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第011章
想起那日回來晚了被兄長斥責,還關了禁閉,容珊就氣不打一出來。要不是那個姓陸的獃子半路攔截她,她怎麼可能晚歸?以至於現在她還不能正大光明的出門。念及此,容珊就滿心憤懣,恨不能將這繁複的裙子當做陸非馳給撕碎。
「你這又是在跟誰賭氣呢?」
她向來是不會隱藏情緒的,一進門,臉上那明顯的不快之色就被靜宣侯盡收眼底。
「大哥。」
被兄長責罰關了許久,容珊一直不大高興,語氣便有些悶悶的。
果真還是小孩子心性。
靜宣侯對妹妹的性子再了解不過,無奈的搖搖頭。
「坐吧。」
容珊提了提礙事的裙擺,隨意坐了下來,伸手就去拿盤子里的果子,一邊吃一邊道:「大哥,你找我什麼事啊?」
「坐姿要端正,把桃子放下,不許吃。」
靜宣侯一張嘴就開始教訓。
容珊撇撇嘴,「瓜果點心擺在這,不就是讓人吃的嘛。」話雖如此,她還是乖乖的把桃子放了回去。
是給人吃的,但不能這麼吃。得用叉叉著吃,這樣看起來優雅,方不失貴女風範。但在容珊看來,那簡直就是蹉跎時間折磨自己的。
「你嫂嫂正在為你的婚事發愁,你不可再胡鬧。這段時間就在家裡呆著,哪兒也別去,直到出閣為止。」
「什麼?」
容珊一驚而起,「這不等於關我禁閉嗎?不行,我不答應。」
「不答應也得答應。」
靜宣侯語氣淡淡,「你平日里怎麼任性胡鬧都行,但既要定親,就得收斂些性子。從今天開始,在家裡跟著你嫂子好好學規矩。若學不好,我就將你那些刀槍劍戟全都給收了。」
容珊氣道:「你若收了我的武器,我就放火燒了你的書房。」
「放肆!」
靜宣侯板下臉來,不怒自威的模樣倒是唬得容珊一怔。
「看來是我平日里太過嬌寵你,讓你越發無法無天。」
容珊抿抿唇,一臉倔強。
靜宣侯嘆一聲,「珊珊,爹娘去得早,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從小到大你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就是希望你可以每天無憂無慮。可你不能永遠都做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你總歸是要嫁人的。我和你嫂子會給你找個好歸宿,若日後你在夫家受了委屈,我也會為你做主。靜宣侯府,永遠是你最強有力的靠山。」
男人有男人的事業,父母相繼去世后,靜宣侯承襲侯爵入仕為官,公務繁忙,其實是沒多少時間照顧小妹的。更是從未這般苦口婆心的與她談過心。
容珊有些發愣。
兄長入仕后越發沉穩成熟,威嚴日益劇增。再加上近幾年越發忙碌,很少過問她的事,兄妹倆其實是有些疏離的。所以在她內心深處,對兄長有些微的懼意。兄長從不是多話的人,難得這般意味深長的勸導於她。
她心情又酸又甜,又有些悶。
「為什麼嫁人就必須學那些又矯情又繁瑣的規矩?哥,你說過不會逼我做我不喜歡的事的。」
這聲『哥』帶了幾分委屈和依賴。
靜宣侯想起母親去世的時候,妹妹才三歲大,一丁點個小娃娃,什麼都不懂,茫然的看著一屋子悲戚哭泣的上下老幼,然後抱住他的腿,哇哇大哭,滿臉都寫著依賴和惶惑。父親去世的時候,她稍微大些了,面對的卻是一群貪婪欲奪爵位的叔伯兄弟們。
小小年紀,便幾經大變。他擔心妹妹心裡會留下陰影,所以便儘可能的寵著她,不讓她受任何委屈。哪怕是她棄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偏愛騎射武術,他也縱著她,只要她開心就好。可孩子長大了,總是要離家的。
靜宣侯又嘆了聲。
「我可以由著你的喜好給你挑個家風舒朗的人家,但你也總要收收心,我和你嫂子再是寵你,也不能替你過後半輩子。」
容珊低下頭,重新坐了下來。
「哥。」
半晌后她才道:「我只想嫁個一心對我好的人,只對我一個人好。」說到這裡,她抿抿唇,斟酌了一會兒,才道:「我不想像嫂子那樣,明明不喜歡你納妾,卻還要強顏歡笑裝作大度的樣子讓你寬心。」
靜宣侯一怔。
容珊抬頭看了他一眼,繼續道:「嫂子常說,為人妻者要大度雍容,不可小肚雞腸,她也是這麼做的。可我瞧著你那兩個妾室就是不順眼,她們哪裡比得上嫂嫂?哥你既然喜歡嫂嫂,幹嘛還要納妾?為什麼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卻要求女人從一而終?這也太不公平了…」
「珊珊。」
靜宣侯乾咳兩聲,輕斥。
容珊撇撇嘴,「難道我說得不對嗎?嫂子好風度,待那兩個小的一向寬和,我可做不到那麼大度。若是將來我的丈夫敢納妾,我就用鞭子抽得他爹娘都不認識。」
「越說越不成體統。」
靜宣侯只覺得頭疼。
說到底,妹妹這性子,還是他給慣出來的。
容珊不覺得自己有錯。這天底下,也不是所有男人都三妻四妾的,既有先例,她為什麼不能這麼要求?
勸說無用,靜宣侯反倒被她堵得啞口無言,又氣又無奈。晚上回去后,看見妻子正在給他整理衣裳,想到白日里妹妹說過的話,忽然問:「千雪,你是否怨我納妾?」
靜宣侯夫人一愣,「什麼?」
靜宣侯定定看了她半天,終究只是一笑。
「沒什麼。」
那兩個妾室,其中一個是成婚前母親給他安排的通房,後來生了女兒才開臉做了姨娘。另一個,是樊千雪懷孕的時候做主給他納的。十多年了,這時候再說介意不介意,已無意義。更何況,兩人各自孕有女兒,他總不能將人給趕出去。
事實上靜宣侯自己也不知道,若是當年妻子也堅決的不許他納妾,他會不會應允。
妻子美麗溫柔,端方靜雅,他一直都是很愛重的。那兩個妾,他也不能說全然無謂,畢竟也是為他孕育過孩子的女人。可要說在意,卻也不見得。
「我是說,珊珊的婚事,還是要勞你多費心了。」
「這是我分內之事。」
樊千雪眼裡劃過些微的失落,繼而又淺淺微笑,「夫君且放心。」
「嗯。」
隔了兩日,樊千雪受邀去參加一場花宴。想著小姑子許久沒出門了,就將她帶上。在花宴上,碰到了季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