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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8 李建成追複儲君號 房玄齡請旨禁自殘

  上回書說到,皇嗣嘴裏念叨張玄素的名字,真是恨的咬牙切齒,幾乎要把他千刀萬剮。這到底是因為什麽呢?原來皇上登基之後,他的想法與登基之前有了非常明顯的變化。在登基之前,他心裏想的是如何能夠在與李建成之間角逐當中獲勝,做了天子之後,得到了權力,失去了親情。所以他開始想盡辦法挽回親情,也許看官對於這樣的說法不能認可。因為玄武門之役發生後,沒過多久秦王就下令誅殺了建成和元吉的子女。在這兩個人再也沒有辦法威脅到他的時候,他才開始想著挽回親情。有的人說他這麽做不是真心的,隻是演給天下人看。有的人則認為他是真心的,當親情和權力發生衝突的時候,他選擇權力,當親情不再威脅到權力的時候,他又開始想著重拾親情。而這是房喬一直擔心的事情,玄武門之役由他一手策劃,如果皇帝在將來的某一天突然翻臉,說自己做皇帝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壞事是房喬做的,那樣的話房喬就萬劫不複了。


  這一天晚上,房喬回到家裏,盧氏看他愁眉不展,說:“是什麽讓你如此焦慮呢?”房喬說:“古人說疏不見親,我當初策劃玄武門之役,幫助陛下得了天下,要是皇上想要用我的人頭贖回親情,不光是我不會善終,我的兒孫也會受到影響。”盧氏說:“我當時就跟你說過,人家兄弟之間的事,你何必摻和進去呢?”房喬說:“為人謀當然應該盡心盡力,如果不是我替他謀劃,他不但不會得到天下,還會被建成和元吉所害。”盧氏說:“你是一個足智多謀的人,難道你就想不出辦法保全咱們一家子的性命嗎?”房喬說:“除了這個問題,我久居端揆之位,讓長孫無忌沒有辦法實現生平所願,將來萬一與他發生衝突,我們房家也難以保全。”盧氏說:“既然是這樣,咱們怎麽辦呢?”房喬搖搖頭說:“為此我真是傷透了腦筋,可以一直想不出辦法。”


  明日清晨,廷臣們從政事堂出來,來到禦前。皇上說:“皇後病故之後,朕一直思念不已,是魏夫子一直開導朕,不能隻想著夫妻之情,更要想到父子之親。由此朕想到孝是非常重要的,而真應該率先垂範,這樣上行下效,天下人都會孝順自己的父母。孝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兄弟之間要和睦相處,兄弟相爭一定會傷了父母的心,過去建成和元吉謀劃著要對朕不利,以至於發生了無可挽回之事。現在想起來真是追悔莫及……”這個時候房喬幾乎要昏過去,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滲了出來,掌心裏也感覺黏糊糊的。眼前一切漸漸變得模糊,耳邊的聲音也似乎越來越遙遠。皇上說:“所以朕打算恢複建成儲君的名號,同時追封元吉為巢王。”這個時候長孫無忌注意到了房喬的反應,本來對於這兩個人他是非常反感的,但他發現這個可以用來打擊房喬的時候,頓時感覺眼前一片光明。


  皇上的話音剛落,他就說:“臣讚成這樣做。”這個時候魏征、王圭等人就不好表態了。皇上說:“房先生,你怎麽看呢?”房喬趕緊說:“這是陛下的家事,外臣不敢妄言。”一聽這話皇上頓時覺得不自在起來,嚴厲的說:“當初是你讓朕先下手為強,現如今你又說外臣不便說朕的家事,當時你為什麽不這麽想呢?”一聽這話房喬幾乎要暈過去了,他強打精神說:“臣當初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臣當時隻想著消除隱患,如果陛下覺得臣有罪,臣甘願領罪。”一聽這話在秦府的舊臣一個個都緊張起來,這個時候長孫無忌也覺得情況有點不大對了,趕緊給皇上使眼色,皇上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緣故,臉上瞬間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兩隻眼睛冒出璀璨的光芒,說:“朕之所以這樣做,是希望從朕開始,大唐皇室能夠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不再骨肉相殘。”


  這個時候房喬好像生了重病的樣子,長孫無忌說:“房先生,如果身體不適就先回去吧!”長孫無忌衝外邊招了招手,立刻就有兩位內侍把房喬架了出去。這情形讓魏征、王圭等人非常的尷尬,皇上說:“你們覺得朕這麽做有什麽不妥嗎?”魏征說:“陛下這麽做當然沒有什麽不妥,但是在做這件事之前,應該先去安撫理應安撫之人,不然的話會讓君臣相疑。”長孫無忌說:“臣雖然不是從政事堂而來,也請陛下讓陳說一說自己的見解。”皇上說:“你要說什麽朕從來都不攔著。”長孫無忌一拱手說:“若論治天下之道,先應該知道綱舉目張的道理,這個綱就是三綱,所謂三綱就是父子、君臣、夫婦三種關係,假如這三種關係都可以理順,天下就會大治。假使這三種關係當中的一種出現問題,另外兩種也會受到影響。”


  皇上點點頭說:“正因為如此,朕才有了這樣的想法。”長孫無忌說:“治家之難,莫過於宗室。秦府舊人應該多多體諒陛下的苦衷,而不是隻想著自己的富貴。”一開始皇上覺得他說這話是很有道理的,仔細一想又覺得哪裏不對頭。憑什麽說體諒朕的苦衷,就會影響到他們的富貴呢?盡管他想了很多,最終還是讓中書省寫好了詔命,到了門下省很快就通過了。對於這樣的魏征肯定是支持的,如果朝廷一直把建成當作是十惡不赦之人,那麽魏征始終都是助紂為虐之輩。如果建成的名譽能夠有所恢複,對於魏征、王圭這樣建成的舊臣來說無疑是好事一樁。與此同時,秦府的舊人對此憂心忡忡。過去大家都覺得誅殺建成和元吉是利國利民的義舉,現如今建成和元吉都成了好人,皇上與他們的英靈共敘親情,而秦府的舊人做的這件事情就不像過去那麽正當,此舉成了慫恿別人骨肉相殘的惡行。


  詔命到了尚書省,房喬不置可否,直接讓手底下的人執行了。不久之後,房喬的一份辭呈遞到了大內。皇上拿著這份辭呈笑嘻嘻的說:“房先生還是像過去那樣謹小慎微。”太監說:“陛下,這些年房先生雖然做了一些不好的事,可在他位居端揆這些日子,百姓得到了很多的實惠,國力也大大增強了。請陛下一定要從輕發落,至少保住他的身家性命。”一聽這話皇上一臉不解的說:“這話從何說起呢?”太監說:“陛下重拾親情,昔日發生的玄武門之役看來是做錯了,而這件事的盟主房先生又怎麽能夠置身事外呢?”皇上陷入了沉思,如果真的為了重拾親情而重處房喬天下人會怎麽評價他這樣一位大孝子呢?不久之後長孫無忌到了,兩個人關係向來親密,無話不談,皇上說:“皇後在世的時候,一再囑咐要重用他,你覺得他怎麽樣?”


  說著就要把辭呈遞給長孫無忌,長孫無忌趕緊說:“陛下之所以有天下,是因為秦府上下戮力同心,鏟除奸邪。房先生居中謀劃,居功至偉,如果他都因為這件事情丟掉了相位,秦府的舊臣一定會人人自危。”皇上說:“既然你這麽說了,朕也就把實話說了吧!”這個時候長孫無忌睜大了雙眼,耳朵也豎立起來,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皇上說的話是非常重要的。皇上兩次欲言又止,長孫無忌說:“其實陛下即使不說,臣也能猜到一些。之所以要做這件事情,可能是一些東西觸動了陛下……”說到這裏他閉住了嘴巴,在之後的日子裏,長孫無忌一點點減少了前往大內的次數,夫人說:“這到底是為什麽呢?”長孫無忌說:“這件事情雖然是房先生謀劃,卻是由我親自告訴陛下的,而且從頭至尾我都直接參與,如果皇上的想法真有什麽變化,不光我會受到牽連,九年故去的皇後都不能幸免。”


  魏征為了影響皇帝,他算是費盡心血。可現在的形勢變得有些複雜了,苗山幽雖然身份極為卑微,但也在長安聽到了一些傳聞,於是與白肥兒在一家酒店,一邊飲酒一邊壓低聲音說:“現在陛下越來越重視親情和孝道了,也許是因為陛下日漸年高,對於兒孫和睦天倫之樂,越來越期待。”白肥兒說:“我覺得不管什麽事都應該點到為止,做過了就非常惡心了。該死的都已經死了,再去裝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樣子,就有點當什麽還要立那什麽的意思了?”這個時候我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說:“一定要慎言,否則引火燒身。”白肥兒說:“我隻是覺得有些難過。”我說:“以後別人家的事少摻和。”於是我們不再議論這件事情,開始大談風月,沒過多一會兒就在那裏喝的大醉。酒醒之後,夥計端了一大杯奶茶過來。


  我想也沒想就喝了下去,之後打了一個飽嗝。感覺自己渾身舒暢,夥計伸出一隻手說:“請你支付一下酒錢吧!”這個時候白肥兒從背後拍了拍夥計,說:“酒錢我來付。”皇上除了有意修複與兩位同胞兄弟的關係,對於子女的關愛也明顯的增加了。特別是皇嗣,他甚至專門下了一道聖旨,告訴有司以後凡是皇嗣要支出錢財一律不予限製。拿到這一道聖旨之後,皇嗣高興的手舞足蹈,東宮的官員卻一個個愁眉苦臉。錢財對人而言實在是太重要了,錢財過於匱乏,這個人的美德一定沒有辦法保全。如果錢財過於豐厚,這個人也會因此不能自律。所以一般來說品行端正的人大多來自中產之家,皇嗣在拿到旨意的第一天就支出了一大筆錢。


  他的出手變得比從前更加闊綽,特別是那些被他寵幸的宦官,每天都得到大量的賞賜。張玄素再也看不下去了,急急忙忙來到禦前,皇上說:“愛卿來此,有何指教!”張玄素說:“記得陛下要厚待魏王,而不顧禮製,朝臣說愛之足以害之,”皇上點點頭說:“是有這麽回事。”張玄素說:“既然陛下知道有這麽一件事,為什麽又用同樣的方式來對待皇嗣呢?”皇上一臉茫然的說:“你們不是說了嗎?朕厚待魏王之所以不對,是因為對魏王的優待多於皇嗣。現如今皇嗣得到的優待超過其他人,你還有什麽可說的呢?”張玄素說:“陛下每一做一件事情都要忍受天下人的議論,皇嗣乃是國之儲君,凡是涉及到儲君的事,都應該以社稷為重。陛下這麽做的時候想過社稷嗎?”皇上默然不語,張玄素說:“隋文帝在位的時候厲行節儉,隋朝得以複興。隋煬帝在位的時候窮奢極欲,隋朝最終衰敗。前朝的教訓擺在眼前,難道陛下要視而不見嗎?”


  皇上說:“你說的很對。”張玄素說:“隋煬帝雖然後來奢侈,可在做嗣君的時候一直都是非常節儉的。陛下這麽做是為孔皇嗣不夠奢侈,所以不惜都用大量的錢財來導人向惡。”皇上說:“你說的對,之前是朕錯了,很快朕就會把那一道旨意取消。”張玄素心滿意足的走了,皇上卻憂心忡忡。他本來是出於好意,想要做一件能夠被大臣誇獎的事。讓天下人都知道自己是多麽疼愛嫡長子,萬萬沒有想到卻是這樣一種結果。新的旨意傳下來之後,皇嗣立刻就炸了,因為之前他已經誇下了海口,動不動就要把一座銅山賞給一位宦官,動不動就要把一地的稅收交給一位閹寵。眼看著承諾無法兌現,他對張玄素的恨一下子到達了頂點。咬著牙說:“這個姓張的真是多管閑事!一定要出這口惡氣。”他一臉真摯的看著坐在對麵的杜謀士,對方捋著胡須說:“殿下打算怎麽出這口惡氣呢?”


  皇嗣說:“我要殺了張玄素。”杜謀士說:“這可是陛下派到東宮來侍奉殿下的人,如果被殺了,殿下怎麽向皇上交代這件事呢?”皇嗣說:“這有什麽不能交代過去的呢?橫豎都是他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與我有什麽關係?”杜謀士陷入了沉思,皇嗣突然抓住他的手說:“你一定要幫助我除掉這個心腹大患。”杜謀士說:“殿下,張玄素也好於誌寧也罷,他們深得陛下的信任,如果殿下能夠與這些人好好相處,對於殿下順利繼位是非常有好處的。這些人如果發生什麽不測,殿下的儲君之旅也會遇到很多的變數。”皇嗣說:“如果繼續放任他們,拿著一堆規矩來約束我,我們之間也會遇到一些問題,要知道這兩個人都不是那麽喜歡你,要是陛下指派你來輔佐我該有多好。”


  杜謀士之所以能夠得到皇嗣的歡心,是因為他能夠永遠順著皇嗣做事,千方百計的幫助皇嗣達成他的心願。所以這一次盡管他提出了不一樣的意見,還是幫忙物色了刺客。這位刺客是一位二十歲出頭的壯士,此人身形高大,皮膚黝黑,手裏總是拎著一顆鐵錘。隻要鐵錘一到,人的腦袋頃刻之間就會被砸碎。杜謀士說:“不要說張玄素,隻是一個文臣,就算他是一個能征善戰的武將,腦袋上挨這麽一下也會一命嗚呼!”皇嗣走到這名壯士麵前皺著眉頭說:“我不懷疑這顆鐵錘能夠砸碎人的腦袋,可問題是他要怎麽接近張玄素呢?”杜謀士說:“我是這樣想的,他已經混入了張玄素的府裏,隻要把鐵錘藏在袖子裏,找個別人注意不到的機會,給那麽一下子,然後再找個理由離開張府。”皇嗣說:“說起來容易,做起來怕是沒有這麽容易吧!”杜謀士說:“沒有什麽事情是容易的,我可以保證的是萬一行此失敗,他絕對不會泄密。”


  皇嗣說:“怎麽保證呢?”杜謀士說:“首先他是一個啞巴,我們說的話他都沒有聽見,不會說話自然就不會泄密,為了以防萬一,我會暗中安排一個人始終在不遠的地方跟著他,一旦行刺成功,這個人很快就會被幹掉,不會留下任何跟東宮有關的痕跡。”一聽這話皇嗣高興的手舞足蹈,說:“你有這樣的謀略,大概,漢朝的張良見到你都會感到慚愧,房先生就更不用說了,雖然他有非常厲害的謀略,但他性格懦弱之極。”杜謀士說:“這就是他為什麽能夠曆經多年仍舊位居端揆的原因,如果這個人沒有什麽弱點,皇上就沒有辦法駕馭他。”一聽這話皇嗣笑著說:“我從你的身上看不出來毛病,你說我要怎麽駕馭你呢?”本以為一聽這話杜謀士會非常的慌亂,沒想到人家十分平靜的說:“殿下,如果覺得我可用那就繼續用,如果覺得不可用就像殺掉張玄素一樣殺掉我我絕無怨言。”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排練策劃醞釀之後,終於壯士潛入了張玄素的書房,張玄素一看壯士走了進來,並沒有覺得有什麽異常,反而笑著說:“書房可是你不常來的地方,有什麽事還是想要讀書呢?”壯士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什麽,張玄素這才明白,自己忘記了他是個啞巴。於是從書架上取下了一本書朝著他指了指,啞巴沒有理會,而是朝著門外一指,張玄素以為門外發生了什麽事情就往外走。壯士從袖子裏摸出鐵錘,繞到張玄素的身後,朝著他的後腦勺猛的一砸。張玄素應聲而倒,兩眼翻白口吐白沫。壯士不敢逗留,立刻溜了出去。就在他走出門的一瞬間,迎麵飛來一支冷箭正中他的咽喉。沒過多一會兒,就有人看到了壯士的遺體。一時間張玄素的府上亂作一團,可他們過了一個時辰,仍就沒有發現書房裏有什麽異常。


  一直等到後晌,終於有人發現有血從書房流到了外麵。打開之後發現張玄素躺在那裏奄奄一息,很快這件事就震動了京城。那個時候皇上正在與長孫無忌商量事,忽然有一位太監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皇上說:“何事如此驚慌?”太監說:“張玄素預測了,被一枚鐵錘擊中,現如今生死未卜。”皇上說:“凶手抓到了嗎?”太監說:“凶手已經被殺了。”皇上吐了,一口氣說:“這些人也真是,這件事背後一定有人在指使,現在這麽著急把凶手殺了,破案就難了。”太監說:“殺死凶手的不是張府的人?”皇上說:“凶器還在嗎?”太監說:“現在有司已經在查這個案子了,所以說不容易破案,希望總還是有的。”皇上說:“既然如此,朕還能說什麽呢?那就靜候佳音吧!”長孫無忌坐在那裏一直不說話。


  皇上說:“你不覺得這個時候應該說點什麽嗎?”長孫無忌說:“臣是想說點什麽?但一時間想不出來該說什麽。”皇上說:“沒聽說張玄素平時跟誰不和,誰會下這麽重的手呢?”長孫無忌說:“過幾天陛下把有色的官員叫來詢問就好了。”明日是舉行大朝會的日子,皇上起得很早,在太陽升起之時來到了禦門,入座之後,百官拜舞,太監說:“有事出班早奏,無事卷簾散朝。”房喬說:“陛下,從隋朝末年開始,民間有一種現象越來越普遍,為了逃脫繁重的徭役,許多人自斷手足!請陛下降下聖旨嚴令自殘,凡是有自殘之舉的應該按照情節輕重予以論罪。”皇上說:“朕也注意這個問題很久了,既然你已經提到了,就不能熟視無睹,準奏!”散朝之後,房喬被留下了,來到皇帝的寢宮,入座之後皇上說:“前些時候你病了,現在好些了嗎?”房喬說:“承蒙皇上惦記,隻是病情總不見好,陛下如果能準許臣的辭呈,臣將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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