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奪舍,夙珝的異樣
事發突然,別說鶯歌他們,顯然連虛渺圓道兩人自己都沒料到他們的身體早被人奪舍了。
赤磷族有一法,能在短短一瞬間對修行之人進行奪舍。
說奪舍,其實也不然。
包括赤磷族在內,魔族中人普遍瞧不上人形態。
魔族人一貫自負,在他們眼裏,人族形態乃最低等的形態,他們不屑也不會使用人形態,因此從未修煉化為人形之術。
因此,他們若要化為人形行走在人類中不被人類察覺,他們隻有假冒模仿。
即,趁人活著時將其皮膚剝下,再將此人吞食,如此便能披上人皮直接化成該人,且非修行之人不食。
空燃的兩副人形態都是用的這法子。
這樣的法子與神族化形在本質上就存著區別,神族化形僅憑意念便能化為自己想變成的模樣。
不過,魔族除這個法子外還有一化人形的法子,那便是將自己身上的一部分覆在要化形的人身上。
這個法子的好處便是——
修行之人的氣息會完全掩蓋住魔人的魔性,要化形的魔族人能不斷從這些修行之人身上獲得養分以達修煉的目的。
另外,即便要化形的人遠在十萬八千裏,用此方法化形,他們也能出現在該人所在的地方。
就像虛渺與圓道一樣。
想必空燃早早便將手下的族人身上的一部分鱗片覆在了他二人身上,待兩人身上的修為在不知不覺間被赤磷族人吸食完畢,得到空燃的指令時便對二人進行奪舍。
別看他們身體已被炸得四分五裂,實際對魔族的化形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因為被奪舍之人的魂魄會就此被永久禁錮於魔族體內,魔族人靠著他們的樣子想變人就變人。
所以,虛渺圓道二人至死都不知道他們自被空燃看中的那一刻起就早被放棄了。
魔族之人絕大部分都窩在魔林,先前在計劃應對空燃策略時戚風等人對赤磷一族亦做了調查。
隻讓他們始料未及的是——
經神宮一戰後,有關那場大戰的一切不僅僅是靈書閣中沒有記載,凡是參加那場大戰的魔族妖族的曆史也都被抹去了。
他們隻查到當時赤磷族首領的確率所剩無幾的族人逃離了神宮,關於他們逃到了哪,逃出了多少人等並未獲得明確消息。
甚至幾經周轉,還有消息成赤磷族全族早在四千多年前就滅絕了,又加之他們對那場大戰不甚了解,故有關赤磷族的後續發展都不夠具體。
現在看奪舍了虛渺圓道二人的這兩個赤磷族人魔性如此重,明顯修為高深。
又有天性相對,戚風鶯歌倆人擔心魔氣壁內的情況,何況靜下來的空燃也不知留了什麽後招。
戚風二人不敢有絲毫懈怠,當即率領他們帶來的月靈族暗衛同那些魔物展開了一場山崩地裂般的殊死之爭。
整個半隗坡籠罩在黑夜下的血汙之中,飛沙走石風吹怒號。
那一群群黑鴉時而化為黑霧時而化為青麵獠牙的少年厲鬼,一條條吐著蛇信的蛇在這腥風血雨中化身為一個個曲線姣好勾人心魄的豔鬼。
陰風陣陣血氣漫天,漫山遍野中一陣又一陣鬼哭狼嚎之聲,不過須臾間,這片土地便宛如地獄。
虛渺圓道二人先後發出獸嗥,甩動身後粗壯的尾巴瞬時間山石崩塌巨響震耳欲聾。
風羽帶傷同戚風二人並肩作戰,卻不料被圓道一個強勁甩尾所傷,整個人如斷線的風箏眨眼飛出數丈遠,一路撞斷數棵大樹,最後渾身浴血癱倒在地。
鶯歌見狀心裏一急,與虛渺對招時閃躲不及被其護身鱗片反彈回來的攻擊傷了腹部,被一名暗衛接住旋即再次投身戰鬥。
戚風鶯歌這頭不輕鬆負責魔氣壁的三人也沒好到哪去。
隨著這片地方的血汙氣愈漸濃重,魔氣壁的波動也愈發激烈,他們的陣法不僅不能製止住魔氣壁的波動,相反好似在為魔氣壁不斷地注入新的力量。
“不能再繼續了,”三人中其中一人道,“王上情緒不穩,顯然讓魔人鑽了空子,再繼續下去,我等靈力會被王上吸盡。”
另一人接話:“國師那頭顯然還需時間,沒有淨神的安撫,王上不知何時恢複記憶,我等現如今進退兩難。”
沒錯,進退兩難。
赤磷的目的是將王上送進陣中,會有此魔氣壁,想必也是盯準王上心緒不穩。
照理,不讓王上進陣,他們隻需毀掉赤磷的陣法便是,可問題就在於,腳下一片慘烈,並未有任何布陣的痕跡。
最重要的是,他們並不知赤磷的陣法作用主要為何。
能查到的有關神宮大戰的事太少了,天上天做事也太絕了。
上頭的人明顯設了禁令,不管是事還是人,隻要牽扯到那場大戰,他們幾乎一無所獲,不然也不至於瞻前顧後。
“如此,咱們現如今如何是好?”三人中有人出聲。
話剛說完,魔氣壁破得毫無征兆。
“轟隆——”
驚雷乍起,激烈森白的閃電將黑夜劈成兩半,所及之處瞬時燃氣熊熊烈焰,赤紅的火焰周圍明顯繞著一層淺銀色的光。
戚風率眾人極速躲閃,背著嘴裏叼著風羽的鶯歌立時遠離地麵數丈之高。
守著魔氣壁的三人亦在這驚變中快速躲閃,卻到底還是有一人被傷了靈脈,被另外兩人虛虛接住後與戚風等人匯合。
“王上!”
暗衛中有人驚呼,戚風鶯歌更是呼吸一滯,生怕再見到的主子有個什麽三長兩短。
濃濃的血汙在那道閃電劈下來的那一刻盡數散開,黑鴉也好毒蛇也罷,全都在這道閃電之下化為粉末,隨風消失得無影無蹤。
風馳電掣之下,半隗坡已看不出原樣。
耀眼火光中,男人一身銀甲威風凜凜巍然不動,墨發飛揚掠過他鋒利俊朗的眉眼,精致的臉上是冰冷的笑。
山崩虎嘯中,那道森白的閃電縮小成了他手中的矛。
漫天血雨紛紛落下,卻未在他身上留下半點汙漬,唯有他左眼下的那枚朱砂紅痣豔得刺眼。
什麽魑魅魍魎妖魔鬼怪,在此等絕對的力量下都是枉然。
戚風將鶯歌放下,化作人形來到夙珝身側,“爺。”
夙珝微微斜眸,琥珀色的瞳流光微轉,平靜得有些異常,“她呢?”
這個她問的誰自然不言而喻,戚風頓了一下,剛要開口,鶯歌就上來了,說:“爺放心,公主現在很安全。”
本以為接下來就該說空燃的事了,結果男人還是一臉平靜地問:“她呢?”
他很平靜,平靜得近乎淡然,聲音清清冷冷的,身上看不到絲毫殺戮之氣,連身上的靈息都平靜得如無風的水麵。
漫天血霧及魔氣都被夙珝散去了,他甚至在出來的那一刻便張開了結界。
戚風與鶯歌等人能清楚感覺到從他們體內流失的靈力在結界的保護下流轉了一圈後又回到他們體內,連風羽傷口的血都沒再流了。
他們的王上以一己之力破了他們的困境,還很理智清晰地護著他們。
可在這一刻,所有人都意識到一件極其嚴重的事:他們的王,不正常。
這個不正常具體表現在,他在得到回答後又連續問了三次,然後就再不問了,而是緩緩落於地麵,手持森白長矛輕輕地喊“姝兒”。
鶯歌嚇了一跳,麵容慘白地看著戚風,“不會是……不會是恢複記憶了吧?”
可國師那邊至今沒有一個人過來,說明詛咒還未解除,詛咒未解除,那不就表示……
鶯歌不敢想,猛地抬手一把捂住心口,轉身就往南方去。
戚風將其攔住,道:“這個時候你還往哪去?空燃顯然留著手。”
鶯歌:“可是……”
戚風鬆開她,目光冷冽地盯著不遠處的夙珝,“你我的主要任務是保護王上,即便觸動了詛咒,也勢必保證第一時間將王上安全送回幽之境。”
換言之,淨神也好,六公主也罷,都不在他們的保護範圍,他們也沒有這個能力。
鶯歌默了,短暫的驚慌後再睜眼又恢複了平時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