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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 賢居士佳節飲寡酒 張鄉紳良辰解憂愁

  慕容純說:“你實在是太過於謙虛了,像你這樣的人在唐朝如果居於末流,那麽唐朝的百姓到底會是什麽樣呢?”我笑著說:“請你想想看我的身份,就應該知道我在大唐屬於什麽樣的段位,如果我真的像你說的那麽能幹,何至於現在什麽公民都沒有呢,要知道當今萬歲可是一代英主啊!”慕容純竟然無法反駁,從夢中醒來,我非常的驚訝。不久之後。就有人從吐穀渾捎了一封信,給我寫信的那個人正是慕容純。在這封信裏,他大致的介紹了眼下吐穀渾需要解決的問題,並且有意向我討教解決這些問題的方法。我說:“麵對繁雜的事務,最不聰明的辦法就是不信任手底下的人,把所有的事情都大包大攬,最終導致手底下的人一個比一個清閑無能,而自己會被累個半死,關鍵是這些事物絕對不可能處理妥當。所以身為長官在麵對繁雜事務時,最重要的就是把這些事物進行分解,然後交給不同的人去完成。”


  一邊嘴裏說著一邊落筆寫在了紙上,仿佛兩個人正在交談,正所謂見字如麵,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我說:“分解這些繁雜事物也是有方法的,一種方法就是根據事物的類型進行分解,然後交給不同的人去完成,這樣做有一個好處,就是每個人都能擔負起責任,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所以在處理這些事物的時候總會有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把完成一件事的過程分解為不同的環節,再把這些環節交給不同的人去負責,每個人隻負責其中一個環節,這樣即便是有人出錯,下一個環節的人也會發現,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錯誤。”不久之後,慕容純收到了回信。他笑著對手底下的人說:“這個苗山幽還是夠意思的,願意幫助我解決問題。”一位謀士說:“如果你願意使用他,就應該把它留在土軍魂,讓他發揮才幹。像現在這樣,把機密大師有信件的方式寄給他,萬一要是其中出什麽差錯,這些機密就不是什麽秘密了。”


  慕容純說:“我這不也是沒辦法嘛,但凡有主意也不至於麻煩遠在敦煌的他。”之後就讓手底下的人討論我給出的意見,又根據這意見,對朝中的大小事物進行了分解。調整了機構的設置,精簡了朝中的官員。這樣一做就觸動了很多人的利益,慕容純把大家集中到一起說:“我知道一旦這麽做,會讓很多人的生計和榮譽受到影響,可我希望大家明白這樣一個道理,這就好比一艘船已經超載,如果大家繼續呆在這艘船上,大家的命運隻有跟著這條船一起沉沒而已。隻有船上有一部分人能夠另外找到生路,才可以讓大家有活下去的希望。我已經替你想好了另外的出路,凡是那些因為機構調整而失去官位的人,在吐穀渾經商終生不收稅,他的兒子征收三分之一的稅,他的孫子征收二分之一的稅,到了他的重孫子則征收全額賦稅。”有一個人說:“現在還不確定能不能在對唐貿易當中賺到錢。”


  慕容純說:“雖然大家離開了朝廷,我保證三年之內俸祿照發。”最終大家達成了默契,慕容純與他們簽訂了一份協議,算是給這些人吃了定心丸。從那之後,與大唐維持穩定友好的關係,涉及到了吐穀渾的切身利益。因為一旦情況有變,就會有一大群人的利益受損,而這些人在國中具有非凡的影響力。在機構調整之後,很快大家就發現各個衙門的運營情況都好於預期。所有事物都能夠得到非常妥善的處理,衙門之間互相推諉,不斷出錯的情況大大降低。國中的人都誇讚慕容純非常的能幹,隨著聲望不斷的提高,他不停的警醒自己。一定要把這種良好的局麵維持下去,即使執掌大權的人不斷變更,這一情況也不能發生改變。


  如何才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又一封信送到了我的手中。我說:“想做的這一點其實並沒有那麽難,就是建立一套固定的製度,每個人都按照規則行事,這樣大家都養成了習慣,無論歲月如何變遷,這些東西都不會發生變化。”雖然將信將疑,慕容純還是照做了。吐穀渾迎來了一段前所未有的穩定時期,慕容純的聲望在不斷的提高,這個時候有一道難題擺在了他的麵前,如果有一天他要離開這個位置了,誰來接替他?按照我建議的那樣,選擇誰做他的替手,最好也有一套公開透明的程序。不久之後,這個程序就被以文本的形式公諸於眾,大致就是凡是有意接替他的人先寫一封關於吐穀渾該如何治理的文章,然後帶著這一份文章進行公開的答辯,答辯的時候可汗必須親自出席。表現優越者會被賦予新的職位進行鍛煉,表現最佳者,則被正式確定為替手。正如我之前所建議的那樣,一旦執掌權柄,一年接受一次小考,三年接受一次大考。如果掌權的時間累計達到九年,就絕對不能繼續下去了,因為九是極陽之數。


  我的這些胡言亂語竟然被慕容純盡數接受,因為慕容純沒有打算在那個位置上呆太久,而且按照事先的安排,他決定在自己做滿七年的時刻主動辭職。在這種背景之下,沒有人會跟他過不去,因為大家都有希望。所有人都在努力的積蓄力量,準備迎接一個屬於自己的時代。當吐穀渾走上正軌之後,我與慕容純之間的通信也就越來越少了,到最後似乎已經忘記了彼此的存在。又是一天夜裏,我又做了一個夢。夢見慕容純,忙得一塌糊塗。那個時候我會心一笑,人家之所以不願意搭理我,不是因為他的心中沒有我。而是他知道那麽重要的事情,如果全部去跟一個身在敦煌的唐朝人進行商議,他作為監國又怎麽能夠讓國中的人放心呢?我的內心充滿陽光和歡喜,一切像是夢,卻有那麽真實。


  居住在敦煌的這段時光,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似乎比之前穩重了不少。之前我動不動就心浮氣躁,莫名的感到不安。現在每天一睜眼都恬然自安,目見所有一切,沒有什麽讓我感到不容易的。人隻有在心中裝著大大小小的需求時,才會感到空虛無比。如果一個人心是空靈寂靜的,他就會感到無比的充實。有一位張鄉紳家裏擁有一處很大的院落,看見我非常的落魄,就把我請到家裏住。我說:“我怎麽好意思去打攪呢?我對你沒有任何功德。”張鄉紳說:“怎麽能說沒有功德呢?供養居士就是一種功德。”我笑著說:“我隻聽說比丘有人供養,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居士要人家供養的。”張鄉紳說:“我這個人沒有什麽朋友,我看你頗有學識,卻沒有任何功名,正適合跟我居住在一起晝夜談論宇宙之大道。”


  雖然理智告訴我這世上沒有白來的東西,我說:“想讓我去住也可以,我能為你做點什麽呢?”張鄉紳說:“這樣吧!你也無需做什麽,隻要能記得幫我打掃庭院就行。”一聽這個我求之不得,當我來到那個院子時候,發現並不大,而且是用茅草蓋起來的。看上去破敗不堪,我更加覺得心安了。花了好幾天的時間進行整理,約莫我整理的差不多了,張鄉紳來訪。見麵之後他拱手說:“苗居士果然不同凡響,這地方被你收拾的頗有幾分禪意。”我說:“對不住了,我破壞了這一處宅邸之前的風貌。”張鄉紳說:“什麽風貌不風貌的?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租金該如何支付呢?”一聽這話我就呆住了,搓著手,不知道該如何作答。這個時候他的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說:“如果你願意替我教導兒子的話,不但租金可以免除,我們還願意提供一日三餐。”


  我說:“條件我能夠接受,但有一點我要聲明,不能規定期限,如果我什麽時候想走了,我就走了,如果我還沒打算走,而你想要我走,你一定要提前告訴我,讓我有準備的時間。”張鄉紳說:“你能說出這樣的話,我覺得有些失望,我何至於讓你如此的不信任呢?”我說:“我這個人從來都是如此打交道,把醜話說到前頭。”張鄉紳點點頭說:“放心吧!都依你。”雖然他嘴上這麽說,心裏卻在盤算著用什麽方式把我給套住。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的笑容讓我感到非常的不安。我意識到似乎有什麽不祥的東西正在向我靠近,這不祥的東西會是什麽呢?我越想越感到害怕。人生的際遇沒有最壞,隻有更壞,會是什麽樣的糟糕境遇在等待著我呢?天邊出現了一道彩虹,那個時候似乎隱約的想到了一首詩,卻沒有辦法記清楚它的內容。


  在新居待了一段時間之後,我發現這裏的新生活讓我很不開心,雖然說不出具體是因為什麽。於是我在沒有通知對方的情況下留下一封信走了,這對於張鄉紳而言是不能原諒的。於是我走的時候始終保持警惕,直到離開敦煌老遠,才終於放下心來。然而我又能去哪裏呢?思來想去,覺得蜀地十分富庶,於是一路往蜀地奔去。在我沒有到達那裏之前,我把在那裏的生活想象的無比美好,當我真正出現在那裏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是多麽天真,這個地方非常的封閉,對外來人始終保持極高的警惕。於是我趕緊逃離蜀地,來到了嶽陽。還是覺得沒辦法適應,於是一路奔往蘇杭。那是一個極為美麗的地方,很少有人說在那裏,沒有辦法適應。待在這裏的人沒有雄心壯誌,隻是醉情於山水,在鮮花叢中流連忘返。


  又是一年冬至日,想象著長安城舉行的郊天大禮,那種**肅穆的感覺讓人對上天充滿了敬畏。這幾天,在我居住的小城。也舉行一些儀式。我拜訪了附近的一位年老的儒生,雖然看起來有些清貧,但這個人卻很有自尊心。每天考替別人抄書為生,因為他抄的書實在是太多了,對很多書都能夠倒背如流。我說:“足下對於這些經典的內容是如此的熟悉,為什麽不嚐試去應考呢?如果足夠幸運的話,也許你就可以鹹魚翻身晉升台閣了。”對方笑著說:“福祿之事,命中自有定數,其實人可以妄求的?”我說:“不去試一試,怎麽知道不行呢?”對方說:“臭雞蛋不用吃,我就知道它是臭的,月亮不用爬,我就知道我不可能爬到月亮上去。”我竟然無從反駁,我說:“就算是沒有辦法去應考做入職台閣的大夢,為什麽連澄清都不願意呢?”對方說:“你怎麽知道是我不願意呢?你跟我聊過嗎?”我說:“如果足下不介意的話,我願意跟你聊聊這件事。”對方說:“我建議請你走吧!”


  於是我就離開了,離開的時候莫名的有一種傷感。我覺得自己仿佛是一個壞人,一直以來我都想把自己扮演成一副通情達理的樣子。然而在很多時候,我不是這樣一個人,我不能體諒別人的苦衷,我是一個非常刻薄的人。我以諷刺他人為樂,這是因為在我很小的時候,曾經有一段時光與一群非常刻薄的人朝夕相處。我每天被這些人輪番挖苦和諷刺,於是我長大之後就變成了他們的樣子,我以為世間的人都是這樣,後來我才發現並非如此。這世上從來不缺惡毒的人,但是在眾多惡毒的人中間,總是夾雜著一兩個善良的人。他們口中不吐惡言,心中不想惡事。這些人就是真正的比丘,其實我一直想要與這樣的人做朋友,雖然今生今世我不曾遇到過這樣的人。但我相信這樣的人一定是存在的,而且距離我並不遙遠。


  自從我離開之後, 張鄉紳宛如遭遇了人生重大的挫折,他非常的痛苦,在冬至這一天,捧著一壺酒不停的喝著。以至於喝的伶仃大醉喝的不省人事,正所謂一醉解千愁。張鄉紳其實是一個名聲極壞的家夥,我因為不知道他的底細,居然跟他有了交往。他之所以那麽熱情的想要把我請到他們家,目的就是要讓我在他們家當牛做馬。他覺得花錢買來的仆人是沒有什麽意思的,用自己的智慧騙來的人才真正顯出一個人的本事。也是在冬至這一天長安城果然像我說的那樣熱鬧,皇上一如既往,親自來到南郊主持郊天大禮。這樣的儀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開始了,雖然在不同的時代有所變化,在整體上遵循了古製,皇天上帝是非常神聖的,所以平常很少有人敢談論他。


  夜幕時分,宮裏舉行宴會。前麵有皇上主持的國宴,後麵也有皇後邀請經常所有貴婦參加的晚宴。所有人都著正裝顯得十分隆重,皇上說:“正所謂冬至一陽生,冬至意味著舊的結束,新的開始,從前種種,從今天開始漸漸淡去了,今後種種就要撲麵而來了,我們一定要做好準備,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力求來年能有一個大豐收。”房喬說:“陛下,臣請人推算過,來年很可能會發生非常凶煞的事情,希望能夠早做準備。”皇上陰沉著臉說:“朕正在這裏高興,你為什麽要提到這種話題呢?如此敗陣的雅興,就不擔心自己的向上人頭嗎?”房喬說:“陛下,臣已經年老,骨頭也鬆了,想什麽問題也遲鈍了,恐怕難以勝任這樣重要的職位,請陛下另擇賢良取代我的位置。”皇上有些不耐煩的說:“那你說說看,誰可以接替你呢?”這個時候房喬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因為在他生平真正瞧得起的人,除了皇帝大概隻有杜如晦而已。所以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作答,皇上說:“你一生推薦了不少人才到了這種關鍵的時候為什麽不說話呢?”


  皇上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他心裏也清楚,目前找一個跟房喬能力相當的人著實不易。而房喬此時心裏卻非常的恐懼,他擔心皇上突然有一天良心發現,於是把房喬給宰了替他的兄弟報仇。似乎聽起來聳人聽聞,可類似的事情在史書當中並不少見。比如有人按照司馬昭的心願殺掉了魏國的皇帝,本以為這樣可以立功,從而得到司馬昭的重用,可到最後司馬昭竟然殺了這個弑君的人替皇帝報了仇。房喬心裏在想什麽皇帝心知肚明,但他從來沒有試圖去消除房喬內心的恐懼,反而覺得這樣很好。臣子始終保持戒慎恐懼,就能夠始終恪守朝廷製度,不做非分之事,也沒有非分之想。皇上說:“這件事就此打住,以後不許再提。”


  過了冬至距離新年就越來越近了,長安城大街小巷,過節的氣氛漸漸濃烈起來。自從當了皇帝之後,他的行動就處處都有不便。因為他的一舉一動都要驚動很多人,很多衙門需要事先做準備,每到一個地方都要黃土墊道、淨水潑街。為了防止刺客行刺,又要做很多很多的準備。總之皇上隻是想做一件事,還沒有做,動一個念頭就已經花掉了數不盡的銀兩。所以皇帝其實是一個非常造孽的職位,因為每天浪費在這個家夥身上的錢,就足以養活無以計數的家庭。對於這一點,皇上深感慚愧,為了削減用在皇帝身上的開支,他算是絞盡腦汁。也正因為他做了這個表率,使得皇親貴戚各級官吏的花銷也都受到了很大的限製,皇上說:“今年諸事不順,所有儀式都取消了吧!”


  皇嗣卻表達了不同的意見,說:“母親病重,我希望舉行一些儀式為母親祈福。”一聽這話皇上非常的感動,說:“你是很聰明的,但你的聰明很多時候沒有用對地方,不過你對你的母親有這樣一份孝心還是很好的,回頭讓內庫支一筆銀子給你,說吧!你打算怎麽為你的母親祈福?”皇嗣說:“我是這樣想的,比丘也好,道士也罷。這些人來到宮裏折騰就會鬧得厲害,很多時候我想即使沒病也能夠被這些人折騰出病來,我想直接向皇天上帝祈禱,他一定會打贏的。”皇上說:“你的膽子真是太大了,你知道嗎?隻有皇帝才有權利去祭祀皇天上帝,別人去祭祀他非但沒有辦法如願,反而有可能折損自己的元氣。”皇嗣嚇得瑟瑟發抖,說:“我隻是想著為母親減輕病痛,並沒有想到這件事會觸及到這麽大的忌諱。”皇上說:“不必如此,朕並沒有怪你。以後這種事你自己要多加謹慎,萬一要是被人家抓住把柄,趁機下手,你用什麽來保護自己呢?”


  看著病重的皇後,想著房喬的話,皇上越來越不安。於是在深夜時分把房喬叫了過去,說:“房先生,你能掐會算,是不是已經算到了什麽?”房喬流著眼淚說:“陛下不要問,臣也不忍心說。”一看房喬這個樣子,皇上頓時感覺眼前一黑。但他強撐住,沒有讓自己昏過去,用力的抓著房喬的手說:“難道就沒有什麽破解之法嗎?”房喬說:“如果有破解之法,那一定是醫術,臣已經想盡辦法去搜羅能夠治療這種病的郎中了,隻是目前應征者寥寥,就算是有人應征也都是一些不怕死的騙子。”聞聽此言,皇上頓時有天塌地陷之感,房喬說:“陛下,還有一節是非常重要的,就是皇後雖然病重,卻仍舊思慮過度,如果不把操心的事情放下,想要痊愈是不可能的。”皇上說:“你放心吧!朕會好好勸他的。”房喬說:“讓她多見一見娘家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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