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塵寂
“龍珠！”
“地球之心？”
章程喃喃道，眼中一片迷離。
章振易一軲碌爬起來，“師父！”
“沒事了！”章程回過神來，輕微運轉左旋宇力，胸口傷口飛快在愈合。
章程沒有多說。世上還有很多未知的東西，但此後要時刻小心才好，不要輕易丟了性命。
玄天飛船在洋麵上停留了小許，又射出一聲空爆，化作一個小點飛遠。
一個月後，風魔島。
這座螺形的小島離風族很近，最高的山頂上有一座純用靈石堆建的高大“靈台”。
孟川已經很老了，而且虛弱，但他依然堅持每天在靈台上修煉。
盡管這對他已經無用。
作為一個修煉者，孟川不算成功。同期的道門老祖都在衝擊大乘了，而他卻準備在這裏等待最後時刻的到來。
不能飛升，修煉者最終隻有死路一條。哪怕有長生石相助，也無非是把時間延長而已。
孟秦每天都來看望爺爺，給他送飯，同時陪他聊天。
今天的孟川比往日多了些神采，飯也全吃完了。
放下碗筷，孟川問道：
“秦兒，你進到金剛中期了嗎？”
孟秦收拾好東西，讓仆人先下去，展衫坐下回道：
“快了，爺爺！我天天來陪你修煉，覺得長進挺快的。”
孟川蒼老的頭顱輕搖，“你應該出去曆練，而不是守著我這個老頭子，這樣進展會很慢的。你父親去仙族時，你該跟他一起……”
孟秦打斷了孟川：“爺爺，你忘了，我當時一個人去人族找姑姑時，曆練可不少呢，現在我就想跟你學嘛。”
孫兒的心意，孟川自然明白，心頭一暖，笑了：
“我這個野路子，教不了你什麽。最終你還是要拜個名師才好。前些天，他們從婠靈城帶回的消息說，你章叔叔是無極大神轉世，現在正在三目族，不如，你去尋他吧。”
孟秦一喜，卻想起孟川塵寂在即，哪裏舍得離開，一時悲從中來，又怕孟川看出，慌忙俯身揮手掃飛幾片落葉。
孟川看在眼中，卻繼續說道：
“我這一輩子，稱得上是朋友的，隻有你章叔叔一人。他可是個修煉奇才，比我高出很多。你的資質不差，看我的麵子，他一定會收下你。到時，就算你不能衝擊大神，也至少會進到化虛，那樣，再加上你姑姑，咱家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返回人族了，再不怕道門那老東西……”
這話稍長，孟川說完，劇烈地喘起了氣。孟秦慌忙上前給他拍背。
孟川卻抬頭遠望，蒼老的臉上慢慢浮出燦爛的笑容。
“是玄，是玄天飛船，他來了！他來了！”
眼中精光四射，一把握住孟秦雙手，臉因為興奮而脹得通紅，激動道：
“秦兒，記住我的話！記住我的話！”
孟秦不明所以，“爺爺，你怎麽了？”
孟川卻突然頭一昂，眼神一直，隨即全身一軟，倒在孟秦懷中。
嚇得孟秦大叫：“爺爺！爺爺！”
孟川臉上帶著笑容，眼望長空，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道：“湘兒，湘兒啊，我，不怪你了……”
隨即，眼神漸漸渙散而去。
“爺爺！”
孟秦悲聲大起。
人族一代名修，風魔孟川，終於走完了他的一生。帶著對女兒孟湘無比的眷戀，塵歸塵，土歸土，塵寂而去。
如果，沒有“迷天渾沌大陣”裏一年的損耗。如果，章程能早來一刻鍾，孟川可能都不會死。
然而，人生沒有如果，修煉者也沒有如果。
晶亮的靈台之上，孟秦抱著孟川放聲大哭。
片刻後。
玄天飛船帶來的空氣波動，讓綠林吹響，掀起了趕來仆人們白色的衣衫。
玄天飛船一收，章程師徒飛向靈台。
天眼裏早看清發生了何事，盡管自己死過一回，但章程的眼淚還是不停地湧了出來。
當時未能把酒言歡，再見已是陰陽兩隔。人生，總是要留下遺憾嗎？
孟川已換上了潔白的壽衣，孟秦領著仆人跪在麵前，神情恍惚。
章程師徒落地，章程快步走上前去，一下跪在孟川身前，聲音已經發顫：
“老兄，無極來遲了麽……”
章振易心中愧疚，默默跪下。一路上，他得知了孟川和師父所有的趣事。
在人族不打不相識，一起遊曆翼族，出生入死，又一起闖蕩風族，威振風族十八城，助孟川打下風魔的名頭……
如果不是自己事先沒搞清龍珠的情況，冒昧拿出影響了師父，憑師父左旋宇力功法的神奇，孟川何至於老死！
章程將孟川冷硬的雙手捧在懷中，收了左旋宇力。孟川已生機全無，就是左旋宇力也回天無力了。
再也控製不住感情，眼淚簌簌流下。
晴空萬裏，碧海一青螺。
風魔島上一股白煙直上雲端。
遵照風魔身前的遺願，章程用三昧真火送了老友最後一程。
發著白光的三昧真火，將靈台和孟川很快燒得一點都不留。
人生，終化雲煙。
在島上給風魔守靈了三日，章程仿佛老了許多。
人生代謝雖不能避免，但這次，感觸最深。
自己一路趕來時不斷想象，風魔在自己左旋宇力下重返舊日容貌，兩人又把酒言歡，重闖先天界。哪知，竟隻晚來了一刻，美夢破碎。
孟川比上世的無極年長，當年帶給章程的何止是友誼，更是很多的教誨和經驗，是一個良師益友。
可惜，現在身負絕世神功，卻不能救他一命，隻能報答在他的後人身上了。
章程看向身旁跪著的孟秦。
經過此事，孟秦又成熟了不少，顯得有些少年老成，章程不由得心中憐愛。
想了一下，中氣一吐：
“孟秦，你爺爺臨終前說的話，你都忘了嗎？”
孟秦緩緩轉頭看向章程，“章叔叔，我沒忘，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章程神色一肅，一站而起，厲聲道：
“那你還等什麽！”
孟秦一咬牙，轉身麵向章程就跪下，一鞠到地，朗聲道：
“小子孟秦，願拜無極大神為師，請章叔叔收我為徒！”
這不倫不類的叫法，差點把章程惹笑，卻依然板著臉說道：
“看你是我老友之孫，我便收下你。但從今以後，你要勤加修煉，更要多多曆練，才能不負風魔之名！”
孟秦心中歡喜，卻不明白章程‘不負風魔之名’的意思，但看章程一臉嚴肅，又不敢多問。連忙磕頭行那拜師大禮。
一旁的章振易見了，大漲見識，暗暗佩服自己師父。
玉不鑿，不成器。章程對孟秦的冷淡恰恰說明他對孟秦期望之高。
果然，除了最新版的《太上無極經》，章程竟然把乾坤圈傳給了孟秦。
看著章程輕描淡寫地說：“沒什麽好東西給你了，就傳你這乾坤圈吧……”
章振易震撼不已，他是知道乾坤圈的。在路上，章程給他演示過，這是自己師父僅次於玄天飛劍的先天至寶。
隨後，章程為孟秦傳功，用足了三個時辰。
走出島上閉關石窟，孟秦脫胎換骨，從金剛初期一步進到了出竅初期。
孟秦顯得更年青，狂漲的功力讓他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
衝章程和章振易一抱拳，“師父，師兄，我想去試飛一下！”
章程點點頭，“去吧，由慢到快，不要貪多。”
孟秦拿出風翼，裝在腳上，頓時啟動。
隻見落葉飛卷，一道旋風生成，立刻將孟秦帶到空中，那風又猛然增大，化作一道彎曲的龍卷風，托著一身虹光的孟秦越飛越高，最後竟上了百米高空。
出竅期的風翼竟能飛這麽高！
孟秦高興得飛來飛去，又直衝向海麵，刹那將海水卷起，形成龍吸水的奇觀。
水珠飛散，虹光生出，遠遠圍觀的仆人發出了聲聲歡呼。
孟秦到底年輕，禁不住得意萬分。
正高興中，突然，一道白光從島上射來，正擊中腳下風翼，將那風翼瞬間打得粉碎。
水柱一落，人便往海中墜去。
島上仆人發出幾聲驚叫。
章振易大吃一驚，連忙去看章程。
卻見章程臉現怒容，正慢慢閉上額上的第三隻神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