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第029章
尤氏慣來也是個心高氣傲的，被這麼一推也來了氣。
不過就是個粗使婆子，竟也敢仗勢欺人。
剛要發作，又聽那婆子不屑道：「昨日你男人跑來國公府鬧事，企圖敗壞國公府的名聲，國公夫人仁慈，沒有遷怒你一家老小，你就該燒香拜佛感激涕零了，還敢跑來現眼，簡直不知死活。」
她滿目鄙夷，「實話告訴你吧，你那小姑子，已經被發落去了莊子。國公夫人慈悲，未加追究，不然你們一家子就等著吃牢飯吧。走走走，別擋我路。」
那婆子挎著菜籃子，再次推了尤氏一把。身後跟著的幾個粗使丫鬟，個個神色是與她別無二致的鄙夷。
尤氏愣愣的，被她這麼一推竟直接摔倒在地。
沒人扶她。
在地上坐了半天，尤氏才慢慢回過神來。
丈夫被抓了，小姑子也被發配去了莊子，那以後誰養她？誰往家裡掙錢？她吃什麼穿什麼？
一陣陣恐慌從心底蔓延至全身。
她腦子裡一片空白，眼裡滿是茫然無措。
她在地上坐得太久，侍衛不耐煩了，來趕人。
尤氏一直是個潑辣的人，誰惹了她必然沒好果子吃。不過現在，她卻不敢和眼前『凶神惡煞』的侍衛叫板。
那天她已經吃過一次虧，如今丈夫也被抓了。她若還不知趣，只怕下一個被關進大牢的人就是自己了。
一股冷氣自腳底開始蔓延，她打了個寒顫，連忙站起來，匆匆離去。
季菀很快得到了消息。
尤氏搬離了原來的居所，去了外城。她丈夫被關了，左鄰右舍關係也不好，每天都有人對她指指點點，兩個孩子也哭，她只能搬家。
沒了壯勞力，免費『丫鬟』的小姑子也沒了，她只能靠自己，還好家裡還有良田，餓不死。
嫁人之前她也學過女工，太久沒做有些生疏了。又要照顧兩個孩子，整天忙得腳不沾地，也沒時間沒精力到處閑逛抱怨了。周圍沒人認識她，見她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覺得她可憐，還會時不時的幫襯。
所以說，人都是被逼出來的的。沒有到絕境，永遠不知道自己的潛力有多大。
尤氏那樣遊手好閒的人，如今不也開始勤勉持家了么？
有事情做，也就沒時間東家長西家短了。
季菀本也沒想把郭家夫婦怎麼樣，就是給他們個教訓，只要他們從今以後肯安安分分的，她願意給他們一條生路。
關在牢里那位，以後也可以放出來。
如果還不識趣繼續作的話，那就別怪她無情了。
……
好不容易熬過了前三個月，天氣又開始冷了，容珊抱著手爐窩在暖閣里不出門，性子倒是變得沉靜了許多。
之前孕吐，吐得她難受極了，晚上睡不好，白天又想睡，胃口也不太好，簡直是度日如年。
三個月過後，不吐了，胃口也好了，而且食量特別大。有時候半夜醒來，突然就覺得餓，廚房的婆子丫鬟們不得不從被窩裡爬起來趕緊給她做夜宵。
一個月下來，她都胖了。
容珊裹著薄毯，臉上神情有些鬱悶。
「嫂子，你懷行哥兒他們的時候，食慾也這麼好嗎？我現在臉都胖了好大一圈，我都不敢照鏡子了。」
季菀笑笑。
「你現在是雙身子的人，食量大一些正常。這時候可不能為了身段餓著自己，孩子得需要營養。你年輕，生完孩子以後恢復的快，沒關係的。」
容珊這才放心的哦了聲。
雖然她一向大大咧咧，但只要是女人，都是愛美的，容珊自然也不例外。
「懷孕太辛苦了。不過我現在能感受到他（她）在我肚子里成長，每天都有變化。好奇怪唉，以前每次吐的時候我就想女人為什麼要生孩子，太苦了，現在卻盼著孩子長快點，趕緊生下來。」
她臉上滿是笑意和憧憬，「也不知道是男是女，長得像誰。」
「只要是自己生的，男女都好。」
小姑娘這幾個月變化真的很大。之前總是諸多抱怨，有時候還會任性的說不要孩子了。現在已經能夠沉心靜氣，這也是一種成長。
年下是最忙的時候，各種賬本堆積在一起，還要安排過年事宜，季菀忙得昏天黑地，也沒什麼時候去看容珊了。
容珊自己倒是經常過來坐坐，還會主動幫她對對賬什麼的。活兒簡單，也不會太勞累，還能鍛煉鍛煉。
反正將來分家后，容珊自己也是要做一家主母的，早點練練手，以後就更如魚得水了。
「嫂子，咱們府上每年年底都這麼多賬么？」
容珊看著一摞摞的賬本，神情有些驚悚。
長嫂已經看好幾天了，還沒看完。
往年她在家的時候，也看過嫂嫂對賬，也是一摞摞的，但比起國公府的，就真的是小巫見大巫了。
「對啊。」
季菀完全理解她的心情，自己剛接收中饋的時候，也是被這些賬本嚇了一大跳。
「鋪子，莊子，還有田地。這些是全都要入賬的，所以得一條條的對。尤其那些佃戶，每年收成不同，上交的租金也不一樣，年年都得算。這麼一堆積，工作量就大了。」
容珊點點頭，「這麼多，我看得頭都大了，往年你怎麼看過來的？」
「這已經少很多了，分家之前更多，都是母親在打理。我接手以後，剛開始也是忙不過來，幸好有古嬤嬤幫我……」
她突然失了聲。
古嬤嬤是已逝蕭老夫人給她的陪嫁嬤嬤，十多年來一直對她忠心耿耿，幫她管著屋裡屋外，從未出過差錯。
蕭老夫人去世后，古嬤嬤心中悲痛，生了一場病，身子骨就不如從前利落。季菀就給她買了一處大宅子供她養老，也不過兩年，她便熬不住歲月的摧殘和病痛的折磨去了。
季菀很是悲痛了一段時間。
因為古嬤嬤於而言，不只是僕人，也是親人。
可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日子還得好好過下去。
見她沉默，容珊知她大底心中感傷，一時之間也沒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