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你值得最好的
這句話包含的時間太廣泛了。
從前,可以代表許多時間點,比如六年前的驚鴻一夜,比如幾個月前的失之交臂,又比如……時間再久遠一些,回歸到兩人年少時,青春時期。
在夾雜著書香氣的從前,是不是見過。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墨夙淵幾乎在一瞬間,便明白葉淺詢問的是什麽意思,但他轉念一想,葉淺在那時隻記得元臨辭,又或者,她的確記得當時在操場上的對話,可是……
那又怎麽樣呢?
她心裏記得的那人,並不是他。
這個時候坦言,對於他和她而言,或許並不是坦誠,而是另外一種阻礙。
墨夙淵的心思頗多,他在第一時間所想到的,是不希望自己在還沒有確定葉淺真正心意前,和她說起往事。
這等於是將他與已經勝了一半的元臨辭放在一個天平上,他沒有任何砝碼,而元臨辭隨便一點妄動,都能勝過他。
所以,墨夙淵隻道:“你說的是六年前的晚上嗎?”
“當時不太清醒,或許你沒看清楚我,我也沒有看清楚你。”
男人笑了一聲,麵上瞧不出什麽,到底是回複了這些話。
葉淺剛才也不過是開個玩笑,畢竟她已經得到驗證,當時元臨辭承認了那個人是他,所以便也就不存在現在又變成了墨夙淵的可能。
於是,她也就不糾結這一點了,反而道:“那你可說錯了,我當時可看清楚你了,就是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我才……”
話音到了這裏,戛然而止。
“嗯?”男人回過頭,盯著她。
葉淺意識到自己可能暴露了什麽,於是便趕緊要轉移話題,道:“哎,今晚月色真美。”
但墨夙淵並不是好糊弄的,如墨的視線盯著她:“看清楚了所以才要跑?”
從葉淺回國到現在,墨夙淵很肯定,葉淺分明就是知道他是誰,且也知道他是墨氏的掌權人!
不然她也不會忽然回來和他搶墨凜。
想到了這裏之後,墨夙淵忽然有些好奇,刨根問底,硬是想要一個結果:“你跑什麽?”
葉淺見她不依不饒了,想轉移話題都不行了,剛剛想說“不跑難道等著被殺嗎”,但是話到了嘴邊之後,她忽然之間又停頓了。
於是,她換了一種方式,瞥他,兩兩對視。
她道:“如果六年前,你醒來發現我躺在你身邊,你會咋樣?把我娶進門嗎?”
聞言,墨夙淵似乎被問住了,片刻後,他誠實搖頭:“不會。”
當時很顯然,是墨知白給他下了藥,聯合起李珍,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麽,但到底他是被算計的,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出現了一個女人,顯然是圖謀不軌。
葉淺似乎已經料到了這個答案,於是她又問:“那要是後來,發現……咳咳,發現我中標,還有了孩子,你會怎麽辦?會負責娶我嗎?”
一句話,墨夙淵再次沉默。
他道:“如果是當時,我會把你抓起來,養著,等你生了孩子,孩子留下,給……”
“再給我一筆錢補償,很多很多錢,然後讓我離開,以後不要出現,再忘記這一次露水情緣?”
葉淺似乎又猜到了答案,然後替他把這些結果說出。
聽到這些,墨夙淵終於點頭,承認。
的確如此,墨家不同於尋常人家,更何況如此來曆不明的女人,就算是調查清楚了,不論是墨家長輩不會應,按照他錙銖必較的性格,也不會放任一個不知道和誰一起算計了他的女人結婚。
而給錢,再把孩子留下,這是最為有效穩妥的處理方式。
“所以啊,你要是我,能不跑嗎?”
葉淺這會兒才終於把話挑明。
不管是葉家還是她,都沒有足夠的能力和墨家抗衡,而她要是在那會兒落入他手裏,結果可想而知!
想到這裏,葉淺不免覺得,這有錢人家的門果然不是這麽好進的!在沒有感情基礎為前提的情況下,所有的一切都是天方夜譚!
“按照你這麽說……”墨夙淵忽然沉默。
實際上,如果重新來一次,葉淺沒有跑,他在心裏會對她產生一種排斥,且隻會認為她帶著目的而來,有這樣一層心理暗示,他便不會再想著和她有什麽進一步的發展。
當然,這些都是建立在他與葉淺並沒有後來的相處過程的前提下,他並不了解她,也不覺得她哪裏好,那麽這墨家夫人的位置,自然永遠都輪不上她。
可……
現在情況不一樣,他幾乎看葉淺,不管是看哪裏,他都覺得極好,好到一定程度,讓他願意雙手奉上所有,隻要她想,隻要他有。
“但現在不同了。”
他終於開口,是承認這命運的安排,還有這些奇妙的緣分。
仔細一想,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改觀?是她在墨氏公司上班時的侃侃而談,還是她機靈聰慧地想出解決方案?
不,或許更早。
可能是從她靠著自身能力,逃脫墨氏技術部的人的追蹤開始,又或者是……從她遺落的戒指開始。
“往後,隻要你想要的,不管是什麽,天上星辰也好,凡塵俗世也罷,隻要你提,我都給。”
他說著,似乎覺得不夠,便又道:“即便你想要的我沒有,我也傾盡全力,竭盡所能,讓你得償所願。”
“淺淺。”
他道:“你值得最好的。”
到了眼下,墨夙淵忽然意識到,如果起初,葉淺沒有逃跑,或許他和她根本走不到現在這一步。
他向來自律,在明白她的出現不簡單時,便不會給任何可能性,他會將所有的一切都掐滅在剛開始的時候。
而幸好,她跑了。
兜兜轉轉,到了眼下,隻不過過去了六年,在命運的齒輪下,再一次地,如兩條平行線,忽然發生波折,終於交錯。
“淺淺。”
他忽然想毫無保留地坦誠所有,不管輸贏如何,也不管她心裏藏著的人到底是誰,他感受著這微風拂來,忽然便覺得,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