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任務,她定是想他了
“嘎嚓!”
伴隨破裂聲,屋中所有物件盡數掉落在結成冰的地上,嘩啦啦碎成了粉末。
狂風怒號風卷殘雲,方才那些裂開碎成粉末的東西全被這陣風給刮得無影無蹤,頃刻間連天上的太陽都被遮蓋住了。
平日裏遇事向來不喜形於色的男人,此時卻是臉紅筋漲怒發衝冠,好看的鳳眸中布滿了血絲,一身黑衣狂肆張揚,似瘋如魔。
“爺!”戚風見狀擔心裏麵的人出什麽事,他疾步來到窗前,在見到屋中坐在窗邊的男人時當即怔住了。
這……這真的是他們家那位不管遇到什麽事都一臉風輕雲淡事不關己的爺麽?
他自打這人還小的時候就跟著了,卻是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
“無礙,”君曜淺笑,朝戚風做了一個安撫的手勢,左手朝那明顯被怒意侵占了理智的男人輕輕一指,轉瞬間風就平息了。
君曜讓戚風下去,自己則依舊端坐在那,噙著笑看著回神的男人,“好些了麽?”
夙珝咬牙,兩邊的鄂骨因隱忍微微跳動著,他不知自己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回來的,他也不在乎這些。
他抬眼,眸光如冰地看著君曜,“你明知道這些事,為何不早告訴本王?”
如果早告訴了,他就……
“早告訴了就如何?”君曜問,“情,並非眼睛所見雙耳所聞就能明白的,我若早告訴了你,你今日會來麽?會有現在的情緒麽?”
連續的幾個問題,夙珝竟無言以對。
是了,早告訴了他能如何?
他對她沒什麽感情,會將其帶到府中不過是因為形勢所迫,會幫她一起作弄夙馨玉,不過是一時興起,會待她親和不過是覺著她與旁人不同,討他的喜。
興起也好,討喜也罷,這些不過是一時的趣味,他何時真正在意過誰,又有誰值得他在意?
如果在換身體的時候君曜就將此事告訴了他,他或許隻會關注夙承勳打他子嗣的主意這件事,對於她的經曆,他或許連愧疚都不會有。
頂多就是讓他繼續仗他的勢,讓她以後的日子好過些。
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夢,如果不是得知了她對他的心意,對他的關心在意。
如果沒有那個綺麗的夢,沒有那個為逼她說出實情而爭執的夜。
此時此刻的他,會滿心都是她嗎?
他的心,會因為她跳得這麽快嗎?
君曜見其神色稍有緩和,稍作沉默後問:“明白了麽?”
聞言,夙珝抬眼看向他,眸色依舊冷得驚人,好在他的理智並未被怒意淹沒。
“所以夙承勳那些人,是如何得知本王這些事的?為何連你都不曾察覺?”
君曜這些年之所以會時常逗留在幽之境之外,便是因為他。
他的身份不容許被外界的人知道,君曜是他這一族的守護人,他的安全,是君曜的第一責任。
君曜斂起唇角,神色不似方才淡然,“如果我說我也不知道,你信嗎?”
在看到那丫頭第一眼時他便覺著蹊蹺,故才會在離開昭王府後回來調查。
可惜的是,不管他怎麽查,都隻知那丫頭乃二世為人。
對於她是如何回來的,為何會回來,以及夙承勳等人為何會知曉夙珝身上秘密的,目前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夙珝見其不像是在說謊,抿了抿唇,從袖中掏出先前被他劃壞的,小丫頭縫製的那個香囊。
“這是……”
君曜撚起這小小的東西,一開始未反應過來是什麽,待看清上頭繡的那個字後頓時有所明白。
夙珝:“原以為你查這些事需得那丫頭的隨身之物,現在連你都不知情,這件事便得繼續查,我把它留下,以備不時之需。”
君曜笑著看了看那小物件,說道:“不愧是你,萬事想得周到。”
夙珝冷笑,“不過……”
君曜:“不過?”
夙珝冷冷瞥了那小物件一眼,眼中閃過一抹狠戾,“不過或許也不必查,先下手為……”
“停,”君曜強行打斷他的話,正色道:“你忘了你為何會在夙家了?忘了你為何會為夙承勳守江山了?你的靈力還未完全恢複,任務還還未完成,現在對那些人動手,後果如何,你可曾想過?”
又是一連串的問題,夙珝聽得煩,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
“那你要我如何,先前不知此事便罷,如今都知道了,難道我還要忍氣吞聲?”
便是不為他自己,也得為那丫頭報仇雪恨,否則難消他這心頭之恨!
君曜搖頭,“正是因為那丫頭,你才更得忍,別忘了,她現在還不清楚你的身份,貿然對夙家人動手,對現在的你來說百害而無一利,且無論如何,你都得以任務為先,且必須得恢複靈力。”
任務,靈力!
夙珝從未像現在這般後悔過,早知他就不該答應那個老頭子!
君曜被他心裏的話逗笑了,“凡是皆有因果,你自己種的因,自然得你自己去承果。”
夙珝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隨即,他腦中忽而一個念頭閃過。
“等等,”他琢磨著,“我記得你方才說‘她何時命帶鳳星’,意思是,前世的她,命中不帶鳳星?”
“你可算是想到了,”君曜戲謔地看著他,“所以我才說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再想想你的任務是什麽?”
他的任務……
短暫的沉思後,夙珝恍然大悟,頓時忍不住揚起了唇角。
他的任務,庇佑大賢,保大賢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若貿然對夙承勳動手,以他先前的考量,勢必會是一場腥風血雨,如此自然違背了他在夙家的初衷。
但若換一種方式,他不是照樣能完成任務嗎?
“這就對了,”君曜笑道,“上麵下達的旨意是讓你守護大賢,你先前無心那個位置,現今如何想?”
“嗬,”夙珝看著他,冷笑著,“現今依舊無心。”
但若是為了那丫頭,他不介意去坐坐那真龍天子的位置。
“看不出來,你現在已經對那小丫頭這麽上心了。”
君曜讀出他心裏的想法,不由有些忍俊不禁,“先前不知是誰那般絕情絕意。”
夙珝不滿君曜讀他的心,涼涼地瞥了他一眼,“你管我?”
他想對誰上心就對誰上心,既是都懷過他的孩子了,那勢必得是他的人。
便是他現在還不知男人對女人心動是何種感覺,她這輩子也隻能是他的。
再說了,她那般喜歡他,如何還會對其他男人動心,不管怎麽想,她都隻會是他的。
縱使他這輩子都不知喜歡一個女人是何種感受,但有她在身邊,他也不需要再去了解這些東西。
再一次讀了他的心的君曜對這位在戰場上叱吒風雲卻在情場上懵懂無知的爺表示很無奈。
他想,他究竟要不要告訴這位爺,他已經對那小丫頭動心了呢?
算了,還是不告訴了。
男女之間的事,往往都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他不正是因為這樣才未在換身體那時道出蹊蹺之處麽?
就這樣,向來不屑讀人心的夙珝就這麽被眼前的人又給蒙過去了,以至於後來就為喜不喜歡這件事還險些鬧出事兒來。
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說。
“對了,”夙珝想起一件事,“事後的我上哪了?”
他承認自己冷心絕情,卻並非不負責任之人,如何會放那丫頭獨自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不知,”君曜自然知道他想什麽,但無奈的事目前有關這件事的信息他亦少得很。
夙珝不悅地擰緊眉,然想想還是隻得暫且作罷。
“不回宮看看?”君曜見其起身要走,開口問道。
夙珝掃視了一圈屋中的狼藉,無動於衷地說道:“不了,下次再說。”
君曜跟著起身,“下次是何時?”
上回回來是二十四年前,下回,又是多少年後?
夙珝停下腳步,忽而回頭看向他,眉頭輕挑,唇角噙著笑,“下次帶她回來。”
幽之境,他的老家,他頭一次想帶一個人回來。
但在這之前,他要做的,是要她接受他的身份以及將夙承勳屁股底下的那張他從一開始就不屑的椅子拿到手。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回去見她。
她定然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