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縫合,昭王的救命之恩
夙珝淡然自若,先到床前看了一眼夙承勳現在的情況,掃視了一圈屋子裏的太醫們,不怎麽真誠地說:“做得不錯,還有氣出來。”
雖然語氣不怎麽真誠,但看表情倒不像是在嘲諷人。
隻不過跟一臉鎮定的男人相比,太醫院眾人就覺得他們實在過於狼狽。
都過了三個多時辰了,他們使盡全力都隻能勉強維持人的生命體征,內髒的縫合隻進行到了一半,這著實讓人汗顏。
夙珝在手上抹了胰子,一邊仔仔細細地淨手,一邊懶洋洋地跟晏揚等人說話。
“是真不錯,本王向來不說假話,內髒傷得過重,這幾個時辰能把氣吊著已經不容易了。”
太醫們聽著他的話,簡直汗如雨下。
這床上躺的可是九五之尊啊,都快危及天子性命了,他竟然還說得這麽輕鬆。
這也就昭王敢這麽說了,要換成其他人,脖子上的腦袋都不夠用來搬家。
不過,既然昭王都這麽說了兩遍了,他們也隻得訕笑著連聲應著。
夙珝淨好了手,給手上套上了薄膜做的手套,先讓人快速給夙承勳腹腔周圍做了一次清潔,隨意看了一眼。
“開腹是哪位大人?”
站晏揚身後的李太醫趕忙汗津津地回答:“回王爺,是微臣……”
就這簡單幾個字,李太醫的聲音顫得都快打成結了,生怕自己沒做好腦袋就跟脖子分了家。
好在夙珝並沒有說責備的話,相反還懶懶地誇了他一句。
“古書記載的開腹之術不算成熟,你做得不錯。”
李太醫感覺自己去鬼門關走了一趟,差點一個腿軟就跪下去了,“謝王爺。”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夙珝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地用重塑之術,何況他從一開始也沒打算對夙承勳用重塑術。
這事端王是知道的,他最初跟太後提夙珝會醫術時本來也沒想著讓夙珝用重塑術。
左右把人從牢裏帶出來,讓他立個大功,把人從鬼門關先拉回來,接下去的事接下去再說。
夙珝手上飛快,一手拿針一手拿夾子,圍在邊上幫忙的人看得是眼花繚亂。
隻見他不僅把晏揚之前已經進行過精密縫合的線給拆除了,還就這麽飛速地重新縫了起來。
內髒內的血都來不及往外流,那處的口子就已經縫好了。
晏揚真是大開眼界。
正想說王爺醫術著實高明,受教了之類的話,就聽夙珝手上邊動作邊說:“晏大人縫得很漂亮,但若是能再冷靜些便更好了。”
能被招進太醫院的,自然不會是平庸之輩,平日裏針對縫合傷口這類的訓練自然也不少。
隻平時在宮裏,看得最多的也就是各宮主子的風寒風熱等鮮少見血的病症,加之他們用來試驗的也都是些小動物。
用在人身上,可以說是幾乎沒有。
眼下不僅一上來就要處理這麽嚴重的傷,這傷還是在一國之君身上,要是膽子再小些,沒準傷沒處理,自己就先倒了。
晏揚聽出男人是在安慰他,心裏十分動然,看夙珝的目光更是欽佩不已。
就這麽短短說幾句話的時間,夙珝便將傷口縫合好了,還在線頭末尾處打了個精致小巧的結,末了他還將因為這幾個時辰的折騰而受到創傷的其他地方也做了處理。
看看時間,整個傷口縫合以及其他創傷處理的時間就隻用了一炷香時間。
眼瞅著腹腔內的傷口縫合的如此完美,也不再像先前那樣不住地往外出血,整個太醫院的人都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一個個臉上汗如雨下。
做到最後,夙珝扔了針線夾子,摘了手套起身,掃了眼離得最近的晏揚,“外邊兒交給你了。”
這也算是對晏揚縫合技術的一種肯定。
晏揚大駭,隨即迅速調整情緒冷靜下來,朝夙珝道了謝後一刻不耽誤地開始做傷口縫合。
而這一次,因為他的冷靜手不抖了不說,速度也快了不少。
夙珝沒心情在這旁觀,淨了手後就邁著散漫的步子出了內間。
太後等人在門邊等著,他一出去,太後立馬拽著他的手臂不住地說謝。
夙珝對太後還是耐心頗多的,耐著性子安撫了好一會兒後才跟著李楷去換了身衣裳。
夙珝沒讓李楷伺候更衣,三兩下就自個兒換好了衣裳,正準備出去,外麵響起了敲門聲。
熟悉的氣息讓夙珝忍不住勾了勾唇,他也不急著出去了,悠然自在地在坐塌上落座,慵懶地道了聲“進來”。
來人應聲推門而進,進來後便將門給關上了。
夙珝靠坐在榻上,朝來人懶懶地張開雙臂。
雪姝好笑地搖了搖頭,緩步過去後撲進了他張開的懷裏,一頓拱蹭後抬手勾住了他的脖頸。
夙珝低低地笑,在她柔軟的腰上不輕不重地掐了一把,又垂首在碰了碰她的唇。
“剛想著一會兒去找你,你就來了,你說,咱們這算不算是心有靈犀?”
雪姝挪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在他腿上,輕笑了聲說:“算,心有靈犀一點通。”
夙珝輕哂,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她順滑的頭發,看她,鳳眸裏波光蕩漾,“想我了?”
雪姝直迎他視線,沉默片刻後很誠實地點了點頭,“想。”
夙珝的唇角高高揚起,低頭埋進她脖頸處,深深吸了口她身上的香氣,“我也想你。”
濕熱的呼吸噴灑在頸側,那塊皮膚肉眼可見地染上了一層紅,雪姝的耳根子也跟著染了層溫度。
正想說話,就感覺男人在她肩頸處蹭了蹭,然後便抬起頭,神情溫柔地看著她。
“沒事,”夙珝說,“很快就好了。”
雪姝知道他說的“很快就好了”指的是什麽事,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覺得有些不夠,就又在他精致的下巴上親了親。
夙珝噙著笑,望進眼前這雙漂亮的桃花眼裏,有些意動地扣著人的後腦勺來了個溫柔如水的深吻。
到底場合時間不對,兩人隻在屋裏溫存了小會兒便前後出來了,出來時剛巧遇上過來的李楷。
李楷看了看先後從屋裏出來的兩人,然後麵色如常地行了個禮後對夙珝說:“王爺,晏大人他們已經好了,太後讓奴才來尋王爺過去。”
夙珝頷首表示知道了。
再次來到夙承勳寢屋,嬪妃們都被太後以皇帝要靜養給打發走了,太醫們都在外間,收拾妥當的龍床上夙承勳麵色蒼白呼吸虛弱地躺在床上。
夙珝進去象征性看了一眼就出來了,出來時正好聽晏揚對太後說:“皇上已無性命之憂,隻此次傷勢過重失血過多,怕是會等兩日再醒。”
既然已無性命之憂,太後也算是把心放下了。
對晏揚幾人說了幾句誇獎的話,又打了賞便叫人走了,隻留了兩人在永和宮負責照顧人。
沒了那麽多人在,太後自己也放鬆了不少,疲憊地看著從屋裏出來的夙珝,說:“辛苦十三弟了,我這就叫人送你回王府。”
“不必了,”夙珝說。
太後隻以為他要自己回去,結果就聽他說:“戴罪之身,還是哪裏來的回哪裏得好。”
太後一聽,唇角當即就拉了下來。
當然,她的不悅並不是針對夙珝。
“什麽戴罪之身!”
顧及夙承勳還躺在屋裏,太後壓了聲音,但語氣裏明顯透著怒意,“若非他皇叔,他這條命今兒個早沒了,我不準!”
夙珝笑笑,“皇嫂的心意我領了,不過……”
“沒什麽不過,”太後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我說沒罪就沒罪,都道滴水之恩湧泉報,更遑論救命之恩,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說罷,當即喚來李楷,耳提麵命地讓人把昭王順順當當送回昭王府。
這個結果夙珝早有所料,會拒絕,也不過是做做樣子。
既然太後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也就沒再推辭,在深深地看了一眼雪姝後就跟李楷出了永和宮。
躺在床上的夙承勳這時候還不知道,關於夙珝救了他性命的事經過一晚上發酵後幾乎傳遍了整個大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