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第041章 相邀
畢竟是女兒的終身大事,小藍氏還是想要徵求一下女兒自己的意願。
「這蘇大公子,我打聽過了,人品貴重,文武雙全,在代州也是極負盛名。他主動求娶,必然是將你放在心上的,蘇家人口單薄,你若嫁過去,也省去許多麻煩。」
陸易卿畢竟還是個十三歲的少女,聽得這些話,還是有些羞澀。
「娘覺得好,就行,我一切聽憑爹娘的安排。」
小藍氏笑著摸摸她的頭,嘆一聲。
「蘇家什麼都好,就是距京城太遠了。」
陸易卿沒說話。
京城裡的高門望族倒是多,可正因為門第太高,要求也高。陸易卿的出身人品沒得說,就是身子骨太差,子嗣上多少存在著隱患。低嫁吧,她爹娘又覺得她委屈。其實她的身體雖然不好,但不存在生育問題,世人偏見罷了。
遠嫁出京也沒什麼不好,省得外頭閑言碎語。
半個月後,蘇家再次登門求親,這次來的是蘇亦謹本人。他年紀還小,多少有些拘謹,生怕陸溫亭夫妻看不上他,回答問題也是頗為謹慎。
小藍氏中途借口離開,帶著女兒躲在東次間,讓女兒自己看一看。
陸易卿紅著臉,終究經不住母親的攛掇,挑起帘子一角向外瞅了瞅,只看一眼就收回,又忍不住,再次探向外頭。這次她看仔細了。
蘇亦謹的確如求親的媒婆所說,生得芝蘭玉樹,看著也不是個難相處的人,舉止溫文有禮,進退有度,怎麼看都是良緣佳婿。
陸易卿放下帘子,臉色已恢復如常。
「娘,暫且別應下。」
小藍氏一怔,「你不滿意?」
陸易卿抿了抿唇,「不是,我只是想確定一件事。」
小藍氏不解。
再次被拒親,蘇亦謹十分挫敗。回去的路上,蘇二爺安慰他道:「彆氣餒,陸老爺也沒直接拒絕,只說要考慮,你還是有機會的。」
蘇亦謹勉強笑笑。
數日後,他的小廝匆匆而來,在他耳邊低語幾句,蘇亦謹又驚又喜,猛的站了起來就要往外走。走了幾步又停下來,面色已恢復正常。
「當真是陸姑娘的丫鬟拖你帶的口信?」
小廝肯定的點點頭,「是,就在街角拐巷的地方碰見的,特別叮囑,讓公子務必赴約。」
陸易卿約蘇亦謹在東街三十里處的一個茶樓見面,說是有要事相詢。此舉過於冒昧,實在不像是一個大家閨秀的做派。是以蘇亦謹驚喜之後便是不解,甚至開始懷疑這是否是個局。畢竟陸家已兩次拒婚於他。
可他心中又忍不住蠢蠢欲動,想知道這位陸姑娘到底怎麼想的。
若她真的不喜歡他,便一次性給他個痛快,他也就死心了。
所以再三考慮后,他便出門了,很快到了約定的地點。那茶樓瞧著規模還不小,卻空無一人。
蘇亦謹心生警惕,卻見一個丫鬟模樣的女子走出來,左顧右盼似有些焦急,看見他,頓時目光一亮,立即小步跑上來,福了福身。
「敢問可是蘇大公子?」
蘇亦謹的小廝當即小聲道:「公子,這就是陸姑娘的貼身丫鬟春梅。」
蘇亦謹點頭。
「正是。」
春梅道:「我家姑娘已等候多時,請公子移步二樓雅室。」
蘇亦謹打量了她一眼,這才走了進去。
春梅似乎知道他的顧慮,解釋道:「公子放心,這茶樓是我家夫人的產業,今日不營業。」
私相授受,對女子名聲傷害更大,陸易卿自然要準備充分。只讓丫鬟帶了口信,連任何證物都沒留下。
由此可見,此女是個謹慎細心之人。
蘇亦謹直到此時才相信,真的是陸易卿約他相會。他又是激動,又是緊張,更是期盼,不知道心上人會對他說什麼。
到了雅室,蘇亦謹一眼便看見屏風后坐著的一個影子,看身形便知是女子。朦朧模糊,沉靜優雅。
蘇亦謹想起那夜初遇,月色皎潔,扶車而入的少女,溫婉沉靜,嬌美如玉。
他神色略有些恍惚。
屏風背後,陸易卿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
「冒昧相邀,望公子莫怪。」
十三歲的少女聲音尚且稚嫩,卻透著一股子沉穩優柔,讓人如沐春風。
蘇亦謹回神,先隔著屏風對陸易卿拱手見禮,道:「不知姑娘相邀,所謂何事?」
他的小廝在外面守著,一旦有意外狀況發生,好及時通報。
屏風那邊陸易卿沒說話,蘇亦謹看見春梅俯身而下,陸易卿似乎對她說了什麼,她轉過屏風,道:「蘇公子兩次求娶,可見真心,我家姑娘也十分動容。但是…」
聽她話里的意思,並非看不上他才拒婚的。
蘇亦謹心中急切,忍不住上前一步。
「姑娘有話不妨直說。」
春梅看了他一眼,見他神色間滿是焦灼,隱約摻雜著些許期盼,方道:「公子可知,我家姑娘已到議親之齡,卻為何遲遲未定下親事?」
蘇亦謹不解她為何說起這個,搖搖頭。
「不知。」
春梅又側頭看了眼端坐不動的主子,再抬頭時神色已寫滿嚴肅,「在我說明實情之前,還請公子發個誓,今日在這茶樓發生的任何事,不可外傳。」
蘇亦謹當即指天發誓,「陸姑娘放心,蘇某知曉其中利害,定守口如瓶。若有泄露,必遭天譴。」
「公子言重。」
陸易卿語氣平和,道:「今日貿然相邀本不合禮數,可我心有憂慮,就此應了公子的求親,實為欺騙,更是不安,故而有此舉。實不相瞞,我自小體弱,時常湯藥不離口,怕是一生都如此,故而…」
蘇亦謹頓時了悟。
「所以,姑娘兩次拒婚,並非討厭我,對嗎?」
陸易卿沒說話。
蘇亦謹這反應,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這蘇大公子,乃本宗嫡長子,將來的家主。他的妻子就是宗婦,必將是大家閨秀出身。以後也是要各種應酬的,若娶個病秧子回來,連打理庶務怕是都心有餘而力不足,更莫說其他了。
「我與公子素未謀面,何來討厭一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不會拂逆,只是不願隱瞞,免於隱患。」
蘇亦謹面色喜悅。
「明日我再請媒人登門求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