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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欽天監為君解日食 李子和率兵平南獠

  這些伎館的負責人自然不會因為孫珍妮如此推脫,就放棄自己的訴求,他們一邊給孫珍妮戴高帽,一邊說:“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一個人無論多麽風光,都會有過去的一天,你的手藝之所以引人注目,其中有九成都是因為你長相出眾。如果你能夠未雨綢繆,早早就開始教導自己的徒弟,等到有一天桃李滿天下,你不僅會在業界受到廣泛的尊敬,也可能被史官記錄,從此以後,人們隻要看到有關於貞觀年的記載,就會看到你留下的濃墨重彩的一筆。”按說這樣的說辭是不能讓孫珍妮動心的,然而不可思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不但動心了,而且不惜血本大動幹戈,似乎一定要從這個領域趕出一番事業來,這件事很快轟動了整個平康坊,因為想要學藝而慕名來打聽的人絡繹不絕,孫珍妮說:“總有一天我要退出這個領域,到那時我仍舊可以通過教導徒弟來維持生計,要是我真的因為衰老而動不了了,說不定會有人出資為我養老。”


  沒過多久,孫珍妮就在隔壁租了一個院落,他花費重資請了一位擅長書法的高手為她提寫了牌匾,沒過幾天,學堂外麵就聚集了大量的人,大家抬頭看見牌匾上寫著四個大字牡丹學堂,孫珍妮站在外麵滿意的點點頭說:“真是太好了,希望學堂生意興隆。”但沒過多久,這件事就引起了官府的注意,更讓孫珍妮沒有想到的事,很快這件事又驚動了整個朝廷,有一位禦史,因為這件事彈劾了京兆尹,說:“平康坊出現牡丹學堂四個字,然而,這裏所出售的不是孔門之學,而是有一個叫孫珍妮的婦人,教大家一些不宜為外人道的技術,若是對這件事情裝聾作啞,大唐的民風必定日漸敗壞,皇上聽了捋著胡須說,愛情所言,很有道理,以愛卿之見,當如何是好呢?那位禦史說,應該立刻查封這家書院,並且將事主擊拿歸案。”皇上說:“魏夫子,你來說說這件事該如何處置?”


  魏徵說:“臣以為,這件事情隻需把學堂二字去掉就好。”那位禦史一聽這話頗不以為然說:“不讓用學堂,人家還可以用書院,不讓用書院,人家就幹脆用私塾,如果連私塾都不能用,人家索性會改做太學。”魏征說:“能在長安地麵上混的人,想必都是有一些根基的人,是煮的,身邊自然會有幫忙出謀劃策的,隻要朝廷劃出了規矩,他們一定不會逾越。”那禦史說:“據我所知,這個孫珍妮絕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婦道人家。”魏征聽了笑著說:“這是自然,不然人家為什麽要去平康坊呢?”這個時候長孫無忌說:“臣以為陛下應該問一問禦史大夫蕭郎的意見。”皇上點點頭,說:“所言極是,於是轉而就這個問題問了蕭瑀,對方說:“臣以為,應該將牌匾摘除,並且禁止事主從事類似的勾當。”皇上說:“房先生,你說呢?”房喬說:“在臣回答這個問題之前,能否就另外一個問題向大家請教?”


  眾人豎起耳朵,打算接受房喬的提問,房喬拱手說:“諸公以為是餓死事大,還是失節是大?”在場的人不加思索,都說餓死事、小失節為大,房喬搖搖頭說:“注意之所以覺得餓死是小、失節是大。是因為諸位占據公卿之位,坐享富貴,而不知饑餓,要是天天吃不飽飯,你就不記得節操是什麽東西了?”那位禦史一聽這話,當然不服,說;“久聞房相公博學多才,難道沒有聽說過伯夷叔齊餓死在首陽山的故事嗎?”房喬冷笑著說:“伯夷叔齊何以成名,不就是因為這樣的人在世上很少嗎?如果這世上的人大多如此,他們就會混在芸芸眾生當中,而不為外人所知,管子曾經說過,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臣蒙聖恩而擔負宰輔之則, 絕不敢在百姓忍饑挨餓的時候用大道理去說教他們。”


  那位禦史說:“我記得有人曾經向孔子提問,治理一國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之下,先去掉什麽呢?孔子回答說要先去掉兵,如果萬不得已再去掉一樣,是什麽呢?孔子說再去掉糧,最後保留下的是人與人之間的信用,由此看來,一個人的操守要大於他的性命,正所謂有殺身以成仁五,無身惜而害仁。”房喬說:“當人吃不飽的時候,就會兩眼發直,頭腦空空,與禽獸無異,隻有在人填飽肚子的情況下,才有精力去想仁義禮智之類的東西,一個人,我想你一定聽說過這樣的話,窮生奸計,富長良心。”那位禦史說:“房向公把孔子的話都不放在眼裏。”房喬說:“孔子說的話實話,我說的話也是話,這些都不重要,到才是重要的,要是信人言而遠大道,此乃讀書人之歧途也。”房喬說出這樣的話,連皇上都嚇了一跳,長孫無忌說:“陛下,如果連孔夫子說的話都可以被懷疑,請問陛下,還拿什麽治天下呢?”


  房喬說:“陛下,難道你就是靠孔夫子說的話治天下嗎?陛下一定聽過刻舟求劍的故事,孔夫子根據當時自己所處的形勢,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孔子終身不能得誌,就好比一人泛舟丟掉了寶劍,孔子修書立說傳之後世,就好比在寶劍掉下去的位置刻上了記號,然而時過境遷、船行千裏,此時你再去刻有極好的位置跳下去尋找寶劍,請問陛下,能撈得寶劍嗎?”皇上搖搖頭頭說:“聽說房先生也精通孔學,為什麽今日所言朕聽不出任何推崇孔子的意思呢?”房喬說:“陛下,孔夫子,不會因為臣的推崇名聲增長一分,也不會因為臣的推崇而讓他的盛名減少一分,由此看來,臣的推崇與否實在無關緊要,臣以為最重要的世上百姓饑有所食、寒有所衣,在導之以仁義,飾之以文章,貞觀年,才有可能被後世銘記,以至於傳頌。”


  皇上說:“房先生也不用繞彎子了,你直接把你對這件事的想法說出來。房喬說:“臣以為這件事情的關鍵在於如果,孫珍妮所要經營這家店鋪如果倒了會影響多少人的生計?這些人在丟了生計之後,能不能在謀道新的生計?臣知道在很多人的眼裏,在平康坊謀生的人卑賤至極,把這些人視作是螻蟻,對他們的生計也可以丟開不管。”皇上說:“你的意思真明白了。”魏徵說:“陛下,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風俗是否純正?不在於是否斷了這些如同螻蟻一般卑賤的人的生計,而在於天下有多少體麵的升級,可以養活萬民,設想一下,如果大家都可以體麵地活著,誰又,能心甘情願的去做那些事情了。”長孫無忌說:“據臣所知,平康坊很多人明明有從良的機會,他們就是不願嫁為良人負,隻願呆在平康坊過著風塵生活。”


  皇上說:“如果今天要對某一個士大夫用刑,你們當中大多數人都會反對,而用不用禮節去約束一個生活在平康坊的風塵人士,大家的想法咋可能會完全相反?朕還是覺得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更何況是這些生活在風塵之地的人呢?如果他們按時納稅,又沒有違法之舉,朕以為就應該對他們寬容一些。”房喬立刻拜倒在地,說:“皇上聖明,至此這件事算是有了處理結果,牡丹學堂被迫改換了名稱,不久之後,一塊新的牌匾掛了上去,當天又有很多人前來觀看,隻見牌匾上寫著三個大字牡丹堂。,對於這個院子裏所發生的一切,所有人都充滿了好奇,因為牡丹堂的規矩是這樣的,這裏女尊男卑,凡是見到女人,男人必須行跪拜大禮,要是拒絕行禮就會被驅逐出去,要是在行禮的時候稍有不周,便會遭到鞭笞。


  開門營業之後,平康坊很多業界的新星都去學習,其中有12個人引起了孫珍妮的重視,這十二個人個個外貌出眾,牡丹堂變成了平康坊最紅火的地方,以至於長安很多達官顯貴慕名來訪,一開始孫珍妮還能夠有空接待,但是隨著時間推移,拜訪人越來越多,以至於正常的業務沒有辦法展開,孫珍妮終於決定謝絕所有貴客來訪。越是這樣,這些人越是好奇,越是想盡辦法,大廳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這一天深夜,皇上仍舊在燭光的照耀之下批閱奏章,房喬陪著她一起熬夜,皇上說:“如今這情形實在是有些不妙,你看應不應該將牡丹堂封掉?”房喬說:“陛下,如果盤子裏的肉壞了,換一雙筷子,能解決問題嗎?”皇上說:“那也不能,看著事情怎麽一天天換一下去?”房喬說:“誰要是聽到牡丹堂三個字?就不能自持,皇上可以削減他的封地,罷免他的官職。”皇上說:“你之所有維護他們,真的僅僅是因為這個店鋪牽涉到很多人的生計?”


  房喬說:“陛下曾經說過,之所以有天下,是因為要養萬民,之所以有天子,也是因為要養萬民。臣為王佐之臣,自然應該把養萬民作為頭等大事。”皇上點點頭說:“好吧!不過你也要記得你是百官之長,朝廷之中如果官員個個懈怠,心思都不在公務之上,你也應該設法糾正他們的言行。”一天深夜,忽然刮起了大風,以至於屋子裏麵聽見外麵的風聲,如同狼嚎一般,第二天起來大家都覺得非常的異樣,覺得這一股風,來的太過於稀奇,皇上也聽到了很多關於這一股風的議論,於是把幾位廷臣叫到了禦前,說:“這一股妖風來得非常奇怪,你們覺得,這股妖風來曆幾何?”長孫無忌說:“大風肆虐,國中必有妖。”


  皇上覺得長孫無忌,又要小題大做,趕緊加以製止,就在這個時候,天空突然了起來,所有的人都非常的艱苦,魏征章平靜地說:“這有什麽可害怕的呢?隻不過是日食而已,這樣的日食已經發生多次了。”一聽魏征說是日食,大家又都緩了過來,皇上說:“平白無故,為什麽會發生日食呢?”魏征說:“皇上應該把欽天監的人找來問一問,不久之後,欽天監丞被請到了禦前,皇上說:“方才發生日食,想必你已經知道了,你能推測出原因嗎?”對方拱手說:“天上的太陽,就好比地上的天子,發生日食象征著地上的天子被人蒙蔽。一聽這話,皇上倒吸一口冷氣,長孫無忌說:“你覺得陛下是被誰蒙蔽了呢?”一聽這話,對方嚇得渾身發抖,趕緊說:“這隻是臣的推測,陛下要是覺得不妥,可以另外找人進行推測。”皇上說不必了,沉默片刻之後說:“傳令有司將牡丹堂封掉,裏麵的財產一律充公。”


  接到皇上的命令之後,有司立刻派出大隊人馬將牡丹堂團團圍住,所有相關人員都被控製起來,裏麵所有的財物都被搬了個幹淨,因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孫珍妮此時狼狽到了極點,盡管如此,她仍舊保持著表麵上的鎮定,平靜的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不久之後,有時把抄沒的財產數目報了上來,因為孫珍妮打算做長久的生意,所以並沒有要很高的價格,因為這個緣故,超出資產的數目讓大家大失所望,好在朝廷也並不指望著這筆錢,關於那些被控製起來的人,應該如何處置皇上業務開始傷腦筋。皇上說:“魏夫子,你說說吧!”魏徵說:“事到如今,臣還能說什麽呢?臣與房先生的意見一樣,此時此刻,陛下還是問一問別人吧!”長孫無忌說:這些人傷風敗俗,理應重處。”皇上雖然聽了,覺得有些不妥,卻仍舊按照長孫無忌的建議辦了。


  於是這些人全部被五花大綁押到了西市,午時三刻一到,這些人全部人頭落地。到了傍晚時分,皇上開始懊悔起來,把房喬叫到身邊,說:“你怎麽看待這次日食?黃橋說,古往今來日食,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天下的形勢並沒有因為日食而發生多大的變化。”皇上說:“不盡然吧,朕也是讀過一些實書的。”房喬說:“陛下說的沒錯,的確,日食對於人間的事有很大的影響。”一聽這話,皇上一臉狐疑說:“為什麽你說話前後不一致呢?房喬說:“陛下,臣所說的影響與皇上所說的影響有所不同,臣所說的影響是因為發生了日食,地上的君王便會請人揣測一番,然後憑借這個揣測而得的理由,或者是去祭祀,或者是行殺戮之事。”一聽這話,皇上連忙製止,說:“朕現在也是追悔莫及。”久之後為正又被請到了禦前。


  魏征來到禦前之後,皇上低著頭半天不說話,魏徵說:“”陛下,畢竟這也是很多條人命,他們沒有任何違法之舉,僅僅因為欽天監丞的一番話,皇上就要了他們的命。”皇上說:“現在重要的是以後該如何避免此類事情再次發生呢?”魏徵說:“陛下是天子,臣等能做的事情是非常有限的。”因為聽說皇上殺了人之後感到後悔,長孫無忌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去宮裏,夫人說:“放心吧!皇上不會拿你怎麽樣的。”長孫無忌說:“我也知道皇上不會把我怎麽樣,可是我去了多少會覺得有些難為情。”夫人說:“不過見皇上不方便,你可以先去見見皇後。”長孫無忌說:“去見皇後,我要是再被他說叫幾句,豈不是自討沒趣?”夫人說:“橫豎他也是你的親妹妹,就算是說你幾句也無妨,再說他也是一個極懂禮數的人,一定不會有特別過分的言辭。”一聽這話,長孫無忌睜大了雙眼說:“你不是一直瞧不上她嗎?今兒這是怎麽了?”


  夫人說:“這話可不要亂講,這要是傳到皇後的耳朵裏,也許會影響咱們家孩子的命運。”長孫無忌說:“放心吧,我知道分寸。”傍晚時分,他當真去見皇後了,看見自己的哥哥皇後,笑著說:“哥哥,這回開心了吧?那麽多顆腦袋都丟在了西市。”長孫無忌說:“他們可都不是什麽好人?我知道皇後是最重視禮教的,把那些人都殺掉,可以匡正天下士人的風氣。”皇後說:“看來個個殺掉這些人,實在是出於一片公心。”長孫無忌知道自己的妹妹一定反對他這麽做,所以皇後這麽說必定不是出於對他的理解,於是說,:“皇後仁慈,此乃天下人之福,可陛下治理天下萬民不能沒有法度。”皇後說:“請問太尉殺掉這些人是遵循了哪一條法?”長孫無忌一時語塞皇後說:“你也別躲著了,去看看皇上吧!讓他知道,你這麽做也是出於一片公心,就算是犯錯,也是好心犯的。”


  皇後的一席話,讓長孫無忌瞬間恍然大悟,於是來到鏡子前,簡單的整理一下衣冠,笑著朝皇後拱手說:“不愧是親妹妹,還是你心疼我呀!”說著就快速奔皇上批奏章的地方來了,遠遠的瞧見皇上在那裏坐著,似乎根本沒有心思看放在龍書案上的那一堆本章,長孫無忌湊上去行禮說:“陛下,皇後擔心陛下,特意讓臣過來看一看。”皇上說:“朕安,讓皇後不必擔心。”長孫無忌說:“你的臉色看上去不是很好。”皇上說:“你說真是不是真的做錯了呢?”長孫無忌說:“陛下怎麽會錯呢?要錯也是臣的錯。陛下要是心裏過意不去,可以治臣的罪,不必有所顧慮。”皇上說:“朕知道你也是出於一凡好意,朕怎麽會怪你呢?”


  長孫無忌說:“陛下,當年魏武帝出征,軍中斷糧,軍心浮動,於是借走了軍中管糧的官員的人頭。說此人貪墨軍糧,殺之,軍中遂穩。請問陛下,這位掌管軍糧的官員死的冤不冤?”皇上說:“當然死的很冤。”長孫無忌說:“那麽魏武帝做的對不對呢?要是真的讓士兵嘩變,後果遠比殺一個掌管軍糧的官員嚴重。”皇上說:“如果朕不殺那幾個人,會有什麽後果呢?”長孫無忌說:“日食就是上天示警,要是陛下不理會,也許就會降下災異了。”皇上說:“為什麽房先生、魏夫子對這件事看法如此不同呢?”長孫無忌說:“房先生好比漢之蕭何,魏夫子好比漢之汲黯,臣學的是張良、陳平之道,天下不止有江水之清,也有河水之濁。房先生、魏夫子清流也!臣濁流也!清濁各有其用,陛下一定明白這個道理。”皇上點點頭說:“如果朕打算安撫那些人家眷,你覺得如何?”


  長孫無忌說:“臣已經暗中派人尋找他們的下落,必定照顧好他們。”一聽長孫無忌這麽說皇上釋然了,說:“朕反複想過,房先生的話很有道理,天為眾生而設天下,為天下而設天子,天子受命於天,代天行事,以製法令如雷電,出教化如風雨。”就在這個時候,太監衝進來拱手說:“陛下,靜州送軍報來了。”一聽這話皇上大吃一驚,說:“什麽?難道靜州反了?”很快,房喬、李靖被請到禦前,皇上說了大致情況,房喬說:“陛下放心,很快就會有捷報送來。”李靖說:“李子和雖然沒有出眾的才幹,平定獠人的叛亂足夠了。”皇上說:“現在送軍報的士兵已經昏倒了,等他醒過來,可以把他叫來問一問。”李靖說:“陛下放心,有李子和在,萬無一失。”明日一早,果然有捷報傳來。皇上說:“房、李二公,真是國之股肱,有二人在,朕還有什麽可憂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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