最終垂眸,低低道:「是。」
眼眶含淚,語氣溫柔,一臉隱忍求全的模樣。若是從前,二老爺必定心疼得不得了,但今天發生的事兒實在讓他心煩意亂,也沒心思去安慰她,轉身往屋外走,一邊走一邊怒道:「大夫怎麼還沒來?」
有丫鬟惴惴應聲,說已經去請了。
二夫人立在屋內,表情僵硬,頭上的珠釵在無風自動。她緩緩抬眸,看向還在嗚嗚掙扎的元芳蕤,那眼神如刀子一般,似要將元芳蕤凌遲。
元芳蕤不期然對上她森冷的目光,驀然一個哆嗦,嚇得連掙扎都忘了。
……
季菀在侯府門口等了一會兒,直到看見婆母出來,又和母親說了幾句話后,才一同上了馬車。
安國公夫人嘆一聲,「今日你受委屈了。」
她也沒想到,元芳蕤竟會如此的失態。和她十餘年前見到的那個小姑娘,簡直是兩個人。
季菀笑了笑,「母親言重了。有些話雖然說出來傷人,藏在心裡卻是隱患,那才是大惡。玉夫人…」她頓了頓,淡淡道:「一言不合罷了。而且,我也沒吃虧。」
元芳蕤說的那些話,她明裡暗裡不知聽過多少,早見怪不怪。但元芳蕤那樣驕傲的性子,怕是沒被人這麼在大庭廣眾之下羞辱過。以後這京城貴圈裡,再無她立足之地。而且她惹了這麼大的禍,回去后不被休都是奇迹。元老夫人一大把年紀,能護她多久?
所以她真沒覺得多委屈。
在離開之前,她已經替自己討回了公道。
安國公夫人看看她,不知道又想起了什麼,笑出了聲來。
季菀疑惑,「母親在笑什麼?」
安國公夫人搖搖頭,眼神懷念,道:「我只是想起了阿瀾小時候。」
「長姐?」
「嗯。」安國公夫人道:「阿離應該也與你說過,他姐姐從前性子是有些張揚的,嫉惡如仇,眼裡揉不得沙子。她年少時常入宮,和公主皇子們也都相識。其中三公主和她年紀相當,性子也有些像,偏偏彼此都看對方不順眼,見了面總要鬥上兩句。我記得有一次,兩人一言不合,竟大打出手,甚至驚動了皇上皇后。結果你猜怎麼著?兩人打了一架后,反倒成了好姐妹。」
自從知道陸非瀾年少那些『英勇事迹』后,季菀就從陸非離口中聽到了許多關於這位大姑子的事兒。這一段,她自然也是知曉的,當下會心一笑。
「長姐乃真性情。」
提起女兒,安國公夫人神情無比溫柔,「今日的情形,若是年少時的她,必會鬧得驚天動地,沒法收場的地步,她向來不擅言辭,動起手來就一發不可收拾。」
哪裡是不善言辭,是不屑爭辯吧?
季菀想起陸非離對長姐的形容,今兒個這番場景,若是陸非瀾,怕是直接一鞭子抽元芳蕤身上了。然後再如長公主那般,輕蔑的俯視倒地不起的元芳蕤。
想象一下那個場景,季菀莫名覺得很快意。
好吧,其實她也想那麼做來著,可惜武力值不夠。再說,好歹是人家的地盤,鬧得過分了,也讓陸非離,讓陸家丟臉。
而且如今這樣也不錯。
元芳蕤那種人,戳她的心窩子,比打她一頓還讓她覺得屈辱。
這幾日,大底又要流言四起了。
她料得一點都不差,當天下午,她就聽說,元芳蕤被元家宣告逐出家門,再不得踏入侯府大門,也不可再以元家女自居。
季菀有些詫異,「榮國侯老夫人沒反對?」
白風道:「榮國侯老夫人被今日的事兒氣得口吐鮮血,長公主從宮中請來了太醫診脈,不知道醒來沒。就算醒來了,這種事,大底也是瞞著她的。」
「那元芳蕤,被送回夫家了?」
「嗯。」
白風點頭,「剛送回去的,還沒什麼消息,不過想來定然又是一番風波。」
被逐出家門,又影響了夫君的前途的女子,回夫家后,能有什麼結局,幾乎沒有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