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貞觀舊時光> 158 開宗派終是一場空 結因緣禍福由天算

158 開宗派終是一場空 結因緣禍福由天算

  對於英雄救美這種事,我從來都是懷著濃厚興趣的。但如果做這種事情風險極大的話,我還是不得不有所顧忌。法隱卻表現出一種豁出一切的架勢,睜圓了雙眼說:“見死不救非君子。”我說:“你是一個出家人,何必做一個什麽君子呢?至於我一直以來都過得渾渾噩噩,做不做君子其實也無關緊要。”法隱說:“你還記得孟子的教誨嗎?無羞惡之心,非人也!無辭讓之心,非人也……”他還要這麽一路說下去,我趕緊將他攔住了,說:“你這個人也是好好的,怎麽背起孟子話來了呢?”盡管他為這件事浪費了不少的唇舌,我還是找盡各種理由不願意陪著他去做這件事。最後他隻好自己一個人出發了,在他走後不久,我才發現這件事情很不簡單。因為在這之前很多人都知道我和法隱關係密切。一旦法眼失蹤,我肯定會被問責。想到這裏我就開始變得惶恐不安,最終決定沿著法隱的足跡去英雄救美。


  後來我才知道,樸靈本出自於高勾麗的世家大族,後來他們家居住的地方被官軍攻破。而樸靈的家人曾經多次組織鄉民抵抗官軍,於是城破之後她就被賣為奴隸。買下她的是一位年老的軍官,為了買下他這位老軍官幾乎花掉了一半的儲蓄。為的是希望自己能有一個愉快的晚年,然而樸靈並不喜歡跟這樣一個糟老頭子待在一起。之前她隻是這麽想而已,直到後來因為偶然的原因遇到了法隱,樸靈自從被變賣為奴隸之後,情緒就一直非常的低落。為了不至於讓她走上絕路,從而讓自己晚年的生活降低了品質,她就同意樸靈與僧人法隱往來。雖然二人之間並沒有太多的接觸,但幾個眼神的交流就足以表明心跡。我們終於摸盡了那位老軍官的宅院,他手底下有一個年老的家丁,雖然五十出頭。看上去仍舊非常的健碩,不管是有事還是沒事,手裏總是拎著一根大棒,隨時準備出手攻擊敵人。


  除此之外,老軍官家裏還養著一條忠心耿耿的狗。這條狗已經跟隨老軍官多年,常年在戰場上為伴。所以想要從老軍官的手底下把樸靈救出來,就得解決這條老狗和那位年老的家丁。想到這裏,我不禁感覺心有不忍。法隱說:“我知道你的心裏是怎麽想的,你也許會覺得這位老軍官也很不容易,要是真的把樸靈救出來,對他打擊一定很大。可你想一想這個老軍官配與樸靈在一起嗎?據我所知,他出身低微目不識丁,與這樣的人一起度日,實在是枯燥無味。”我說:“你本是一個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你不覺得自己管的有點寬了嗎?天下之大,夫婦之多,不幸福的何止成千上萬,如果你一一都要去管,你管得過來嗎?”法隱說:“管不過來又能如何呢?佛度有緣人,隻要有這樣的因緣,隻要事情遇到了我的手上,我當然應該盡力去解救他們,這樣才對得起佛菩薩對我的教誨。”


  到了最關鍵的時候,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從容不迫的從袖子裏取出兩隻迷香。很快那位年老的家丁和那條老狗睡的不省人事。那位年老的軍官因為常年失眠,在月光之下睜大了雙眼。既感到疲憊,又沒有睡意。這種感覺讓他長期處於焦慮之中,當一個人精神渙散的時候。外麵有什麽動靜,他往往不會注意到。就在這個時候,法隱突然出現在他麵前,說:“阿彌陀佛!”他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大跳,然後努力的眨了眨眼說:“我一定是在做夢。”法隱笑著說:“你果然是一個很有慧根的人,看我一眼就知道自己是在做夢。”老軍官說:“天哪,我真的是在做夢嗎?為什麽我一點做夢的感覺都沒有呢?我現在根本感覺自己就是醒著的。”法隱說:“做夢的人是不知道自己在做夢的,其實人生就是一場大夢,隻不過是死了以後才明白這個道理。”


  聞聽此言,那位老軍官大吃一驚,有顫抖的聲音說:“你說這話是何意,難不成你已經圓寂了?”法隱說:“我是修道之人,自然懂得很多你們凡人並不懂得的道理,這也是我多年修行的意義所在。”老軍官笑著說:“我從沒有修道的想法,你為什麽要托夢給我呢?”法癮說:“之所以要托夢給你,就是因為你並沒有修道的打算,此番來就是要告訴你修道的好處。”老軍官說:“我原本並沒有上戰場的打算,當時趕上兵員緊張,我就被抓去上了戰場,每次衝鋒的時候我都瑟瑟發抖,幸運的是每一次我都能夠活下來,現如今,我隻想過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至於修道,還是讓你這樣的人來做吧!”兩個人在那聊得越來越投入。我神不知鬼不覺的扛著樸靈離開了。等到老軍官終於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炕上已經隻剩他一個人了。


  很長一段時間他沒有任何反應,因為他相信樸靈並沒有走遠,目前他所接受到的這些信息一定是錯覺。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逐漸接受了這一事實,進而勃然大怒。衝到當地官府,把自己的遭遇說了,縣令一拍手裏的驚堂木,厲聲說道:“你來衙門擊鼓,有何緣情?”老軍官說:“有人偷走了我家的奴隸。”縣令說:“誰偷走了你家的奴隸。”一聽這話,老軍官一下子愣住了,響了一會兒說:“我不確定肇事者是誰,但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前,我做了一個怪夢,夢到一個叫法隱的和尚前來向我傳道。”縣令點點頭說:“你來縣衙報案,到底想要達到什麽樣的目的呢?”老軍官說:“隻希望你能夠替我做主,把我家的奴隸捉回來。”縣令說:“你的事我早就聽說了,你明明已經一把年紀,卻買了一個妙齡女子作為奴隸,如此暴殄天物,上天也不會支持你的,我要是你的話,我就成全她。”


  本以為老軍官聽到這樣的話會怒不可遏,沒想到他竟然心平氣和的說:“你之所以說出這樣輕巧的話,是因為你沒有位於我這樣的處境。如果你不能替我追回我家的奴隸,我就會向你的上級告發。”在他看來縣令一聽這樣的話,就會被嚇得發抖,沒想到縣令一臉不以為然,說:“你告我去吧!”然後就讓衙役把他轟了出去,這位老軍官當然被氣的夠嗆。果真要去找刺史告狀了,然而事情並不如他想象的那麽簡單,因為他從走出衙門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被縣裏的不良人監視起來了。限令告訴這些不良人,在必要的時候可以限製他接下來的行動。老軍官畢竟是上過戰場的,很快他就發現無論他在哪兒在做什麽,總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這個時候他坐在那裏長長的歎口氣說:“現如今,聖主在朝,為什麽還能有這樣沒有天理的事情發生呢?”


  他越想越覺得氣憤,越氣憤越覺得難以容忍。然而他又感覺自己非常的無力,於是坐在那裏委屈的哭了起來。正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特別是對於一個曾經上過戰場的男人而言,這樣的眼淚更加隱藏著太多的無奈。這個時候他的狗依偎在他的肩上,那位年老的家丁說:“眼下最主要的是找回你的那位奴隸,凡走過必留痕,隻要我們根據賊人留下的蹤跡慢慢尋找,總有一天能夠把原本屬於你的東西要回來。”老軍官說:“我年紀已經這麽大了,還能經得起這樣的折騰嗎?再說我已經被人嚴格限製起來了,莫說是去找回原本屬於我的人,就算是去郊外散心,也會被人盯得死死的。”那位家丁說:“這是什麽世道?”這個時候縣令的心裏非常的不踏實,正所謂百密一疏,萬一他就是有辦法告到刺史那裏。他又能如何應對呢?

  縣令越想越感到不安,就在這個時候,老軍官終於把注意力落在了那條狗的身上。他們一天到晚在那裏監視人,如果讓狗乘著夜色逃出,去到刺史那裏報案豈不是萬無一失嗎?當然狗能不能完成保安,那就是另外一個問題了。這一天清晨,自始起來之後湊到燈前讀書。就在此時在官署門外有一條狗不停的叫著。手底下的人一開始沒當一回事,就要把那條狗打發走,可那條狗無論如何也不走。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發現情況有點不大對,趕緊把這一消息報告給刺史,刺史聽了之後也大吃一驚。來到那條狗麵前,狗轉過身示意讓刺史跟著他。於是大家一溜煙來到了那位老軍官居住的地方,到了這個時候,此時終於明白狗是來報案的。他把自己的一隻手搭在那條狗的腦袋上,心想這果然是一條了不起的狗,在關鍵時候不僅可以保命,還可以替主人伸冤。都說萬物有靈,由此可見一斑。


  看到刺史出現,不良人趕緊把消息傳回縣衙。縣令一聽,立刻從地上蹦了起來。忍不住失聲叫道:“什麽?一條狗竟然報了案,這是什麽年月,這狗也要成精了。”旁邊縣丞說:“如果讓刺史直接接手了這個案子對我們會非常的不利,如果我們去跟刺史搶這個案子,刺史隻能會認為我們做賊心虛。所以最穩妥的做法就是我們向外界公布這個案子的調查進展。”縣令說:“我們根本就沒有調查,怎麽會有調查進展呢?”縣丞說:“那是因為我們沒有總結,隻要我們一總結,自然就會有進展了。”縣令目瞪口呆,原來縣令隻是一個書呆子。平時隻知道貓在書房裏讀子曰詩雲。對斷案其實沒什麽興趣。在縣衙裏真正處理案件的是他花錢雇的一位主管刑名的師爺。


  於是在這位失業的操刀之下,很快一份調查報告就出來了。老軍官正在向刺史陳述案情的時候,那位師爺帶著報告來到了現場。親手把報告交給了刺史,此時一邊看著一邊,心中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疑團。等到讀完之後,就把報告還給了對方,說:“這份報告我看完了,看完之後我悟得了一個道理,就是這份報告,我本是不該看的。這樣吧!案子還是交給縣衙去辦。我給你們三天時間,如果三天不能破案。我就會向大家上表彈劾你家縣令。”對方拿著報告回到了縣衙,如此這般一說。這個時候顯靈開始撓頭皮了,一邊在地上來回踱步,一邊咬著牙說:“這可怎麽得了呢?三天時間就讓我破案,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這麽做。”對方說:“如果我們能夠破案,至少我們可以免於被彈劾,一旦刺史的彈章上去了,就一切都晚了。”縣令說:“瞧你這話說的,就算是我被彈劾了,難道我就不能上表陳情嗎?”


  對方笑著說:“我們還能怎麽陳情呢?遇到案子我們辦不了,還要向皇上陳情?”此言一說,讓縣令變得極為暴躁,指著對方的鼻子說:“你給我閉嘴。”盡管如此,對方仍然滿臉堆笑,理由很簡單,他手裏端著的飯碗是這位縣令給的。能給你的東西,他同樣也能拿回去。而你一旦失去這個飯碗,對於你來說這將使翻天覆地的巨變。這個時候不良人並沒有放鬆對這位老軍官的監視,而且這次監視比上一次更加嚴格,絕不能讓那條狗再跑出去報案。入冬之後天氣越來越冷,在遼東動不動就會飄起雪花。自從樸靈脫離苦海之後,一個新的問題就出現在了我們的麵前。她到底該住在哪裏呢?法隱說:“按說她應該回到高句麗跟自己的家人團聚,在之前的一場戰役當中,他的近親幾乎已經全部養生了,留在現在高溝裏境內的,大概都是他遠支的本家,這些人恐怕沒有幫助她的意願。”


  我說:“聽你這口氣,你是他唯一的依靠了。”法隱說:“不要這麽說,這不是還有你呢嗎?”我說:“我之所以摻和到這件事情當中來,完全是出於朋友義氣,我可不是她能仰仗的人?”一聽這話法隱不以為然,說:“你說出這樣的話,真是讓我太失望了,而且你想的也太多了,她需要仰仗你嗎?實話告訴你,如果她真的願意仰仗你,這是你的福分。”我說:“還是免了吧!這樣的福分我寧可不要。”法隱說:“你覺得她長得不夠美麗,還是她的家世不夠顯赫,你看他舉手投足都是一派大家閨秀的氣概,說句不那個的話,有機會給她提鞋,都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分,看著你如此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真擔心你下一世的命運。”是突如其來的警告讓我的心幾乎一下子跳出來。


  在遙遠的嶺南,相比於我藍毗尼的生活就顯得多姿多彩了。因為他頗有些知識,所以在當地受到了大家的尊敬。而他也始終表現的彬彬有禮,隻要有機會。他就願意給大家介紹自己平生所學。特別是當地一些好學的人,讓他非常感動,無論是年紀比他長的還是年紀比他輕的,凡是見到他的一律執弟子禮,藍毗尼還被僧人請到寺廟傳授佛法,因為當地的和尚粗通文墨,讀過的佛經屈指可數。當藍毗尼坐在那裏張嘴,就背誦大段的佛經,和尚們目瞪口呆。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雖然藍毗尼是被流放到此,實際上卻並沒有做苦役,而是在這裏傳授孔孟之道,閑暇之餘還被請到寺廟裏弘揚佛法。當時有很多人指責他兩麵做人,因為相當一部分儒生是不承認佛陀所講授的學問的。盡管藍毗尼遭到過很多攻擊,但他絲毫也不在意,因為表揚他的人遠比質疑他的人要多得多。


  就在這個時候,藍毗尼在嶺南的遭遇被傳回了長安。傳到皇帝耳朵裏的這個版本是經過多次加工才形成的。藍毗尼被編排成一個兩麵三刀的人,當著儒生的麵教授儒學,當著善男子善女人的麵就去講授釋迦牟尼所傳的道。皇上把奏本摔到了龍書案上,然後說:“我聽說嶺南的荔枝很好吃,隻可惜朕住在長安,沒有住在嶺南。現如今這個藍皮尼在嶺南是花見花開,人見人愛……”不久之後,皇上的這段話就傳回了嶺南,於是藍毗尼就被抓起來了,他不再被允許到處講學,更不能允許他出現在寺廟之內。他被拉回工地從事最艱苦的工作,每天累個半死。哪裏還有功夫去顧及那麽多呢?可嶺南的學子和善男子善女人卻並沒有因此而停止對藍毗尼的尊重和供養,可他開宗立派的想法卻受到了極大的遏製。在監獄之中,他幾次失聲痛哭,結果因此而遭到欲有猛烈的攻擊。有幾次因為腦袋上遭受了重擊,很長一段時間他走路不穩。


  不久之後官府直接發布了禁令,不許藍毗尼講學,不許藍毗尼弘法,在嶺南他隻被允許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服苦役。他開始了一段黑暗無比的歲月,一段毫無希望的日子。在遼東麵對雪花飛舞,我總是有一種隱約的豪邁的感覺。夜半時分,法隱說:“我有了一個新的想法,我們應該找個機會逃到高句麗去,或許他的家族出於對咱們兩個人的感謝讓咱們兩個過上一份體麵的生活。”我說:“你想的太好了,我有多次出使的經驗,也曾經經過高句麗,雖然它與大唐比鄰而居,但是它的風土人情與大唐卻有著天壤之別。高句麗更加重視等級,像我們這樣的人到了那邊兒,就算是立下天大的功勞,人不過是身份高一點的奴婢罷了。”


  法隱自稱是出家人,所以在大多數情況下是我陪著樸靈,由我負責對她進行隱藏。因為有了這麽一個人需要我們的保護,我每天都吃不飽。盡管如此,我認為我的付出是值得的,我堅信我在做一件好事。忽然有一天,我因為臨時有事,而接到命令回到自己的住處。卻意外的看到了法隱在和樸靈兩個人做那不可描述之事。我趕緊退了出去,去把他們倆個嚇壞了。過了很長時間法隱才出來說:“沒錯,我是一個出家人,在大多數情況下,我是可以恪守清規戒律的,但我想讓你知道我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我有可能做出正常人能做出的事,所以請你不要大驚小怪。”我淡然一笑說:“如果你能夠更多的照料樸靈,我當然開心。”法隱說:“不。這件事還需要你多多受累,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我說:“你們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再讓他跟著我不合適吧!我倒是無所謂,關鍵是人家的名聲。”


  法隱還是堅持讓我多照顧樸靈,我說:“我知道你有自己的難處,你不想這件事被別人知道,可你如果不能負責的話,為什麽要做這件事情呢?聽我的話馬上還俗,娶了人家,然後好好去過日子。”反應無論如何也聽不進我說的話,我終於被激怒了,說:“我記得初次與法師相見時,法師曾經數次為我開釋。現如今我想知道你當初所說的話到底是發自內心還是說著玩的。人生在世,特別是出家人,如果張嘴就是謊話,或者說並非有意撒謊,隻是心口不一。”聽到這裏法隱突然暴怒,因為他從我的話中聽到了,撒謊兩個字。在他看來我說說這兩個字就是對他巨大的冒犯,竟然一下子衝到我麵前,抬手就給了我兩記耳光。我想也沒想心一橫說:“既然你這麽做,那我也就沒什麽可顧忌的了,我要把自己和你一起做的醜事公諸於眾,就算是玉石俱焚,我也在所不惜。”沒想到法隱毫不在意,反而用挑釁的語氣說:“你如果不這麽做,你就是烏龜。”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