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 真朱可汗尚唐公主 契苾何力返回長安
上回說莫了,提到一個人叫慕容幽蘭,此人原本出自小康之家。阿爺是長安縣的小吏,祖父曾經做過長安縣的縣令,曾祖父做過京兆尹,高祖父曾經在北周的時候做過宰相。外祖父是一位裏正,官雖然不大,轄下的位置非常的關鍵。有機會與朝中大員皇親國戚接觸,娘是外祖父的小女兒,如果日子就這樣過下去,或許他能夠嫁到一戶不錯的人家,過著安穩的生活。後來,阿爺在一場意外當中喪命,娘帶著他回到了娘家。那個時候母親的爺娘已經過世,哥哥們都不願意照料這個帶著孩子的妹妹。隻好出來獨自謀生,再後來母親生了重病,因為沒有錢買藥,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母親病逝。原本她是一個非常高傲的人,自從經曆了這些變故之後,她放棄了所有做人的原則,隻要有一口飯吃,怎麽著都行。於是人販子願意給她一口飯吃,她就跟著人販子最後被賣到了平康坊的一處青樓。因為從小就有爺娘教導禮儀,經曆了一番風雨之後,有頗能熟悉人情世故,於是稍加練習就極有風韻。
青樓裏的媽媽覺得奇貨可居,於是給她新取了一個名字叫做慕容幽蘭。希望可以吸引當朝的名士慕名來訪,當然有人慕名來訪,首先得有名。於是媽媽與幾位同行一商量覺得分別出一部分資金舉辦一場比賽,然後各自推出想要捧紅的人。這裏邊的門道就多了,雖然大家相約一定要遵守規則,公平競爭,實際上背後小動作不斷。慕容幽蘭一開始表現平平,沒有引起大家的注意,而且她為人非常的機警,所以凡是別人遞給她的水。她都一律不喝。凡是別人遞給她的食物,她都一律不吃。每次他都第一個到達排練現場,第一個到達比賽現場。無論是在比賽的時候還是排練的時候,她都沒有與任何人交流。生怕一不小心中了別人的奸計,從而妨礙她成名。可是每一到關鍵的時候,他都能夠以微弱的優勢領先,她一再的擊敗對手,終於成了眾矢之的。
這個時候媽媽非常的緊張,眼看自己栽的樹就要結果了,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如果出什麽意外,是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果然很快就聽到了傳聞,其她各家為了讓自己推出的人多一些機會,就派人送一些禮物給評委,這麽做是為了鋪墊後麵發生的事情。比賽結束,如果她們的目的達到了自不必說,如果沒有達到,她們就會說這場比賽存在暗箱操作,自會有人表示意難平,同樣可以為她們的人博得關注。對於這種做法媽媽說:“人家花那麽多錢自然是為了得到什麽,自己賺也得讓別人賺,不過也不能不有所表示,要不然萬一奪魁也會被人其她人認定是假的。”到了最後一場比賽,有的人舞長袖,有的人舞綾子,有的人舞劍,各自的絕技讓大家歎為觀止。而慕容幽蘭穿著一身皮革,拎著一條鞭子在台上舞得虎虎生風,所有人目瞪口呆。這是她們從來沒有見過的一種恐怖的舞蹈,卻讓這些人莫名的感到興奮,於是她以極其微弱的優勢奪得了第一名。
不出所料,很快就有人表示意難平,誰誰誰才是真正有實力的冠軍。然而這些人並沒有贏得多少關注,很多人跑到慕容幽蘭所在的青樓看熱鬧。媽媽說:“大家都出了錢,如果隻有我們一家得了好處,下一次再有這種機會,大家就不願意那樣做了。”於是,她一再攢局,邀請其她出資各方派他們想要推出的人參加聚會,慕容幽蘭把舞動皮鞭之法教給了她們,說:“我們曾經是一個舞台上謀求關注的姐妹,又是同年一起參加比賽,我不能獨享這次機會,如果大家願意學習,我願意把所學技法全部傳授。”大家當然非常的興奮,可興奮了沒多一會兒就發現,舞動皮鞭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盡管看起來很難,大家還是在那裏堅持練習,慢慢的,其他一些人也都開始贏得更多的關注。而慕容幽蘭所在的青樓,因為這件事成為同行當中的盟主,因為慕容幽蘭在這次行動當中立下了大功,而且還因為隻要大家在一個樓上,別的姐妹就都沒有了生意,所以媽媽決定為她開辟獨院,並且提供一切其它的設施,年底的時候五五分賬。不久之後,一位翰林為慕容幽蘭居住的宅子題寫了牌匾,這就吸引了更多的人慕名造訪,這個時候的慕容幽蘭似乎並不著急賺錢。有一位同行的姐妹來她的宅邸串門,說:“我們這一行吃的都是青春飯,我看你好像根本不著急掙錢,一旦臉老,你可怎麽辦呢?”慕容幽蘭說:“我之所以不著急賺錢,是在抽時間讀書學習,腹內有了更多的文墨,看事情的眼光就會有所不同,我希望能夠有機會結交更多的達官顯貴,了解他們的需求,隻要這些東西我了解的比別人的更多更透徹,自然會有想賺錢的人來找我投資,我又何必發愁掙不到錢呢?”
一聽這話對方挑起大拇指說:“姐姐真的是非常人也!”慕容幽蘭說:“還有一節,凡事不能做得太過太滿,媽媽教導過我,自己賺錢也要讓別人賺錢,如果錢都進了自己的腰包,別人就會恨你,那樣的話他就會想盡辦法找你的麻煩,於是你的腳下到處都是陷阱,你的背後永遠有人使絆子,這樣如何能夠長久呢?”對方說:“道理很多人都是明白的,隻是做起來太困難。”慕容幽蘭說:“有的人知而不說,有的人說而不做。凡事說的太多就不會做了,如果做的太多,就沒有時間去說太多。所以但凡要是聽到有些人每天嘴裏說著宏大目標,此人必定是碌碌無為之輩。”對方說:“那你打算如何養老呢?是打算靠給姐妹提供生計,再有姐妹養老,還是想有朝一日嫁給男人生兒育女呢?”
慕容幽蘭說:“一步踏入青樓,青樓永遠就是咱們的家,男人的家永遠隻屬於男人,孩子生下來要跟男人姓,替男人傳宗接代、接續香火。”說到這裏,她一臉的悲憤和淒愴,對方說:“你說的太對了,這世道對於咱們女人就是不公平。”慕容幽蘭說:“好啦,不說這些了。”雖然慕容幽蘭在比賽結束之後頻繁聚會,樂於交友,但有一點她的心裏是非常清楚的,所謂交友,不過是為交易提供便利而已。對於這位慕容幽蘭,我早有耳聞,這一次無意間走到幽蘭居的門口。有心進去看一看,看一看自己的衣服,於是把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沒過多一會兒裏邊就出來一位小廝,看見我不耐煩的說:“混賬東西,這地方是你該來的嗎?趕緊滾,要不然一會兒給你好看。”一聽這話我不禁來了精神,冷笑著說:“怎麽著?想打架嗎?”
沒想到對方突然朝我身上撞了過來,幸虧我躲閃及時,對方摔在地上弄了一個狗吃屎。隻見對方趴在地上大聲說:“有人當街行凶,有沒有人來管一管?”話音未落,就有兩個不良人衝了過來,我拱手說:“二位方才的情形你們已經看到了,是他先朝我撞過來,我隻不過是躲閃而已。”那位大胡子不良人用沙啞的聲音說:“我們不管這麽多,我們隻是負責把你帶到大唐,剩下的事情交給縣令決斷。”於是一抖鎖鏈子就把我給拷上了,然後我注意到另外一個不良人,給那個趴在地上的小廝施了一個眼神,那個時候我眼前一黑,感覺自己遇到麻煩了。然後兩位不良人翻身上馬,而我被拉在了馬後,一路拖拽來到了縣衙門口。不是被直接帶到大唐,而是被直接投入了監獄。當時我就想,一旦自己出獄,絕不會放過那個慕容幽蘭。這個時候,同監室的一位獄友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說:“這位兄台,你是在幽蘭居的門口被抓的吧?不要心存怨言,幽蘭居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
我說:“我沒有進去,而且我已經要離開了。”對方立刻改口說:“幽蘭居可不是一般人都能靠近的地方。”我說:“慕容幽蘭很了不起嗎?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什麽皇親國戚的府邸呢?”一聽這話,對方拍著巴掌說:“雖然不是什麽皇親國戚,卻有皇親國戚在照顧她的生意,現如今她的業界的地位越來越崇高,不知道多年以後,她會不會被封神受到後來同業的祭祀?”我說:“都到這個程度了嗎?”對方說:“現在很多官員都希望走慕容幽蘭的門路,這件事當然要背著人做。”我說:“不會吧,光天化日、明主在朝,這麽做會達到目的嗎?”對方說:“達不到目的,是因為心還不夠誠,隻要誠意到了,就一定能夠達成心願。”我說:“不知道為什麽,我有一種感覺,她遲早會惹禍上身。”
話音未落,另外一個年長的人說:“說的沒錯。”本以為把我投到監獄裏麵,神不知鬼不覺,這些人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時候苗山風已經讓白肥兒滿大街找我了,很快就聽說我是在幽蘭居的門口消失的。於是他來到縣衙探監,衙役說:“絕對沒有這回事,這裏也並沒有關著一個叫苗山幽的人。”白肥兒心裏想,難道關在了萬年縣?於是轉而去了萬年縣的縣衙,對方給出的答案是一樣的。這一下心裏沒有主意,於是找到苗山風如此這般一說,希望對方能幫忙拿個主意,苗山風捋著說:“難道是大理寺拿了人?”白肥兒說:“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就不敢去造次了。”苗山風說:“我沒有讓你去造次,隻是去探監而已。”白肥兒說:“關在大理寺的都是重案犯,苗山幽不過是出現在了悠然居的門口,不至於犯下什麽大案吧!”
兩個人經過了一番推敲之後,苗山風說:“你說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苗山又被人抓走了,投到了監獄裏,但是監獄方麵卻不承認有這個人。”白肥兒說:“要是這樣的話,涉事的人是要被重罰的。”苗山風說:“這樣吧你不妨去長安縣看一看,敲打敲打那裏的人,如果他們真的這麽做了,相信一定會有所反應。”白肥兒說:“他們應該會抓緊時間想一個罪名,再為自己這麽做,這個罪名足以解釋他為什麽不把這件事公開。”苗山風說:“去辦吧!”於是白肥兒騎著一匹快馬,來到了長安縣的縣衙,再一問,衙役仍然不承認關著這麽一號犯人。白肥兒說:“現在我並不是在質問你,隻是像朋友一樣聊聊天,你在衙門裏當臣想必應該知道,如果真的逮了人投到監獄裏外邊問起來卻不承認有這麽一號人,這可是觸犯刑律的,我看你過得不錯,你真的希望自己後半生吃牢飯嗎?”
一聽這話,對方瞪圓了雙眼說:“你是什麽人敢跑到衙門來威脅我?”白肥兒說:“我威脅你了嗎?這是威脅嗎?根本不是,這是非常善意的提醒。”對方說:“我用不著你提醒,識相的趕緊給我滾,要不然我連你一起關進去。”一聽這話白肥兒頓時心裏有了底,說:“唉呀!官大一級壓死人啊!”說著就從袖子裏摸出一錠銀子塞到他的手裏,說:“我知道這麽做你有自己的難處,我也有我的難處,要不你行個方便,是我們都不至於為難。”對方把銀子擲在地上說:“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趕緊滾。”白肥兒笑嘻嘻的把地上的銀子撿了起來,挑著大拇指說:“好樣的,你能如此的公正無私,說明朝廷沒有白白的給你俸祿,我這就走了,希望下次再有人來,你還能如這般堅守公道。”之後白肥兒一拱手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話說李世勣、李大亮等人率軍擊敗真朱可汗之後,薛延陀部退守漠北,他們改變了策略,希望與唐朝重新修好,派到長安的使者,攜帶了大量的財物,希望皇帝賜一位公主給可汗,乙是有為盟好的誠意,使團在長安呆了很長一段時間,一再請求皇帝接見都沒有得到準許使團成員坐立不安。皇帝想這件事總要有個結果,於是房喬被請到禦前。皇帝說:“房先生,解決薛延陀問題有兩個方法,一個是用兵蕩平漠北,一個是接受他們和親的請求,你覺得哪一個對咱們更有利呢?”房喬說:“大唐初建、百姓困苦、兵凶戰危,臣以為還是和親之策更好。”皇帝說:“朕也覺得和親之策,更為妥當,第一掃平漠北本來就非常難,第二,就算是漠北得以平定,守漠北又是一個大難題,如果派兵駐守沒有漠北,朝廷一定會背上沉重的負擔,如果是讓真朱可汗的子孫繼續保有薛延陀,為什麽現在不接受和親呢?”
房喬說:“陛下,內地是根本,隻要內地富足,我們就可以放手練兵,隻要我們兵力充足,不缺補給,諒他們也不敢小看咱們大唐。”皇帝說:“這裏邊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問題,陳平日久百姓也就不喜歡打仗了。當年漢王滯留漢中,韓信就曾經告訴他一旦人心定下來,再想著平定天下,就難以做到了。”房喬說:“這的確是個問題,孔子曾經說過,不教民戰,是為棄之。”於是決定答應他們的請求,第二天皇帝接見了使團成員。並且在太極殿舉行隆重的儀式,皇上穿著袞冕接見他們。而被指定和親的公主是新興公主,每到這個時候,就意味著一段傷心的故事要出現了。楊淑妃說:“陛下,從漢朝開始和親,每一位和親的公主都意味著一段傷心的往事,如今國家強盛陛下為什麽還要做這樣的事呢?”
皇帝說:“世人都以為生在皇室是什麽值得慶祝的幸事?其實絕不是如此,特別是生在皇室的女人。”一聽這話,楊淑妃淚如雨下,皇帝說:“朕身為民之父母,就不得不為天下人做犧牲。公主嫁過去,不過是一人一家的不幸,卻可以讓成千上萬的人不必喪命在戰場,有成千上萬的家庭不必承受繁重的賦稅和徭役。”每當皇上說起這種事的時候,楊淑妃都會感到一陣難過,但他極力的壓抑著自己內心的這種情感。皇帝離開之後,她的兒子吳王李恪來了。楊淑妃說:“你年紀一天天大起來了,一定要記得收斂鋒芒,這樣才可以確保平安。”吳王李恪說:“阿爺曾經說過,我是眾皇子當中最像他的,為什麽我就不能繼承大統呢?”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楊淑妃就把一件耳光甩到了他的臉上,說:“你不是嫡長子,皇位就不該落到你的頭上,你若有謀逆之心,必會有不測之禍。”
李恪說:“娘,這對我也太不公平了。”楊淑妃說:“你覺得怎麽樣才叫公平呢?一定要你做了皇帝才叫公平嗎?我的阿爺就是皇帝,我常常想,他如果不做皇帝,這個時候也許他仍然是江南的一位藩王,每天與一幫文士泛舟秦淮、吟詩作賦,難道不快樂嗎?自從做了皇帝,無數百姓被他折騰的死去活來,最終把大隋的江山都折騰的沒了……”李恪說:“娘,我跟隋煬帝不一樣。”楊淑妃說:“隋煬帝這三個字也是你該說的嗎?”這個時候李恪真是委屈透了,楊淑妃說:“我再跟你說一次,你沒有做皇帝的命,要怨你怨我吧!願我是隋朝的公主,願你的母親不是長孫皇後。”一看母親惱了,李恪趕緊過來賠不是,說:“我一定聽母親的話,從今往後再也不去想繼承大統的事了。”
皇帝對楊淑妃生的這個兒子是非常喜歡的,他常常因為這個不知道要如何安置李恪,話說真朱可汗派來的使者在長安沒有辦法見到皇帝的消息傳到了漠北,他說:“既然如此,他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於是派出大量的細作油水,已經歸順大唐的部落,希望他們能夠與薛延陀合流共同與大唐作對。而這個時候。駐紮在涼州附近的一個部落也開始蠢蠢欲動,皇帝把契苾何力叫來,說:“朕知道你母族的部落在涼州附近,你去一趟吧!看能不能遊說他們,不要跟薛延陀合流。”契必合力欣然領命,消息傳出之後,群臣大嘩,褚遂良來到禦前,說:“陛下,契必何力本來就是胡人,你讓他去遊說母族不要歸順薛延陀,這無疑是泥流入海,一去不回呀!”皇帝說:“契苾何力是忠臣,朕相信他。”褚遂良說:“隻要陛下降旨,臣立刻派人去把他追回來。”
皇上沒有采納他的建議,當契苾何力來到部落之後,立刻就被控製住了,親族紛紛上來勸降,他的母親說:“可汗已經答應咱們了,隻要咱們能夠調轉槍口對付大唐,他就會像對待自己的家人一樣對待咱們。大唐無論是風俗習慣、還是血緣都與我們相去甚遠,我們為什麽與他們合流呢?”無論他們說什麽起臂合力就是不願意投降,於是他們就把契苾何力五花大綁送到了真朱可汗帳前,真朱可還見到他臉上洋溢著春天般溫暖的笑容,說:“我知道將軍在唐朝做到了很高的職位,受到了皇帝的信任,可你知道嗎?他畢竟跟我們不是同宗同源而且風俗習慣迥異,我們才是真正的兄弟,隻要你願意歸附在我的賬下,我就把你視作是左膀右臂,總有一天我們能夠一起打到長安,讓整個宇內都置於我們的鐵蹄之下。”一邊說著,一邊就把他身上的繩子解開了,契苾何力說:“陛下待你不薄,你偷襲李思摩,還誘使我的母族部落投降,真是可惡至極,無恥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