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真偽,溫柔中絕情
他最好了?
夙珝帶著些玩味,推了推靠在他胳膊上的小腦袋,故意道:“方才還是暴王,現在就最好了,你覺得我該信哪一句?”
雪姝皺皺鼻,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是後麵這句。”
小丫頭這幹脆又純澈的視線夙珝很是受用,可他卻不想這麽算了。
“那不行。”
他有心逗逗這丫頭,唇角微斂,看向鶯歌的視線冷了好幾分。
“既然本王都被說成‘暴王’了,自然要把這名給坐實了。”
汗……
鶯歌內心狂汗,明明方才都沒覺得冷的,這會兒後背竟有些發涼。
“啊?”雪姝看著他俊朗的側臉,懵了。
夙珝以餘光睇了睇她,冷冷地對鶯歌說:“有戚風在,這裏就不需得你了,自己下去領罰。”
冷淡的語氣跟平日裏沒什麽兩樣,卻帶著一股無形的不容反抗的威壓。
他的話,向來是不允有人爭辯的,即便知道他是為了逗弄人小姑娘,鶯歌卻還是很規矩地在道了聲“屬下領命”後起身便要走。
“誒?等等!”
雪姝趕緊起來,一把抓住鶯歌的手臂,然後回頭看向發令的男人,“領罰?領什麽罰?”
她就是句玩笑話,咋還真給罰上了呢?
夙珝懶懶地抬了抬眼皮,很是耐心地為其解惑,“不聽命令,自然要受罰,鞭笞一百挑斷手筋已算輕的。”
雪姝震驚地看著他,無意識地吞咽了一口唾沫,“鞭笞一百就算了,竟然還要挑斷手筋?”
夙珝緩緩側身躺在屋脊上,慵懶地撐著頭,打了個哈欠,“便看在你為她說情的份上減輕處罰,否則當以臏刑方合適。”
雪姝:“臏刑?”
夙珝眉眼含笑,眸光流轉顧盼生輝,皎皎月光為其淺粉色的唇鍍上一層誘人的光澤,然而自那張嘴中說出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
“剝開膝蓋處皮肉,將膝蓋骨剜出或直接打碎,用鑷子將碎骨一點點挑出,再撒上鹽與辣椒水即可。”
剝開皮肉,把膝蓋骨剜出或打碎,還要……
天……
雪姝頭皮猛地一麻,渾身就像有無數隻蟲子在爬。
光這麽想著,她就感覺自己膝蓋處涼颼颼的,忍不住彎腰捂住了自己的兩個膝蓋。
夙珝將她的舉止看在眼底,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衝她招了招手。
雪姝遲疑片刻,很聽話地走到他麵前蹲下。
夙珝撩起她肩前的一縷發絲,放在鼻間嗅了嗅,薄唇微勾,“本王還未見過人骨烹飪,不若便以現成的膝蓋骨為器皿,讓人放……”
猜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麽,雪姝的雞皮疙瘩瞬間掉了一地,猛地一把捂住他的嘴,額頭都開始冒汗了。
她看出來了,他雖在笑,但她從那笑意裏卻看不到絲毫情緒。
他做得出來,真的做得出來。
夙珝眼眸輕抬,拿開雪姝的手後看了看她身後的鶯歌,揚起的嘴角斂了斂,眸光微黯。
雪姝以為他真要讓鶯歌去領這個罰,心裏一急,趕忙道:“不要,鶯歌是為我好,真的隻是為我好,她沒有不聽我的話,你別罰她!”
說完,她回頭看向鶯歌,“鶯歌,你快解釋啊!”
本來“暴王”兩個字就是她一時脫口而出的,要是真因為這樣就讓鶯歌受這種罰,那她造的孽就太大了,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鶯歌看看她,再看向男人,抿了抿唇,卻是並未照雪姝說的做,而是在看了夙珝一眼行了一禮後轉身就走。
雪姝一駭,趕忙起來去拽她,不想卻因剛才蹲下的時候踩到了裙擺,於是她這才準備起來,腳底下就被絆住了。
猛地往前栽去,眼看就要往屋脊的那一側滾,夙珝眼疾手快,長臂一伸,衣袖扇動間輕鬆捉住了雪姝的腰。
由於慣性,雪姝往後栽到他懷裏,眼瞧著鶯歌這就走了,雪姝悔得腸子都青了,回頭一把攥住男人的衣襟。
“我錯了,我不該那麽說你的,她就是為我好,你別罰她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一時不知所措,不知不覺間竟是急紅了眼。
夙珝原就隻是想逗逗她,也好緩解緩解淑妃真正的死因帶給她的壞心情,結果沒想到這丫頭片子竟讓他給逗得快哭了。
然而讓夙珝最為不解的是,瞧著這樣的她,他不僅不心疼,甚至心情出奇般的好,更想欺負她了。
不過考慮到眼下的情況,他到底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輕道了聲“慢著”將鶯歌叫住後,他看著一臉泫然欲泣的小家夥,笑道:“既然如此,就饒她這一回,但……”
說到這他突然頓了頓,眼底的笑意不過眨眼間就淡去了。
“但?”雪姝剛準備鬆一口氣,卻在聽到他這個轉折後再次把心提了起來。
夙珝撫著她的臉,掌下動作溫柔,看著鶯歌的目光卻利如刀劍,啟唇間聲音亦似千年寒冰,“再有下次,決不輕饒。”
言下之意也就是,無論好與壞,但凡是不聽雪姝話的,皆按不服從命令處置。
鶯歌對上其冰冷不帶一絲情緒的眼,心頭緊了緊,頷首遵令。
以她跟了這位爺這麽些年的經驗來看,他最後說的這一句絕不是為了逗弄小姑娘。
隻是讓鶯歌震驚的是,這位爺平日裏雖對旁人不近人情,但對她跟戚風以及跟了他這麽多年的喜貴卻還是寬鬆溫和的。
卻是沒想到現在為了六公主竟然……
不多想,鶯歌不敢怠慢,“是,屬下遵令。”
夙珝以鼻音淡淡地應了聲,而後朝其伸手,“拿來。”
鶯歌微愣,很快反應過來,忙將早備好的人皮麵具遞交到他手中,然後拿著要用的膠暫且退到一旁。
轉而看向麵前因他的話而大大鬆一口氣的人,夙珝唇角輕挑,眨眼間就換了副表情,“看你,額頭全是汗。”
邊說,他邊從自己袖子裏拿出他的方巾給雪姝擦,語氣聽著像是責備,表情看著卻一點兒責備的意思都沒有。
雪姝汗顏,乖乖地就這麽由他給她擦汗,心道也不知道是誰把她嚇成這樣的,竟還好意思說。
當然了,這話也就在心底說說,表麵上她可是一點兒也不敢表現出來。
本來就隻是一句玩笑話,孰知他定要來個坐實,她可不敢再在這時候說出什麽又有可能讓他來坐實的話了。
夙珝把她的心思看在眼裏,失笑,“怕我?”
雪姝搖頭。
夙珝但笑不語,卻在給她擦完汗將方巾往袖子裏放時垂眸,眸中冷厲狠辣一閃而過,再抬眸,卻已溫和一片。
“不是要易容麽?”他將鶯歌給他的小繡袋打開,邊從裏麵拿出人皮麵具邊說,“我來。”
雪姝看他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徹底鬆了口氣,也不矯情,理了理耳邊的頭發就衝夙珝仰起了小臉,“原來你也會呀?”
夙珝笑而不語。
熟練地將麵具展開,側首以目光測了測麵具與雪姝的臉,然後貼合著她的發際線將麵具精準無誤極其貼合地覆上去,撫平展後朝鶯歌伸手。
鶯歌將粘貼的膠水遞過來。
不過喘兩口氣的功夫,夙珝便給雪姝換了臉,最後還跟變戲法似的從懷中拿出了一麵不及他巴掌大的小鏡子來。
雪姝訝異地接過他遞過來的鏡子,借著月光看了看。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第一次折騰了足足小半個時辰的玩意兒到他手上竟這麽快就弄好了。
收起鏡子來到屋簷處看了看,時間顯然不早了,守在屋外的林嬤嬤都打起了瞌睡。
雪姝見狀不再耽擱,跟夙珝招呼了一聲後就讓鶯歌拿上她們早準備好的東西潛入秦婉如的寢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