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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7 尉遲恭不忍棄鄙妻 於誌寧上疏斥分封

  房喬被罵的麵紅耳赤、站立不穩,叉手低頭說:“公主教訓的是。”高陽公主過足了嘴癮,趾高氣揚的走了,家裏鬧出這麽大的動靜,盧氏自然的很快就知道了,沒有膽子去說公主又把房喬罵了一頓,房喬硬著頭皮挨完了這頓罵,說:“夫人教訓的是。”盧氏說:“你如果不敢去跟皇帝說這件事情我替你去說,就算她是公主又怎麽樣?哪有動不動就訓斥公爹的道理?”房喬說:“咱們一家老小的命,捏在人家的手上,你以為皇帝把公主嫁到咱們房家是為了什麽?是為了顯示對我的榮寵?在外人看來的確是如此,實際上是放一雙眼睛和耳朵在咱們家,咱們家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會被傳到大內陛下那裏。”盧氏說:“你不是位極人臣嗎?你不是執掌機要好嗎?皇後不是對你很好嗎?為什麽你就過成這個樣子呢?你看看人家王圭,他就敢讓公主對他行禮?”房喬說:“王圭是建成的舊臣,對皇上構不成威脅,我就不一樣了,長年執掌機要,朝中的官員有三分之二都是我的門生故吏,你說皇上對我能放心嗎?”


  盧氏撓著頭皮說:“太麻煩了。”房喬引領家裏的人,不許把高陽公主的所作所為散布出去,盡管如此,外麵還是出現了流言,因為高陽公主做事從來都是極為張揚、從不回避的。話說高陽公主有意與房遺直交好,無奈對方礙於家庭倫理,沒有辦法,邁出關鍵一步,因此得罪了高陽公主,處處與之作對。一時間房家雞飛狗跳,莫說房喬就連一向厲害的盧氏也無可奈何,隻能天天罵房喬出去,所以說高陽公主生活很不檢點,而且又極為霸道,駙馬房遺愛對她還是愛的死去活來,不管羔羊公主怎麽羞辱他的父母他都毫不在意。房喬以為這些事情都被關在了院牆之內,實際上外邊的人比他知道的還要詳細,有的還進行了演繹。有了這些事情,房喬在人前怎麽也抬不起頭來,但他似乎隻能選擇隱忍。


  這一天黃昏,苗山風來到大內,見了皇帝,苗山風說:“臣聽到一些事情,牽涉到陛下的子女,如果臣向陛下說了這件事情,恐怕陛下震怒,如果臣不說這件事情,又擔心傳得越來越厲害,影響了皇室的聲譽,真是進退兩難,特來向陛下請教臣到底該怎麽辦呢?”皇上說:“你的意思是市麵上出現了針對皇室的謠言?”苗山風說:“是不是謠言不得而知,陛下可以派人去查。”這麽一說皇上心裏一驚,難道皇室真的出了醜聞?於是表情嚴厲的看著苗山風,對方毫不畏懼說:“陛下,自古男主外女主內,現在六宮無主,陛下的子女無人管教,事關重大,請陛下三思。”皇上說:“你這是要勸朕立後嗎?”苗山風說:“臣隻是希望陛下不要疏忽對子女的管教。”皇上點點頭說:“行了,朕知道了,你退下吧!”苗山風退了出去,沒過多一會兒,長孫無忌來到禦前。


  皇上把苗山風的話學了一遍,說:“現如今六宮無主,你說這件事情嚴重嗎?”長孫無忌說:“此乃陛下家事,還請陛下定奪。”皇上說:“你我之間還有內外之別嗎?朕向你求教,自然不是與求教外臣不同。”長孫無忌說:“六宮無主的確是一個嚴重的問題,如果皇後在世也一定會為這個問題擔心。”一提到皇後立後的心思一下子就沒有了,皇上說:“朕知道了這件事以後再議吧!”長孫無忌眼珠一轉說:“苗山風不過是一個小官,他來請求立後算怎麽回事?他當我們這些三品以上的官員都是擺設嗎?”皇上說:“他說的話也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就算他說錯了,朕也不應該計較,畢竟人家來不是為了自己的私利而是為了皇室的興衰。”長孫無忌說:“陛下真的相信這世上有大公無私的人?”


  此言一出,皇上一愣,說:“你覺得苗山風有什麽私心呢?”長孫無忌說:“也許他就是想借著立後的機會為自己博取功名。”皇上說:“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這個苗山風也的確是個卑鄙小人。”有了這麽個想法,他的話皇上自然是不會聽了,因為皇上也不理會,市麵上的話越傳越難聽,房喬管到了家裏,管不了外麵,清晨,房喬來到禦前。兩個人在閑聊的時候,皇帝問起了高陽公主的事,房喬滿口說的都是關於高陽公主的好話。皇上滿臉堆笑說:“女兒到了婆家心眼到了婆家,日子過了這麽久,也不見她到宮裏來看朕。”房喬說:“也許是因為她太忙了吧!”皇上說:“她一個婦道人家,什麽事情都有手底下的人去做,忙個什麽呢?”房喬說:“具體在忙什麽,臣也不好去問,橫豎都有利於江山社稷。”皇上說:“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所以說她是朕的女兒,你是功爹說也說得,罵也罵得。”房喬低頭拱手說:“公主禮數周到,臣無話可說。”


  皇上說:“要是禮數周到的話,就不會不來看朕了。”說到這裏,皇上突然變了臉色,眼睛裏似乎射出兩把利刃出房喬飛了過來,用陰沉的聲調說:“是不是你用什麽方法把她留下了?雖說給你們房家傳宗接代是大事,可到宮裏看一看針,也耽誤不了多前的功夫。”此言一出,嚇得房喬渾身發抖,用顫抖的聲音說:“臣絕沒有膽量敢阻攔公主到宮裏看望陛下。”這個時候皇上才仔細的觀察房喬,略微的想一想,就知道這段時間房喬似乎變得比以前憔悴了很多,皇上說:“你是不是最近遇上了什麽麻煩?何至於憔悴到這種地步?”房喬說:“諸事順利,不敢勞動陛下。”房喬走了之後,皇上滿心狐疑,派內官把皇嗣找來,說:“你去一趟公主府,再去一趟駙馬府,完了再去看一看房喬夫婦。”皇嗣說:“陛下,是不是高陽又犯什麽事了?”


  一聽這話皇上說:“什麽叫高陽又犯什麽事了?”皇嗣不慌不忙的說:“父親日理萬機,對於家中的事知道的不是特別清楚,高陽一向跋扈,在沒有嫁人的時候就是如此,房先生一向謹慎,見到公主自然是舉家討好,設想這種情形一定會讓羔羊更加的跋扈。”皇上臉色鐵青說:“你身為皇皇嗣管不到的事情,你應該去管一管。高陽要是真有什麽失禮的舉動,豈不是敗壞了皇室的名聲。”皇嗣說:“陛下放心,房先生向來顧全大局,隻要房家不出來指正,流言永遠隻是流言。”皇上說:“什麽?市麵上真的出現了流言?這也太不像話了,這麽大的事情你居然不告訴朕,難道你不知道三人成虎的道理嗎?”皇嗣說:“陛下,高陽想來就不懼怕我,又怎麽會把我說的話聽在耳朵裏呢?家事有時候比國事更難處置,就在我把這件事情告訴陛下,陛下又能怎麽辦呢?不過是徒增煩惱而已。”


  皇上說:“你要是把這件事情告訴朕,朕就會嚴厲地申斥高陽。”皇嗣說:“可這又有什麽用呢?她一旦被生吃出去之後,就會調查是誰在陛下麵前進了讒言,到時候不費吹灰之力就會插到我的頭上。”皇上越聽越覺得不耐煩,說:“你先照朕說的去做,把情況了解清楚了,一五一十的告訴朕是怎麽一回事?”皇嗣領命而去,一溜煙來到公主府,發現公主正與幾位賓客在一起飲酒,這些賓客一個個長得非常的體麵,談吐儒雅、舉止風流,看見皇上來了,他們一個個慌張無措,公主卻是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平靜的說:“你不好好的待在東宮,怎麽有空到這裏來呀?攪擾了我的雅興,拿什麽陪?”皇嗣說:“你要知道你已經不是未出閣的公主了,你現在是房家的兒媳,一舉一動都要照顧到房家的聲譽。”高陽公主冷冷的說:“房家算什麽?那姓房的老兒不過是咱們家的家奴而已。”


  一聽這話,皇嗣也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心平氣和的說:“這樣的話可千萬不能當著外人的麵說。”公主使了個眼色,這些賓客紛紛出去了,皇嗣說:“陛下之所以能擁有天下,離不開房先生的苦心經營,現如今你貴為公主,人家又是你的公爹,你怎麽能那麽看人家呢?”高陽公主揚起頭說:“你也不用在這裏裝大尾巴狼,你做過些什麽事情我都知道。”皇嗣紅著臉說:“再怎麽樣我也是你的哥哥,有跟哥哥這麽說話的嗎?不要覺得我很喜歡管你的閑事,我是奉皇上之命來的,皇上說了,我看到什麽聽到什麽都要一五一十的告訴他,你希望我這麽做嗎?”高陽公主瞪圓的雙眼說:“你不用威脅我,我不怕,大不了我也揭你的老底兒,大家魚死網破。”


  兄妹兩個不歡而散,李承乾這個人生活也是很不檢點的,他的皇帝老子忙著處理國事,母親又已經撒手人寰,底下的人想盡各種辦法討好他,滿足他各種需求,為的是能夠為自己搏個富貴。對於這種事情,房喬自然是心知肚明,可勸肩從來不是他所擅長的,於是聽之任之。皇嗣積攢的問題越來越大,以至於一旦有人把那些事情捅到了皇帝那裏,他的嗣君之位很可能就要屬於別人了。從公主府出來去了駙馬府,令他感到驚奇的是,原來房遺愛也沒有閑著,也找了一幫妙齡女子在裏邊快活。看到皇嗣出現,他被嚇個半死。皇嗣說:“你們夫妻如何相處我不想幹預,但有一件事情你必須做好,那就是善待你們的父母。房先生勞苦功高,若是陛下知道你們的所作所為,能想想後果嗎?”


  房遺愛沒有高陽公主的底氣,李承乾這麽一說,他就被嚇得屁股尿流。之後去了相府,曾經不可一世的盧氏在這個時候竟然流下了眼淚,房喬更是顯的狼狽不堪,即便如此,他還是想著替公主遮掩,皇嗣說:“房先生,他們如此待你,你還要替他們遮掩,這是何苦呢?”房喬說:“我深受國恩,才有驚天的富貴,我怎麽能抱怨皇上賜予皇家的公主不好呢?”一聽這話,皇嗣流下了眼淚,說:“這太委屈你了,我一定要為你伸張正義。”房喬趕忙阻攔,甚至是苦苦哀求,皇嗣回到宮中,盡量避重就輕的說了一些,即便如此,皇上仍然震怒,立刻傳旨,讓高陽公主來到大內,皇上說:“朕聽到了一些不好的傳聞,不管是實有其事還是捕風捉影,我都希望你好自為之。房先生那是國家柱石,皇後在病重的時候苦苦哀求,說著千萬不能拋棄他。而你居然敢慢待他,怎麽做違背人倫?也違背朕對你的教導?”高陽公主說:“陛下也太抬舉他了,不管他在別人的眼裏是多了不起,在咱們李家人的眼裏,他不過就是一條老狗罷了。”


  一聽這話皇上怒火萬丈,說:“我以為那些都是捕風捉影,看來他們說的都是真的了。”高陽公主說:“我知道有人在陛下麵前揭了我的底,我也揭他的底,你知道東宮裏藏著些什麽嗎?都是一些見不得人的玩意兒。”說的時候一臉得意,皇上正要追問,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太監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陛下,禮部尚書王圭病故了。”皇上說:“什麽時候的事?”太監說:“剛剛得到的消息。”皇上說:“立刻到東宮讓皇嗣去一趟王圭的府上,告訴他們,缺什麽東西就開口,大內立刻派人送過去。”太監答應著走了,皇上看了一眼高陽公主,說:“縱觀天下,除了長孫無忌家,還有誰家的門第被房家更高呢?朕有天下,仰仗房先生苦心經營,你居然敢說他是老狗,回去之後好好反省,若是再敢讓朕聽到類似的傳聞,絕不輕饒。”


  王圭病故之後很多問題擺在麵前,他空出來的位置,誰去頂替?他的諡號應該怎麽定?政事堂幾位廷臣在想了很多之後,終於定了下來。房喬、高士廉來到大內,說:“陛下我們經過討論之後,決定給王圭定的諡號是永寧懿公。”皇上點點頭說:“那就這樣定了吧!”王圭雖然是高官,卻向來不知道儲蓄財物。所以他的喪事辦的很不體麵,本以為事情就這樣完結了,一日清晨,有禦史上疏彈劾王圭的家人,理由是凡是三品以上的官員,死後都應該立廟祭祀。而王家沒有為王圭立廟,居然把排位供奉在寢室裏。政事堂幾位大臣討論之後,認為這件事情朝廷應該幹預,並且處置王圭的家人。


  皇上說:“王圭生前不知道儲蓄財物,死後子孫當然對他有些怨恨,正所謂有因有果,如果朕就這麽處罰了他們,他們心中一定感覺不服,所以朕另外想了一個辦法。”房喬說:“陛下想到什麽辦法呢?”皇上說:“真打算讓有司撥款為王圭修廟,本該家人出錢,現在由朝廷處了,這樣他們家人就在世人麵前抬不起頭來,這也算是個小小的懲戒吧!”房喬說:“聽起來似乎不錯,但有一節本該個人出錢,現在公家出了……”皇上說:“王圭在任期間盡忠職守,替朝廷挽回了很多損失,幫助朝廷節約了很多開支,這座家廟就算是朕賞給他的吧!”上諭發布之後,所有人都為皇上的這個決定讚歎不已。到有人來到王圭的家中,把他的牌位請走的時候,王圭的兒子真是羞愧不已。事後有人把當時的情形告訴了皇上,皇上說:“外邊人怎麽議論朕管不了,往後朝中大小臣工,不許再議論這件事。”


  轉眼到了二月,鄜州都督出缺,皇上決定讓尉遲敬德接任。這個決定很讓人感到意外,原來有人在禦前盡了讒言,說尉遲敬德謀反,一開始皇上不予理會。無奈這些讒言就像下雨一樣進入了大內,皇上終於還是起了疑心,在尉遲敬德出發之前,將他招到大內,皇上說:“最近朕聽很多人說你謀反,你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嗎?”尉遲敬德說:“自從追隨陛下以來,雖然屢次犯險,卻從不後悔。”他越說越激動,走到皇上跟前,侍衛們被嚇了一跳,皇上卻示意他們不要上前,原來尉遲敬德是要給他看自己的傷口,說:“陛下看到了很多傷口至今沒有痊愈,陛下相信那些逞口舌之快的小人,卻不願意相信,跟著陛下一起出生入死的大將嗎?”說到這裏嚎啕大哭,皇上也跟著哭。哭完之後尉遲敬德啟程走了,皇上前麵有人盯緊了尉遲敬德,看他到底有沒有謀反的事實。


  這件事情對秦府的老臣衝擊很大,長孫無忌、房喬、高士廉等人聚在一起,長孫無忌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難道陛下真的變了嗎?”說這話的時候他仔細的端詳著房喬,而房喬低著頭捋著胡須,長孫無忌說:“房先生,你說說看,這到底是為什麽?我們這些人都是秦府的舊臣,皇上要是真的對咱們不利可怎麽辦呢?”房喬沉吟片刻說:“之所以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是因為最近皇上的身邊多了一群儒生,告訴皇上一定要重文抑武,防範武人謀反,你們等著看吧!後邊還有幺蛾子。”長孫無忌說:“我們絕不能坐以待斃,得想辦法除掉這批人。”高士廉說:“除掉這些人不易,現在皇上就信他們的話。”房喬說:“咱們這些人的生死取決於陛下一念之間。”長孫無忌說:“世事變化如此迅速,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咱們會有今天。”


  果然,在這些儒生的遊說之下,皇上決定分封功臣,讓這些大臣世襲刺史一職,這樣就可以像周朝一樣擁有八百年的社稷。本來按照程序,皇帝頒布上諭,應該先由政事堂討論,再由中書省起草、門下省審核,之後才能發到尚書省執行。沒想到在這些儒生的慫恿之下,皇上直接就頒布了上諭。這個時候大臣們非常的尷尬,一方麵他們不能不認這一份上諭,事實上卻沒有一個人在認真的執行。於誌寧第一個上疏反對,說當年也曾經有人把這樣的建議獻給了漢高帝,漢高地也采納了,蕭何知道這件事情之後立刻予以阻止,幸虧漢高帝幡然悔悟,才不至於鑄成大錯。要不然聽信這樣的妖言,必定是的,群雄再次割據,不可能有漢朝四百年的社稷。馬周也上書反對,從漢朝到如今也有近千年的時間了,難道在這麽長的時間內,就沒有一個人像那些儒生一樣聰明嗎?為什麽從來沒有人真的那麽做?看到底下反對聲四起,皇上猶豫了,可那些儒生們七嘴八舌要求皇上堅持到底。


  長孫無忌等人一籌莫展,如果皇上真的咬著牙堅持到底的話,他們就不得不執行。一次家宴之上,長孫無忌看到兒媳長樂公主,竟然忍不住嚎啕大哭,說:“我追隨陛下在戰場上浴血拚鬥,之後輔佐陛下在玄武門誅殺叛逆,之後有追隨陛下經營四方,現如今陛下卻這麽嫌棄我還有那些秦府的舊臣,想要把我們這些人通通趕出京城,到地方上做刺史。”長樂公主看長孫無忌這麽傷心,就說:“舅舅放心,宴席結束之後,我就去宮裏見陛下,求他不要把你們趕走。”一聽長樂公主這麽說,長孫無忌眼前一亮,果然宴席結束之後,長樂公主到了大內,見到皇帝雙膝跪地哭著把長孫無忌的話學了一遍,看見心愛女兒哭成這個樣子,再想想與秦府舊臣往日相處的意義情形,歎口氣說:“你告訴他,分封的事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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