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貞觀舊時光> 170 遭天譴因果原有報 化無常諸事奉道行

170 遭天譴因果原有報 化無常諸事奉道行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四指更換了之後都尉也就換了,新上任的都尉是他專門找房喬要來的。此人曾經常年在軍中服役,後來因為負傷且又有軍功,朝廷給了他一筆獎金,讓他榮歸故裏。這個人在戰場上的事跡深深地打動了周墩,於是向房喬提出請求,希望可以將此人帶到沙洲擔任都尉,此人在家中養傷已有三年之久,現如今雖談不上是完全康複。但相比於剛從前線下來的時候,已經大不相同了。接到官府的征召之後,馬不停蹄來到長安。房喬親自見了他,交代了緣由。他聽了之後點點頭說:“我原來以為自己要躺在過去的功勞簿上度過餘年,沒想到還有報效朝廷的機會,我要好好謝謝周刺史也要謝謝房先生。”房喬說:“為國舉才是我的份內之責,隻希望你不要辜負朝廷對你的期望。”對方一拱手說:“朝廷對我如此厚愛,我怎麽敢辜負朝廷呢?到了沙洲之後,我一定竭盡所能辦好每一趟差事。”


  房喬捋著胡須說:“我聽說過你在戰場上的表現,所以我不懷疑你對報國這件事的熱情。不過要把差事辦好,光靠一腔熱情是不夠的,你需要多多用心。還有一點當地勢力盤根錯節,去了那裏你既要融入當地,又不能辜負朝廷的使命。這是很難拿捏的,還有一節,你要小心你身上有傷,凡事不要腦袋一熱就往上衝,隻有活著才可以把差事辦成。”這話每一次都是長者對晚輩的提攜,他滿心感激,說:“房先生的教誨,我一個字都不敢忘。”房喬說:“好了,你也不用在我這裏浪費時間了,沙洲刺史在館舍已經等你很久了。”當他第1次見到周墩的時候,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經過寒暄攀談之後,覺得越來越投機。周墩說:“在你麵前我可以實話實說,這一趟才是非同小可,如果完成了我們都是有功之臣,如果玩不成朝廷會追究我們的罪責。”對方說:“我們應該相信房先生的眼光,他選中的人是一定不會讓朝廷失望的。”


  且說這位都尉姓甚名誰,原來此人姓王名輝,從小喜好習武,隨著歲月流逝,他逐漸成長為一個膀大腰圓的壯漢,到了成釘的年紀果然被征入伍。上了戰場之後,表現十分卓越,不僅能夠在兩軍陣前殺傷敵軍,還能夠在運送軍報、探聽敵軍軍情方麵也有很好的表現。後來在探聽敵軍軍情的時候出了意外,被流矢擊中,幾乎廢掉了一條腿。回到家中經過修養,又遇到了一位姓苗的神醫。竟然奇跡般的複原了,當然這裏所指的複原是他可以跟正常人一樣走路。如果是激烈運動,比如挑戰極限似的奔跑,這條腿還是會出狀況的。現如今王輝坐在周墩的麵前,半天沒有言語,周敦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個時候難道你沒有一條計策提供給我嗎?”王輝說:“我覺得光有卷宗是不夠的,我需要時間去調查,了解一些基本的情況。”


  周敦說:“卷宗裏麵不是把各種情況已經描述的很清楚了嗎?”王輝說:“如果卷宗裏說的都是真的,為什麽沒有破案呢?至少裏麵的描述是不完整的,我需要去現場,去找到有關的人進行交流,我相信一定能夠從現存的蛛絲馬跡當中找到我們需要的東西?”周墩笑著說:“你把事情想得複雜了。”王輝說:“想的複雜一些,有什麽不好嗎?”周敦說:“如果案情明明很簡單,你卻把他想得很複雜,會讓辦案的人白白的消耗很多精力。”周墩說:“你是刺史,是鎮守一方的封疆大吏,你應該操心的事情有很多,而不是過多的把精力消耗在這一個案子上,你千萬不要誤會,我沒有意識要教你怎麽做刺史,我隻是想告訴你辦案是多位的職權,如果我辦案不力,你可以免除我的職務,我絕無怨言。”


  周墩想了想,點點頭說:“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那就這樣辦吧!”於是王輝在這個案子上獲得了完整的主導權,他帶著手底下的不良人又一次來到了彌勒院,反複的檢查案發現場。將現場的每一個細節都如實記錄在案,辦案人員每記錄一條就大膽的念出來,王輝坐在那裏閉著眼睛默默的聽。終於記錄完了,手下將記錄捧到他的麵前,他接過來反複查看,沒有發現有什麽異樣,王輝陷入了沉思說:“現在的僵局突破口到底在哪裏呢?”他反複地念叨著這句話,這個時候有一位比丘湊過來說:“諸位官差,如果已經記錄完了,就請你們離開,住在這裏的都是出家人,希望我們不要打擾他們清修。”王輝站在他的麵前雙手合十說:“出家人果然冷血無情,大和尚死了,你們好像一點都不難過。”說這話的時候,王輝仔細的觀察著對方的表情,這個人身形高大、目光狡黠,他心中不禁感歎,為何這樣一種相貌的人也能夠在廟裏出家。


  那位比丘說:“我們出家人是世上最長情的人。”王輝說:“你知道嗎?現在這個案子毫無頭緒,為什麽會有人突然想殺掉大和尚呢?大和尚一向與人為善,從不與人結怨,所以外麵的人應該不至於想要他的命,除非在這四院之中有外麵人不知道的東西,又比如誰會不喜歡不良人在這裏辦案呢?誰會擔心不良人查出真相呢?”說這番話的時候,王輝雙目緊緊的盯著對方,這個時候那位比丘自然非常後悔自己禍從口出,但已經為時已晚。他已經被現場的不良人五花大綁,王輝說:“把這個人帶回衙門嚴加審訊,一定要把他的嘴巴撬開,不管用什麽手段。”同時又對在場的其他出家人說:“案子一天沒有告破,你們一天不許離開這裏。誰要是莫名其妙沒了蹤影,一旦被我抓住就會被視作是嫌疑犯,到時候吃了苦頭可不要怪我。”


  在之後的日子裏,彌勒院所有的比丘沙彌一一都被盤問,越是小沙彌,越覺得大和尚和藹可親。而大和尚親傳弟子雖說他有時候非常嚴厲,但在言談話語之間,又對大和尚充滿了感激。王輝又一次陷入了瓶頸,說:“難道大和尚還真的有仇家?於是對大和尚的經曆進行了一番調查,無論是他在俗的時間,還是出家之後,想要找到他的仇家是非常困難的。不過要說有人與他鬧過不愉快,大概那個已經院的前出家人嫌疑最大。”於是敦煌所有的不良人都被動員起來,打算盡快將這個人找到,然後拿下。鬧騰了一段時間之後,王輝又覺得十分不妥,說:“如此一來,很可能白白的打草驚蛇,永遠無法走出瓶頸。”於是他立刻下令所有的不良人停止行動,並且對外放出風聲,將此案作為懸案處置。


  經過調查發現那位嫌疑人並沒有固定的配偶或者情人,一個人能夠與大和尚鬧翻,八成應該與戒律有關。一個不能持戒的出家人,很可能是一個貪圖享樂的人。於是他們將重點監控的地點選定在那些最熱鬧最招人遐想的地方。就在這個時候,嫌疑人最終還是忍不住寂寞出現在了他們的監控範圍之內。不良人不斷的給王輝報告要不要收網?王輝淡淡的說:“既然對方已經上鉤了,我們就不要心急,可以慢慢的等,也許他會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說出一些對破案非常有利的訊息。”事實在最後證明這麽做是完全正確的,我曾經反複說過一件事,無論多麽離譜,總有人相信,之所以會被人相信,以為這件事看起來對某些人有利。王輝發出的假消息看起來對嫌疑人非常有利,他就輕易的相信了,不僅如此,他還信得非常的執著。在如是幾次之後人沒有被捕,說話也不像從前那麽注意了。竟然在他極為愉快的時候忍不住將犯案經過和盤托出,這剛好被負責監控的不良人聽得非常完整。


  於是收網的時候到了,那個家夥被捕的時候一臉的驚愕,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麽。當他被投入監獄的時候,王輝出現在了他的麵前,隻見他滿臉堆笑,顯得十分鎮定,說:“修行之人視死如歸。”王輝冷笑著說:“既然你視死如歸,下麵濕濕的冒著騷味的東西是什麽呢?”對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竟然是一灘橘色的液體。王輝說:“皇上是非常仁慈的,除非萬不得已,否則他不會斷人死刑,不過你這個屬於十惡不赦,欺師滅祖,所以你是死定了,你的案子我已經報上去了,相信不久之後皇上就會批下來,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應該是斬立決。也許你會說殺人這種事隻有在秋後做的時候才是吉利的,不過越到十惡不赦之人,應該無論在什麽時候殺都是吉利的,相反把你這樣的人留下來,那才是大大的凶兆。”


  一聽這話那個家夥被嚇得縮成一團,從上到下不停的在發抖。王輝說:“你就要離開人世了,難道沒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嗎?”對方想說出什麽話,但因為抖的太厲害,根本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麽。最後王輝因為不耐煩拂袖而去,這個時候周墩非常的高興,說:“太好了,這個案子終究還是破了。”王輝說:“這個案子之所以能破,是因為刺史肯放權,要是我們兩個彼此不能信任,這個案子是斷然破不了的。”周敦說:“這個案子之所以能破上托皇上的鴻福,下有不良人盡力辦差,說說吧!你希望我怎麽獎賞你們。”王輝說:“這個還真不好說,你能給我們一些什麽獎賞呢?”周敦忽然歎口氣說:“是啊!我能給你們些什麽呢?”


  王輝說:“其實隻要你能夠肯定我們的付出,我們就算是沒有白辛苦,至於獎賞什麽的,還是算了吧!朝廷的每一分錢都是民脂民膏,就讓它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對上可以報答皇上對我們的知遇之恩,對下也可以讓百姓知道什麽叫皇恩浩蕩。”周敦說:“此言差矣!如果能夠很好的完成差事,獎賞是一定會有的。”於是他就請指多給這些人發一個月的俸祿,看到這樣的請求,政事堂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房喬捋著胡須說:“如果把這筆錢支出去了,天下能夠得力拌菜的人有很多,如果都按照這個標準去做,每年朝廷就會多支出一筆大錢。可要是拒絕他們的請求,一定會讓在一線辦差的人寒心。”戴胄說:“我覺得這種事情應該由朝廷統一規定,各地方隻需按照規章辦事,無需向朝廷申請。”房喬說:“如果不采用申請這種方式,至少應該備案,絕不能一筆錢支出去了,然後不露痕跡。”


  大家經過反複商量,終於擬好了規定,然後承到禦前,皇上說:“鼓勵大家努力辦差,這是很好的,但是這是不是意味著,如果沒有這筆錢,大家就可以都不完成任務,案子也可以不破?派欽差去對周敦頤加訓斥,而且要告訴他們。誰要是不盡心盡力的辦差,朝廷絕不會寬待。”皇上的這個反應多少讓大家感到有點意外,長孫無忌立刻加以附和,說:“正所謂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既然已經領取了朝廷俸祿,就應該把各項差事都辦好,而不能想著辦好了差事就索要額外的獎賞,這豈不是意味著辦不好差事就是應該的嘛!”周墩沒有等來朝廷的獎賞,卻等來了訓斥他的欽差。申斥完了之後,周墩嚇出了一身冷汗,說:“能不能不要把這件事傳出去,給他們獎賞的這筆錢,我自己來出。”欽差說:“到現在你還不醒悟嗎?你這麽做,嚴重的敗壞了朝廷的典章製度,你若是還不醒悟,我就隻能請皇上把你的官了。”


  與此同時,對於那個家夥的死刑申請也已經批複下來了,上麵寫著一個準字。這個準字看起來蒼勁有力,似乎有一口把那個家夥吃了的架勢。批複一下來,那個家夥就被壓到了刑場。事先周敦和王輝進行了一番商議,到底是將這件事情大操大辦比較好,還是低調處置比較穩妥呢?王輝說:“我是這樣想的,一般來說喜事有大操大辦的心,殺人這種事情還是低調處置比較好?要是把殺人這種事情大操大辦,就會給人一種印象,好像朝廷很喜歡殺人,老子不是說過嗎,福樂殺人者,不可以得誌於天下矣!”周墩笑著說:“話雖這麽說,但我們都知道民間有這樣的慣例,白事一般要比紅事隆重,所以真實的情況是喪禮一般都要比婚禮更加的鋪張。”


  王輝說:“這話說的,這二者能一樣嗎?民間的白事是孝敬自己的先人,這個殺人犯,這個欺師滅祖的家夥,難道也是咱們的先人?”周墩再找不到大操大辦的理由,於是點點頭說:“那好吧!就按照你說的辦。”在處置這個家夥的時候,沒有時間在大街小巷貼公告,等到大家知道消息的時候,這個家夥已經身首異處了。有意思的是在他被處決之後,他的遺體被收集起來活化,幾位彌勒院的僧人還為他念經送行。這件事的處置方式得到了民間的好評,很快這種風評也被皇上聽到了,說:“看來周墩這個人也並不是一無是處,這件事就辦得很好,以後各地再殺人,就以此為例。不要把殺人這種事情搞得個過節一樣,如果殺人像過節一樣,大街小巷一片歡騰,天下是不會出現治世的。”長孫無忌說:“陛下,方才所言應該不包括那些十惡不赦的人吧!”皇上說:“孟子曾經說過,人之初、性本善。其實性善還是性惡這件事不好有定論,但是每個人的本性大同小異,隻是因為各自經曆的不同,才出現了不同的人。凡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如果他的經曆讓你經曆一遍,你未必做得比他好,所以無論是誅殺什麽人都應該低調處置,與此同時無論是朝廷還是各地方,都應該重視教化。”


  長孫無忌說:“這次在敦煌被殺的那個人就是十惡不赦之人,可周敦還為他請來僧人念經,這種人不是應該想18層地獄嗎?為什麽要請僧人給他超度?”皇上說:“你說的沒有錯,的確應該問他這個問題,但我覺得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既然他已經用命抵了債,說倆清可能有點不大合適,至少也沒有欠那麽多了,可以讓僧人為他超度。”一聽這話,魏征把話接了過去,說:“陛下所言上合天意,下順民心。如果各個地方都是如此行事,貞觀朝必定會非常的興旺。”長孫無忌冷笑著說:“這還有魏夫子說嗎?貞觀朝已經是一派欣欣向榮了。”


  因為這件事處理的讓皇上非常滿意,於是又下了一道旨,對周敦好好的勉勵了一番。周墩自然是非常的得意,還把這份詔書拿給王輝看。王輝笑著說:“假以時日,你一定可以成為天子近臣。”周敦說:“這是我不敢奢望的,如今天子身邊人才濟濟,把我這樣的人放在他們那裏,就如同把玻璃丟進了一堆鑽石裏麵。”王輝笑著說:“怎麽說你也是琉璃是水晶。怎麽能把自己比作是玻璃呢?”不管怎麽樣,兩個人的心情還是非常好的,一番推杯換盞之後喝了個大醉。因為周敦和王輝關係很好,彼此之間互相信任,使得王輝在整個沙洲似乎具有了一種特殊地位。這件事引起了一些人的警惕,他們上書朝廷提醒朝廷應該注意這個問題。


  皇上說:“秦朝初年,李斯不過是廷尉,乃是九卿之一,可實際上他的影響比當時的成像還要大,因為他深受天子信任。在漢武帝嶄露頭角的歲月,張湯也是廷尉,權勢卻要比丞相還要大。由此可見這些是稀鬆平常,不應該過多的去重視它。”魏征說:“陛下,秦朝初年,李斯不過是廷尉,權勢卻在丞相之上。漢武帝的時候,張湯不過是廷尉,權勢也在丞相之上。這樣的例子聽起來不夠極端,漢武帝在晚年的時候重用奸佞,那個家夥權勢已經超過了當年的張湯,丞相在他的麵前什麽都不是,甚至可以帶著手裏的兵闖進東宮大肆搜查,甚至可以衝到長樂宮施展自己的淫威。陛下還覺得這件事那麽正常嗎?”皇上說:“魏夫子應該覺得如何處置這件事?需要把王輝調走嗎?”魏征說:“調走到還沒到那一步,敲打一下周墩還是很有必要的。”房喬說:“之前敲打過一次,又勉勵過一次,要是再去敲打,底下的人會怎麽評價這件事呢?他們隻會得出一個結論,就是伴君如伴虎。”


  魏征一下子愣住了,長孫無忌說:“要不這樣,就讓房先生給周敦寫一封信,相信房先生一定能夠闡明利害,讓他有所收斂。”房喬拱手說:“臣知道陳如果這麽做就會授人以柄,讓人家以為有臣在經營自己的小團體,不過臣仍然願意寫這封信。”皇上說:“這件事就勞駕你了。”房喬回去之後,很快就把信寫好了。看一遍之後覺得不妥,反複修改。折騰了很久,終於算是敲定了最終的文本。然後派家丁親自把信送到了沙洲。周墩看了之後十分感動,說:“房先生的良苦用心我知道了,我一定不辜負他老人家的教誨。”家丁說:“你也不用謝,我家阿郎是奉旨這麽做的,如果你要謝的話,也應該謝當今天子。”一聽這話,周墩趕緊雙膝跪地,說:“多謝皇上恩典,臣一定不忘皇上的教誨,隻要臣在沙洲一天,有一天不讓沙洲的百姓失望。”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