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可憐的小寶
這天中午,周家熱熱鬧鬧,吃了一頓團圓飯。
飯桌上,周奶奶再次感歎。
“可惜和平不在。要不然,咱們全家人都到齊了。”
王桂枝就道:“媽,和平估計要過兩天才回。他給我捎信回來,說是張家那邊有點事要處理,弄完了就回來。”
周小滿就見周奶奶的臉拉得老長。
“這孩子,這就成別人家的了。”
周小滿哭笑不得。
“奶奶,娶媳婦是隨隨便便的事嗎,還不得多花點功夫。”
“對呀,”餘安邦跟著幫腔,“當初我娶小滿的時候,也三天兩頭往這邊跑。”
大家都笑了起來。
這年頭,隻要兩家有訂親的意思,男方就會經常去女方幹活。
挑水挑糞澆菜是常事,一般遇上農忙的時節,還要幫著去收人家自留地裏的紅薯之類的。
莫名的,周小滿就想起了一個笑話。
農民伯伯辛辛苦苦忙活一年種出的大白菜,被豬給拱了。
農民伯伯很生氣。
她家大哥麽,白菜拱沒拱著不好說,反正豬是已經丟了。
飯後,一家人坐在桌上閑聊。
餘安邦就說起想建房子的事。
周貴民第一個讚同。
“你們家那房子,早就該建了。要我說,幹脆新建。如今有幾戶人家建的都是紅磚房,你們就一步到位,別省這個錢。要是錢實在不夠,我支援一些。”
“爸,不用了,咱們手裏的錢建房還是夠的。”餘安邦笑,“就是建房得等開春之後,還有挺久。我師傅的意思是,先打口井。趁著如今雨水少,打井方便。而且咱們這段時間也在家,有人看著。”
“行啊,要是要幫忙,隻管開口。”周貴民道。
張達強也道:“還有我,我在家,也有空。”
事情就這麽說定。
餘安邦回去之後,就開始準備打井的事。
因為秋冬雨水季節少,打井一般都挑在這時候。
這年頭,打井可沒有後世的設備。敲碎石,挑廢土,全靠人力。秋冬滲水少,人工好操作。
也不知道是不是如今光景越來越好,又加上是農閑時間,問了一圈,打井的手藝人竟然相當走俏。
按理說,好多人家都是自己打井,畢竟可以省工錢。
可打井實在是個力氣活,如今餘家的條件好了,餘安邦又想趕在過年前把井打好,就打定主意請熟手。
他沒有辦法,跑了好幾趟他師傅家。
尤錢經常在外麵跑,認識的人也多,隻能指望他了。
終於,兩天後,他給尋摸來一個手藝人。
是隔了幾十裏大隊的。
餘安邦一問人家才知道,如今確實不少人家在打井,就是他們生產隊,也有好幾戶。人家都先給自家打。
“你們隔壁馬上就要打了,我一個兄弟說是明天開始。”打井的憨憨笑。
餘安邦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指著隔壁彭寡婦家。
“他們家也要打井?”
“是啊,昨天傍晚跟人家說好的。我那兄弟在我們大隊是出了名的手藝好,速度又快。剛好閑下來,就被他們叫了過來。”
周小滿也聽得詫異不已。
白河生產隊目前總共隻有兩口井。
一口離他們家大概七八百米,還有一口就比較遠了,要翻過一座山頭。
平時大家要喝井水,都得跑老遠。
他們兩口子商量之後,覺得先打一口井,更方便餘秀蓮。
隻是沒想到隔壁家也有打井的意思。
不是她看不起人,這個年頭能打井的人家,要麽自己有閑,勤快。要麽,手裏有不少餘錢。
哪怕自己下井幫忙,請一個大工,也要幾塊錢一天。
運氣好的,出水快,七八米就夠了,要是遇上那些打個七八米深的井還不見水的,可能要十幾米。這樣算上來,怎麽著也要十天半個月。
算起來,工錢也要大幾十塊了。
不是說彭旺家從號子裏出來整天遊手好閑嗎?
今年他們家的工分肯定不高,年前最後一次的錢,也還沒有分下來。哪裏來錢。
周小滿這麽想著,就見那邊餘安邦與打井人已經抱著工具出發了。
他們的井要打在新房子那邊。
等位置選好,餘安邦跟著手藝人一起開工了。
此時正是農閑的時節,大夥窩在家裏也沒什麽事,就出來看熱鬧。
大人們在旁邊瞎指揮,小孩子在周圍跑來跑去,熱鬧得不行。
就是小寶,也牽著弟弟餘鬧鬧在旁邊看熱鬧。
前天他期末考試完了,考得還不錯。周小滿承諾他,等通知書下來,要是考班上第一名,就給他獎勵兩塊錢。
小家夥這兩天心情特別好。就是屁股後麵多了拖油瓶餘鬧鬧也不煩。
一上午的時間,一個大坑位置已經刨出來了。
餘安邦挑著廢土去填小溝。
新房子附近有一條小溝,剛好把它填平了,算是打地基。
眼見坑越挖越深,餘安邦虎起臉訓斥在周圍看熱鬧的人。
大人小孩通通趕走。
他怕他們不在的時候,有人在附近玩掉下去。
周小滿覺得他的考慮非常有道理,特意去了一趟餘大舅家。
這兩天就會開大會分年底最後的錢糧,到時候,讓餘大舅在會上說一聲安全的事。
時間晃悠悠過著,井越打越深,年味也越來越濃。
周小滿開始準備年貨。
過年招待客人的瓜子花生糖果糕點什麽的,早就買好了。
依舊是殺了一頭年豬,除了賣出去的,有些送的人,其餘的全自己吃。不過,今年送了一大半去周家。
他們家要準備辦喜事。
做臘肉,做風吹肉,跟往年慣例一樣。
周小滿還要準備做丸子和扣肉。
跟往年一樣,兩樣一起弄。
今年除了南瓜丸子,周小滿還奢侈地做了芝麻團子。
糯米磨成粉,加入白糖,加水,和成麵團,用瓦勺子舀出一個小球,扔進油鍋裏。
糯米球就很快會浮在油麵上,慢慢的,變得金黃,也越來越大。
周小滿不急著撈起來,用鍋鏟輕輕地按住糯米球,讓它炸空。
等糯米球脹大到最大,用筷子戳一戳試一下,能按下去又彈回來,說明已經炸空了。
用漏勺撈起來,放在早就準備好放了芝麻的盆裏,滾上一圈,一個芝麻團子就好了。
兩個小時過去,滿滿一搪瓷盆的芝麻團子就出爐了。
油香加上芝麻特有的香味,惹得兩個孩子在廚房裏直咽口水。
餘鬧鬧踮起腳,伸出小胖手,就要去夠灶台上的搪瓷盆。
周小滿怕他人小,吃了容易上火,在他百般哭鬧之下,隻揪出來一小塊,塞進他嘴裏。
q彈軟糯香甜,餘鬧鬧吃了還要。
周小滿沒空哄他,就將人塞到小寶懷裏,讓他抱出去。
餘鬧鬧像身上有跳蚤咬似的,在小寶懷裏拱來拱去。
嘴裏還喊救命。
小寶早就知道自己這個弟弟的德性,兩隻胳膊穩穩扣在他肋下,蠻橫地將人帶出了屋。
餘鬧鬧看不到媽媽,看不到芝麻團子,氣得不行,眼睛瞪的銅鑼大,腮幫子也鼓得高高的。
“哥哥,壞,哥哥,壞蛋。”
邊說著,還邊伸出一根小胖手指頭,去戳小寶的胸口。
小寶被小胖子逗樂了,就哄他道:“鬧鬧,吃不吃蘿卜,甜甜的,可好吃了。”
餘鬧鬧不懂什麽是蘿卜,但是他聽到了吃字,頓時重重地點頭。
“吃,鬧鬧吃。好哥哥。”
說完了,嘟起嘴,對著小寶的臉,就吧唧一口。
口水鼻涕糊了小寶一臉。
“餘鬧鬧,你髒死了。”
小寶嫌棄地擦著臉,也用手指戳了他一下。
餘鬧鬧以為哥哥在跟他玩,頓時樂得咯咯直笑,又像條蟲似的,扭來扭去。小寶就更累了。
小寶覺得自己是哥哥,答應了人家的事,就要辦到。抱著小胖子去了菜園子裏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白蘿卜。
洗幹淨了,將水靈靈的白蘿卜掰斷,拿了一小半給餘鬧鬧。
餘鬧鬧頓時滿足地眯起眼。
抓著白蘿卜,啊嗚一口就往嘴裏放。
小寶見他真吃了,頓時樂得不行。
他不吃青菜,更討厭吃白蘿卜。尤其是生白蘿卜。
餘鬧鬧卻是不挑食的。打過霜後的白蘿卜甜甜的,脆脆的,咬起來還嘎嘣作響。雖然有一點點麻嘴,可他喜歡甜味。
餘鬧鬧像小鬆鼠似的,抱著白蘿卜啃個不停。
小寶見了,發出無良的大笑。
不過,一會兒功夫,他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他給餘鬧鬧拿了白蘿卜,小胖子就認定哥哥是好哥哥,一整天都黏著他,還要掛在他身上,不肯自己下來走。
小寶累得兩條胳膊都抬不起來。這就算了,小胖子滿嘴的白蘿卜味,還時不時要給哥哥愛的親親。
熏得小寶眉頭皺成個八字。
周小滿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也笑倒在桌上。
她半點都不同情小寶,還時不時把小胖子與他送作堆。
更過分的是,故意推遲時間給餘鬧鬧小朋友刷牙。
於是,小寶被蘿卜熏了大半天。這一天,他流下了年少無知的淚水。
這樣歡歡喜喜的氣氛,隻持續了幾天。
這天傍晚,白河生產隊出了件大事。生產隊的氣氛頓時跌進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