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楔形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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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山村，章程老媽、趙二叔、李支書等人正坐在章程老家廢墟旁唉聲歎氣。
地震過了，重建又提上日程，這要花一大筆錢，對這種老山村來說，幾乎家家要傾家蕩產。
見章程、歐陽兩人拿回了東西，章程老媽高興壞了，一個勁向歐陽道謝。李支書也鬆了口氣，這臉總算沒丟大。
歐陽去邊上打了幾個電話回來，提議先回十方，章程明白他的意思，要把錢打到趙二叔卡上才放心。中午經過十方時，有銀行已經恢複營業了，畢竟地震時需要大量現金。
老媽到還好，章程在城裏有房，隻是，趙二叔怎麽辦呢？
章程向兩個老人看去，趙二叔很木納，章程老媽坐在一旁吊著手開解他。
啞然一笑，這樣也好！
在章程和老媽的勸說下，趙二叔同意先和大家一起進城，在章程家住一段日子。之前趙二叔見著章程老媽一般是回避，現在女兒走了，家也塌了，確實無法居住。加上地震中見了那麽多生死，也放開了。
章程心念既起，也想著萬一自己不在了，老媽也好有個依靠。
幫兩個老人收拾了一些“貴重”東西，告別了鄉親，皮卡又朝十方駛去。趙曉雲的小車隻好留在原地，現在沒法開出去，等路修好再說。
回到十方，已快到下午五點，兩人馬不停蹄地帶著老人去了銀行辦好了卡，打了錢。章程也把那錢給老媽存了。
趙二叔和老媽又驚又喜，一不小心兩人就變成了巨富，那可是從來沒有見過數目啊，哆唆得不知說什麽好。
歐陽對章程做了個接電話的手式，然後又風塵仆仆地上了皮卡，絕塵而去。
章程暗歎：“這歐陽也是強捍，一宿沒睡又經曆生死別離，狀態還這麽好！”
十方之行，章程更讓歐陽看重，所以才花了大代價讓李大力乖乖把東西吐了出來。
吃過晚飯，等兩個老人睡去，章程悄悄從客廳沙發上坐起來，從包裏拿出那個金碟。
果然更象是碟片，隻是有近一厘米厚，也不是純平，從中部圓孔到邊緣漸漸收薄，章程把它放在桌上輕輕一撥，圓溜溜直轉，一絲聲音都沒有，非常精密。邊緣打磨得異常光滑，如同很薄的卵形。
手感傳來，章程忙找來一個電筒，將光打上去，發力看去，一行比芝麻還小的字映入眼簾。
這是什麽字？比象形文字更簡單，到象是楔形文字，一橫一斜勾畫得很規整，一共是六個字。
據章程老媽講，這金碟是章程太爺爺臨死時交給章程父親的。
當時正是運動，章程爺爺和兩個大兒子去修水渠了，隻留小兒子和老父在家，就是章程他爸和他曾祖父。突然老人就不行了，臨終時叫過章程父親這個十二歲的小孩，把這塊“金壁”和幾十個銀元從土裏刨出來，讓他交給章程爺爺。
兩天後，章程爺爺和兩個叔叔回來奔喪，章程父親就起了私心，隻把銀元交了上去，而把這塊“金壁”留下了。
至於這“金壁”的來曆，章程父親緊張中給忘了，隻說是祖上所傳，等於完全斷了來源的信息。章程老媽經過李大力這事，害怕再出什麽意外，就把這“傳家之寶”正式給了章程。
章程留下了這金碟，裏麵可能有關於那神秘女人的來源信息。兩個圓碟實在是太象了，中間都有一個大孔，隻是材質不同。就帶著吧，說不定那女人招喚時能起作用。
回到家中，才徹底能讓人放鬆。
這三十多個小時發生的事都可以拍成電影了，真是白雲蒼狗，人生莫測。原本無憂無慮的生活完全被打破，才發現那隻不過是鏡花水月的一場夢，世界哪有這麽美好，禍福隨時就會轉換，生命隨時可能終止。事到如今，享受生活終於成為奢華。
人，都是負重前行啊！
四個月，怎麽這麽愁人呢？別人的地震都完了，而我的地震還要四個月才見分曉啊。
頭上有把劍，慢慢落下，要落四個月之久，結果無論如何，總是一件沉甸甸的事情。
不過，錢還不夠，趕緊去掙，一想到這身本事，章程直接做了個絢麗無比的夢。
這一覺章程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來，一入鼻就是熟悉的菜香。老媽在桌上留了紙條，說是和趙二叔出去尋山村進城的老鄉。章程一邊吃著，一邊想老媽綁著手做菜的滑稽，突然醒悟，這不還有趙二叔嗎！
出門先去把鋪子的事給處理了。
到了店裏，幾處貨架倒塌，地上滿是鞋子。把幾個店員都叫過來，宣布從此停業，鋪上的存貨都甩賣了，給大家平分當遣散金。
發過的誓一定要兌現，再說，這都是小錢。
話音一落，引來眾口驚呼。在店員的眼中，生意還是不錯的。但現在章程顧不了這些，也不再留戀，收拾收拾就走了。
地震後，店長躲躲閃閃問了進貨渠道的問題，章程沒有任何保留地告訴了她，原來是幾個店員一看有利可圖，就把假鞋生意接著做下去了。
章程隻能苦笑，正合了那句話存在，便是合理的。
從店裏出來，章程騎上自己放在店上的山地車直奔當地唯一的別墅區而去，丟了電話，隻能用這種原始的方法找人。
在別墅區的空地上，一個接一個的帳篷搭成五顏六色的花。章程很快找到了熟悉的那一朵，隻有嚴鵬她老婆和兩個孩子在，一問，嚴鵬這小子到不怕死，在家呢。
章程騎進一棟法式別墅的院子，放好車，直接推門進去。
嚴鵬是他哥們，這小子特享受生活，什麽好玩玩什麽，茶道、咖啡、美酒、電腦、讀書、電影、音樂、攝像、騎行、跑步、打獵、戶外……總之，你能想得到好玩的，他在玩，你想不到好玩的，他教你玩。章程這輛atx就是他玩剩下送的。
這小子書讀得特多，說起來一套一套的，偏偏做什麽生意都虧。可別人就是命好，老爸有的是錢，索性兩口子專業玩，也不做事了，副業帶娃。一天到晚還忙得很，不是騎車，就是在攝影的路上。
有句話說得好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
章程從小沒父親，一件衣服要穿到袖子短到肘，天生就善於自我滿足，從不羨慕別人。肚子都吃不飽，那有空去羨慕啊。所以從初中開始，這兩個成了好朋友後，也是班上一大奇觀。一個窮一個富，一個矮一個高，一個成績拔尖，一個班上掃尾，在班主任馬老師和嚴鵬他爸眼中每每都是失望。
章程沒把嚴鵬帶好，嚴鵬反到把章程帶壞了。
兩人在班上講吃講玩帶頭作弊抽煙甚至打架，章程也從班長淪為生活委員，然後再墮落成組長，最後被貶為群眾，氣得馬老師臉越來越長。
後來兩人又一同考進了縣高中，據傳是因為中考時兩人前後座的原因。因為嚴鵬一到高中暴露了，成績全班最差，不止，是全年級最差，根本不是入學的水平。
嚴鵬又通過他媽是縣中老師的關係，死活弄進了年級最好的一班，又和章程愉快地當起了同班同學，於是，再次重複了初中的美好生活，搞的班上學風那個汙煙瘴氣啊，氣得嚴鵬他爸去了一次家長會後再也不去了，回來jiu說了八個字：“那不是一般的丟臉！”
好運氣到高考時終於結束了，兩人根本就沒分在一個教室裏考。要不然，章程信心滿滿地說，兩人絕對還會是大學同學，可惜。
其實章程知道，嚴鵬很聰明，隻是不象章程有生活壓力必須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他把他的聰明勁都用到了他的愛好上麵。讀了很多書，很有思想。可惜章程沒給趙曉雲認識嚴鵬的機會，要不然，趙曉雲心目中的學者和思想家立馬就會換成嚴鵬。
來到別墅加蓋的頂樓，嚴鵬正坐在一個大圈椅裏拿本書，驚喜的眼神從厚厚的眼鏡後看著他，驚呼道：“章程？”
嚴鵬開懷大笑地站起來抱住了章程，“你小子電話也不通，敲半天門也沒人開，還以為你地震時拜拜了呢！”嚴鵬比章程高了半個頭，看上去瘦，得益於長期的健身，其實很重。
“在山裏，差點就沒命了。”章程吐了口氣從嚴鵬懷裏掙脫。
“眼鏡也丟了，看得見嗎？”嚴鵬伸出手指在眼前晃了晃。
“勉勉強強吧，坐下再說。”走過去，拉了把圈椅，又給自己倒了杯紅茶，窩了進去。
簡單地編了套說辭，除了紅白發生的事，其它都是真的，隻是浮水而下改為坐順風貨車。嚴鵬沒去過那個窩點，他不喜歡釣魚，也不疑。
兩人把地震遭遇說完，章程從兜拿出那個金碟來，“你看看這個！”
“你發財了，這可是純金的！”嚴鵬把玩一下，猛的站了起來。
“你看看這裏。”章程把那楔形文字指給他看。
嚴鵬看了一眼，又從抽屜裏拿出一個放大鏡，仔細地看了一會才說：“好怪，這怎麽象是楔形文字，五千年前？你小子穿越了！”說完起身往書架走去。
嚴鵬這間書房也是怪異，不僅是書房，還兼臥室、茶室、影音房。三麵開窗，一麵靠牆放了兩排書櫃，滿滿都是書、cd、dvd，象是檔案館，找了幾下，拿了本書又出來。
翻了會書，又對照了幾次，嚴鵬揉了揉眼睛，“這字很象楔形文字，但有些不同，可能是一種變體。”又用手指著書上的楔形文字說：“你看這個頭部，你這個要簡煉些，楔形文字要複雜些，但可以肯定是楔形文字，風格非常相似。”
楔形文字變體，幾千年前西亞的東西！怎麽會跑到遙遠的東方來了？章程疑惑了。
“如果把頭部換成楔形文字的頭，你這幾個字到好認。”嚴鵬一邊對照一邊念出幾個字來，“8”“1”“1”“1”“5”，“不對，1和5之間有空，是個小三角形，這在楔形文字中算是0，因此邊緣這幾個字就應該是811105！”
嚴鵬得意地抬起頭來，“這是個編號！”
章程有些失望，還以為是個外星物件，想不到隻是個古物，那和神秘女人就沒什麽關係了。心中暗歎，喝了口茶。
嚴鵬又抱來一本古玩畫冊，對比著看，一會點點頭，突然又驚呼道：“咦！怎麽可能。”
“你看，從外形上來說，這個金碟象是中國古代的玉壁，但卻不是，中國玉壁中間開口沒這麽大，而且開口處一般要走圓，這個金碟圓口很平直，用途可能不是掛件，到象現代用的砂輪片，隻是開口還要大些，而且邊緣收薄才走圓，你看，更象這塊玉壁。”嚴鵬用手指著一張圖片上的玉壁。
“那還不是中國古代的造型嘛！”章程看不出有什麽不同。
“不是啊，你知道這塊玉壁是哪來的嗎？”嚴鵬叫了起來。
章程一怔，看向嚴鵬，隻見他口形誇張，一口一個，神秘地說出三個字來。
“三！”“星！”“堆！”
“三星堆其實不是外界宣稱的古蜀文化，它比同期的中原文化要領先得多，也比四川以前出土的戰國文物要先進，而且沒有傳承。它的造型和花紋與後世完全不同，就象是在中華文化初期，大地還是一片草原時，三星堆率先開出一朵絢麗的花，然後突然就沒了。也沒有文字，至少公開的文物沒有文字，如果三星堆和兩河流域掛上鉤，那時間上是對得上的。”
嚴鵬口水暴濺地侃侃而談，章程卻有些出神，如果這東西和那女人無關，就可以拿去賣，肯定能換不少錢，那老媽養老錢就足夠了，如果自己有幸不死，說不定自己也會過上嚴鵬一樣的幸福生活。
兩人南轅北轍地想著，正當嚴鵬大談特談青銅器的冶煉技術時，章程冷不丁地問了一句：“如果拿到文玩市場去賣了，你覺得這東西能賣多少錢？”
“什麽，賣？！”嚴鵬瞪大了一雙小眼睛，“這可是無價之寶！它的文化價值之高是無法估計的。”
“我是認真的！”章程一臉無奈地看著嚴鵬。
“你老實說，這東西你是從哪順來的？”嚴鵬盯著章程。
“我對天發誓，不偷不搶沒揀沒拿，是我家祖傳的。”章程認真地回答。
“好吧，我一慣相信你，這次隻好信你。隻要是真的古物，這，這價值可就高了去了，如果拿到香港市場，至少得上億吧……”
章程隻覺得空氣為之一緊，巨大的幸福感從天而降，忍不住想發抖，“真，真的？”同時一把將那金碟搶回手中。
“但需要專家鑒定一下，要不我拍幾張照片放到幾個專業網站上去看看，看能估多少錢？”看著金碟，嚴鵬連咽幾口口水。
“好，盡量保密！”章程順口就答應了，他壓根沒想過這一舉動會帶來多大的麻煩。
“我翻牆出去繞幾圈再發，沒人知道是誰發的，哥哥的技術你放心。”嚴鵬說。
就在嚴鵬變著角度拍照時，電話響了，章程一看是歐陽，連忙接起來。
感覺歐陽遇到了事，聲音很冷靜、陌生，“章程，我師姐出了點事，你，能不能來幫我一下？”
還有歐陽搞不定的事？章程有些納悶了，“什麽事？”
“我師姐失蹤了，有些麻煩，可能還有點危險，我，需要你的幫助。”
章程呼了口氣，這才安定又有事了。歐陽的口氣更象是懇求，能讓這個一慣談交易的人出口求人，看來這事絕對小不不了，而且不是明麵上能解決的，歐陽的背景可是驚人。
但自己很難拒絕，才欠了金碟這麽大的人情，而且，歐陽還是自己的金主呢！不容多想，章程隻好答應。歐陽安排了人來接，他隻須原地等著就行。
給老媽編了個要去和歐陽談生意的幌子，又聽了一堆注意安全之類，章程掛了電話有點出神。
這身本事，是得做些事才行。
“嘿，這一億元你可收好了！”嚴鵬拍完照片，拿著那金碟在章程麵前晃。
章程把金碟收進包裏，又覺得有些不妥，這要是弄丟了咋辦？這東西一下子身價這麽高，左放右放都不合適了。求助地看向嚴鵬，嚴鵬哈哈大笑，從房間裏找出一段很結實的繩子，從金碟圓孔中穿過，打了幾個死結，然後重重給章程掛在頸上。
“這下行了吧？”嚴鵬滿臉戲謔。
“好多了好多了，這下放心了，還是老兄有辦法！”章程把那金碟塞進領口，重是重點，但身上帶著上億的財產，整個人都感覺高大上了。
章程想起這次來的另一個目的，大概把歐陽和趙曉雲的工作說了，隻說自己找了個新工作，帶隊探險為主，但把地點隱去了，想從嚴鵬這拿件野外用來防身的東西。
“比你賣假鞋收入還高？”嚴鵬疑惑地搖搖頭，“怎麽就不能安安心心地做個賣假鞋的好商人呢。”說完走到一邊打開一個保險櫃，從中拿出幾個物件來。
一把匕首、一架手弩、還有一把槍。
又是槍？章程不禁苦笑，這些東西以前都沒見過，想不到這家夥水這麽深。
“笑什麽？我隻是給你展示一下而已，這是汽手槍，打個鳥可以，以後你那邊有好玩的必須把我帶上。”嚴鵬兩眼一翻，把那槍拿開放好。
“這東西還可以用！”嚴鵬拿起手弩示範了下，拉上弦，地上放兩包舊撲克，對著一射，“得！”一聲，兩包撲克竟被射透。章程拿過來看了看，還是大了些，不好收藏。
放下弩又拿起那把匕首，抽出來一看，隻見那匕首四寸來長，渾身烏青，隻有刀口處發著寒光。刀尖微翹，手把隻是油光發亮的普通木頭。手上掂了掂，手感舒適，好似完全在你掌控之中。
抬眼一找，正好四、五米外牆上有一個靶盤，一抬手，那小刀刷就射了過去，“砰！”的一響，直直插在靶盤上紋絲不動。
“我的牆！”身後傳來嚴鵬不滿的叫聲。
一個多小時後，章程坐在一輛小車的後排，手裏把玩著那把“英吉沙”小刀，嚴鵬說是從新疆淘來的古物，那小子吹噓說花了大價錢，現在無償讚助了。虱子多了不癢，欠嚴鵬的多了，章程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能還。
又去成都，人生真奇妙，這兩、三天經曆過於豐富了吧！先是身臨絕境，然後殘廢，後來又焦慮、悲哀，再後來又天賜神奇，現在又是身家巨萬，摸摸掛在胸前的金碟，錢也不缺了。
這過山車的感覺，總結起來，好似增加了十年的人生曆練，早知道如此，就多一些人生的曆練，何必躲在十方這個小地方。
哎！現在才知道什麽叫男人，隻有經曆風雨的人才能叫男人，可惜！早知道多好！
心態一調整，對當前的事便充滿了向往，“每次曆練隻會讓我強大！”
章程堅信這一點。
必須強大，才有機會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