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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微妙

  “是,是我。”


  他摔得不輕,不過回句話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天欣惱怒,柳眉倒橫,正要發作,可瞧見他扭曲的麵孔後,她有所收斂:


  “你怎麽樣了啊,受傷了沒有?”她的聲音波瀾不驚,聽不出關心的意味。


  “現在還沒有,可你要是還不起來,等會兒就說不定了。”


  “啊。”


  天欣因惱怒變紅的俏臉更紅,她羞澀難當,立馬站起身走開,轉過去不敢麵對他。


  “哎喲。”


  大師兄扶地坐了起來,不經意間輕嗅到留在身上的淡淡香氣,情不自禁得憶起那具身體的柔軟,頓時心猿意馬,臉也通紅。


  她臉上火辣,背過去不敢回頭。


  他也不敢麵對她,兩人就這麽僵持著。


  直到他緩了過來,強裝若無其事得開口:

  “你來這做什麽?”


  “我還要問你呢,你來做什麽?”仍是給他一個背影,她厲聲反問:

  “你是不是來做壞事的?”


  “壞事?做什麽壞事?”大師兄明知故問,他不滿她的態度,於是語風一改,信口開河道:

  “我閑來無事,看今天月亮不錯,就縮在這裏賞月。可惜啊,好好的一番情調,全被人給打攪了。”他陰陽怪氣地責怪。


  “胡言亂語!”天欣咬牙切齒,沉聲道。


  “唉,月沒賞到,賞個美人倒也不錯。”看她反應不算激烈,大師兄變本加厲。


  “你再亂說話,休怪我不客氣。”


  天欣轉過身來,瞪大眼睛怒視他。兩腮紅暈猶在,也不知是羞得還是氣得。豐滿的胸部頻頻起伏,應該是氣得不輕。


  突然的轉身把他一嚇,又是怒目相對,後者的氣勢馬上弱了下來,可嘴上仍不肯饒人:

  “怎麽?我救了你,你還要對我不客氣?”


  “哼,誰要你救啊。”


  回想起他在空中換位的舉動,天欣怒氣下去了不少,可羞惱上了頭。


  她左手橫起寶劍,威脅道:

  “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說出去,我—”


  她用劍比劃兩下,沒有說出後麵的話來。


  大師兄一副被嚇壞的膽怯模樣,低聲喃喃道:

  “被人救了還不歡喜,怎麽這樣啊。”他的聲音很弱勢,卻有滿滿的責怪之意。


  天欣受不了他這態度,白了他一眼,放下寶劍,聲音稍稍平和了些:

  “你蹲在這裏作甚?”


  “蹲在這裏當然是蹲人唄!”大師兄肆無忌憚地看著她,臉上寫滿了“明知故問”。


  “我知道你蹲人,你蹲什麽人?”


  天欣對他的表情視若無睹,繼續問道。


  大師兄靈光一閃,沒來由得輕笑著回應:

  “當然是蹲你啊!”


  天欣瞪他一眼,對他的胡言亂語竟免疫了些:

  “無理取鬧。”


  “我可沒有取鬧,今晚來到這裏,其一是為了取回樣東西,其二則是為了等一個姑娘。”大師兄微笑著打趣。


  天欣一驚,她上前一步,脫口而出道:

  “你取什麽東西,是不是錢袋!”


  語出驚人,話說出去才覺不妙,可想改口已是來不及了。


  大師兄眉頭微皺,嘴上不怎麽在意:


  “你怎麽知道是錢袋啊,我的錢袋不見了,我沒有錢花當然要把它找回來。”


  “你的意思是你的錢袋被那小二拿走了?”天欣追問。


  “不不不,”他擺了擺手,一副高深莫測的欠揍模樣,糾正道:


  “不是拿,準確講是偷,文鄒一點叫竊。”


  天欣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可因為急於求證而沒在意言語中的詬病,以至於說錯了話。本來說錯這個字沒什麽的,可細細聯想一下發生的事,她又覺得:這個錯字還真不應該!


  得到了他的回應,再回想客棧裏發生的事情,天欣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向來落落大方的她在此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想道歉可怎麽也說不出那句到嘴邊的話,最後竟沒頭沒腦得問了句:


  “你等什麽姑娘?”


  這一問正中大師兄的下懷,他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得胡說八道:


  “我等的姑娘美貌動人,傾城絕色,宛若天上的仙子。”


  不知怎麽的,天欣才褪去紅暈的俏臉又染上幾分桃色,她銀牙輕咬嘴唇,竟是不好意思了?


  可大師兄接下來的話就容不得她不好意思了。


  “這仙子哪都好,就是眼睛不好,脾氣也差,不辨是非,顛倒黑白。”


  “你自己行為鬼祟,處事不周,還要怪別人不辨非!”天欣狠狠一咬,朱唇上留下一排整齊的牙印,放下的寶劍再度揚起:


  “說,你怎麽知道我會來這裏?”


  大師兄越來越不怕她了,把頭一偏,繼續胡說:


  “我在夢中得月老指引,說今晚在此地能候到心上人!月老真是老糊塗了,這哪是心上人,動不動就舞刀舞槍的,怕不是個潑婦。”


  “登徒子!”


  天欣衝上去,一掌打向他胸口。卻不料他根本不閃躲。


  天欣慌了,立馬收手,可收之不及,還是打在了他胸口。


  原來傾注內力的一掌此時已經散去了九成九的內勁,打上去就和撓癢一般。


  “你摸我胸作甚?”


  大師兄吃定了她不會下狠手,所以站在那裏不閃躲,見她真打卻也有些慌張,可事實證明他又算對了。


  他嘿嘿怪笑,得了便宜賣乖道:


  “不行,我不能吃虧,我要摸回來。”


  雙手稍稍探出,他笑得神秘。


  天欣驚慌失措,連退數步,生怕讓他得逞。


  待她穩住身子才發現,後者根本沒有動手,隻是站在那裏兩手抱胸,衝著她微笑。


  “你放心,我君子得很,不會對你行非分之事!”他正經道,嘴上這麽說,心裏卻道:不做非分之事,沒說不做非分之想啊!

  這麽想著,他的眼睛瞟過她的上三路。


  “登徒子!”


  警覺的天欣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被三番五次羞辱,她氣憤難當,忍無可忍。


  “次啦”一聲寶劍出鞘,趁寒光閃耀大師兄的雙眼,她一劍刺出。


  來真的?

  寶劍來刺,大師兄不敢怠慢,急忙一個轉身躲過向胸口來的一劍。


  一劍不中,她更惱,又刺一劍。


  不愧是師姐妹!


  大師兄在心中擠兌,他收起臉上的笑容,輕巧晃身再躲一劍,遊刃有餘。


  為打破僵局,在天欣第三次來刺時,他閃身打出兩指,夾住劍身。


  大師兄拳腳功夫了得,功力在年輕一輩裏也是佼佼者。


  天欣抽劍不出,幹脆棄劍。


  大師兄沒料到她會棄劍,一下子空出勁來,腳下踏空幾步,向後退去。


  天欣抓住這個空檔,快步追上去,一掌打在他的胸口。


  “叱!”大師兄吃疼的叫出來,左手快速取那寶劍,將其收至身後,右手探出格擋。


  天欣也沒想著真打他,隻是教訓而已。因而出掌勁道不大,可掌速極快。


  武當拳掌向來側重以柔克剛,以靜製動;峨眉拳掌則包羅萬象,不同的招式有不同的側重。像天欣打出的這幾招飄雪穿雲掌,便是快掌搶攻,以快製勝。


  飄雪穿雲掌與劍招穿雲連刺有異曲同工之妙,相傳都是一位峨眉先輩於金頂觀雲象參悟得來。


  幾招下來,大師兄的太極之道終於施展出來,他右手抓住天欣攻來的左掌,又以靈巧的身姿頻頻躲過她追來的右掌,以此製衡。


  “別打了,別打了。”大師兄叫嚷著,硬挨了好幾下,他心裏苦不堪言。


  “我說,我說還不成麽,是太原客棧的小二告訴我,有個峨眉女俠暗中來保護這賊人,所以我便候她一候,想著解釋一番。”


  天欣停手,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氣道:

  “你早這麽老實,就不用吃苦頭!”


  大師兄賠笑,他右手撓頭,左手遞出寶劍,打著圓場:

  “我這不也沒想到你就是那個峨眉女俠嗎?”


  “是你個頭!”


  天欣右手一揮,奪來寶劍,順勢收入劍鞘。


  “女孩子家的,說什麽粗話啊。”大師兄仍是賠笑。


  “要你管?”天欣背過身去,不願與他相視。


  她一轉身,大師兄立馬輕揉被捶她過的胸口,臉上表情扭曲,疼得吃緊,可不能失了麵子,了。他象征性得試探:


  “所以女俠大駕光臨所為何事呢?”


  “要你管?”


  天欣的聲音複歸平靜,不似最初的惱怒和冰冷,連她自己也奇怪:為什麽自己剛才會那麽暴躁?回去一定要多念幾篇佛經,去去雜念。


  “好好好,我不管,等會兒我揍那賊人的時候,你也別管!”大師兄抱怨。


  “哼。”天欣冷哼一聲。


  突如其來的冷漠讓大師兄覺得好笑,可就愛哪壺不開提哪壺豈會善罷甘休,他覥著臉皮打趣道:

  “怎麽,你們不是護著那賊人嗎?”


  “護你個頭,我也是來揍他的!”


  天欣銀牙再咬,聲音卻是冷淡。


  “喲,你來揍他,也被偷了錢袋不成?”大師兄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笑出聲來。


  “哼!”仍是冷哼。是不想回話,還是無話可回?

  “不會真是吧?”這回輪到大師兄吃驚了,他咂咂嘴:

  “這賊人,膽識過人呐,有意思。”


  “有什麽意思?”天欣受不了他嬉皮笑臉,轉過身來質問:


  “你當時既然被偷了錢袋,為什麽不說出來?”


  “誰告訴你我當時知道的。


  ”大師兄見她嚴肅,也就不在瞎編。可他礙於臉上無光,聲音低沉了不少:

  “說來也是慚愧,我也是事後才發現錢袋丟失了,那時候隻想著賊人是在訛人,卻沒想到他本領如此之大!”


  “原來如此。”


  天欣恍然大悟,難怪他當時一臉鬱悶,一副有苦說不出的樣子。


  “不過話說回來,你那小師妹可真要好好收拾一下,飛揚跋扈,我不喜歡得很!”大師兄努了努嘴,轉換話題道。


  天欣覺得好笑:


  “我的師妹我喜歡就夠了,要你喜歡作甚?”


  “我這真不是亂說,”大師兄苦口婆心,“你那師妹要是不教育—”


  他話還未說完,忽然聽到何家內宅傳出一句嘶喊:

  “有刺客!”


  隨後,內宅裏傳出刀劍火拚的聲音,伴隨著接連不斷的淒厲慘叫。


  天欣和大師兄不約而同看向遠處內宅冒起的火光,又不約而同得對視一眼。。


  “去看看!”天欣愈發冰冷。


  大師兄也收起玩笑態度,嚴肅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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