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章 制符
濼國在凡人眼裡，是大縱朝廷內，一個獨立的諸侯國。
兩千年前，大縱皇帝縱馬天下的時候，一個好兄弟和皇帝一起拼殺，在皇帝成就霸業后，南方富饒三郡被封給了這個好兄弟，讓他做了並肩王。
但若是真正修真界內的人士，則是可以知曉，這事絕不是這麼簡單。當年大縱王朝開國皇帝的那個好兄弟是修仙者。修仙者本就不慕皇權，但考慮到了解凡間因果，就讓自家無靈根後輩受用這塊封地。
這裡是濼芒山，山上有一個靈脈，而該地一個修仙家族坐落在這裡，家族姓氏是「左丘」。其家族祖上據說是有金丹期的老祖，當然，這個修仙家族是掛靠在了燭明宗這裡。
值得一提是，凡人世界中大縱王朝將南方三郡分出去變成濼國，這背後緣由，也是和修仙界這個投靠燭明宗的修仙家族有關。
衛鏗抵達了這裡后，很快就見到了當地散修，哦，那是因為衛鏗的優秀靈覺，察覺到了濼源山上下的修仙坊市，整個坊市坐落在山體的靈氣余脈上。
在凡人眼中，這片山巒常年瀰漫在一層霧氣之中，進山獵戶走著走著，就突然發現者自己昏迷在山腳下。同時偌大山野見不到什麼豺狼虎豹。
但這裡是整個大縱朝西南散修們的最出名的坊市。
該坊市是由「茶，酒、湯」三位都是築基期修士共同主持。其名號也是與其擅長技藝的相關，「靈茶」「靈酒」「靈湯」。
這三個都是修真百藝的旁門，與那些正統「丹」「符」「劍」相比，完全是偏門中偏門，當然，與「蟲修」「毒修」這種強大攻擊的旁門相比，這種偏門散修又平和的多。
這也就是濼山上的左丘家族中能任由這三位散修在這小靈脈上開設坊市的理由。
說起來，修真百藝各有各的價值，但是隨著天地靈氣衰弱，那些價值過於單一的修真技藝面臨傳承問題。
例如丹道這一脈，由於是最適應當代修士，有關「恢復法力」「恢復精血」「突破修為」的各種需要，所以被大量修鍊者選擇輔修，「丹道」傳承是不成問題。但事實上丹道是各種修鍊的最優解嗎？
論恢復法力，「靈酒」要比靈丹要好，丹藥除非上品的。裡面多少都含有一絲丹毒，連續嗑丹恢復法力，經脈會出現撕裂疼痛，而靈酒就好多了。
論溫養法力，靈茶最佳。靠著丹藥提升法力，多少有點雜駁，但是靈茶中的輔助增長功力，就溫和很多。
要論療傷：湯劑最佳。因為無論是治療虧損，還是解奇毒，都要細細的調養，否則會留下瑕疵，丹藥療傷是對創損處硬塞靈力修補，服丹的修士都發現，一粒丹藥入腹，洶湧澎湃的靈氣直接灌滿筋脈，必須得運氣調理才能發揮功效。而湯劑靈力則是溫和很多，同時會拔出病理，無論是中毒，還是虧損，都有著良好調元功效。
但現如今顯然不是上古修真盛世了，修真界早就沒有細細的分工。丹修這萬金油可以包打一切，其他修真百藝就和其同質競爭中被放棄了。
現在也就是那些有元嬰老怪坐鎮的門派的會多少養一些善於「靈茶」「靈酒」「湯劑」修士，當然大多數時候，這只是高等級修真者的愛好，例如元嬰老祖晉級無望后，總要研究一些，聊勝於無。
旁門技藝缺乏立足點，左丘家族看似是大度，允許三位散修開坊市，其實打的算盤很精妙。對於散修們來說，缺乏鬥法手段，聚集在三位築基期旁門手下，又被刻意導向這些旁門雜藝，有助於左丘家族弟子們外出歷練時買到這些便宜物品。
…衛鏗：哦，就是類似地球那邊，全球化分工那種操作，玩剪刀差。…
衛鏗進入坊市后，租了一個房子，五塊靈石租一年。隨後呢，衛鏗扣扣索索，快速計算自己還能花多少靈石。
衛鏗現在不缺靈石，先前自己舔包的那位死於「天譴」的半人半禽傢伙，是個築基期。
衛鏗將他的大部分東西，埋在了某個地方，過了好幾年後，才打開了他的儲物袋。當時是害怕那裡面有什麼「鬼物」玩奪舍，穢物反噬。
那儲物袋裡差不多有一千多個靈石，其中還有兩三顆靈力明顯就比一般靈石要高。
現如今衛鏗自己開始覺醒「尋寶天賦」，一些埋藏較淺，大概只有五十丈內的靈石，衛鏗也都撿到了二十三枚！
練氣期巡靈鼠，探取靈物是靠著修士用飼靈丸這類事物引誘，才出來辦事，至於有意識的增強能力，畜生是沒那個靈性，只能靠著覺醒。
衛鏗的「靈覺」在這幾年通過數據分析，有意識正向積累，早就比巡靈鼠強得多，而且用法也不僅僅是「尋靈」
衛鏗預計自己應該是初級修真者中非常有錢的。
但是，衛鏗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出格」。出於財不外漏！衛鏗只是一點一點露出來。
事實證明，衛鏗還是露富了，進入坊市內拿出了五塊靈石，已經引起了各種關注，隨後又拿出了兩塊靈石去購買了四百張符紙，一本符文真解，至於所需要的制符的顏料，以及符筆，衛鏗自己都有。
衛鏗購買了這一切后，幾乎是在所有人目光下，返回了居住所。
後來衛鏗知道，那些大門派的入門弟子，練氣初期每個月的靈石福利也就是一枚靈石，練氣中期是兩枚，練氣高級是四枚，就這樣的待遇已經讓散修羨慕不已。很多練氣散修在坊市內一年內都攢不到三個靈石。衛鏗一次性甩出了十個，不下於在近古時代工資四五千剛入職的大學生面前，隨手掏出來兩三萬的零花錢。
一頭鑽入自己坊市后，衛鏗開始鑽研研究靈氣。
說到符筆，雖然必須是需要靈狐這類的皮毛作為筆尖，靈木作為筆椽（大筆如椽）。
至於其原理呢，靈獸皮毛上面天然的管道，會導引靈力如同匯聚到筆尖，這一道道壓縮靈力凝聚在尖端過程中，就會形成多條弦波動。這些波動線隨著筆落形成成迴路，就形成了暫時穩定閉環，即符文。
搞清楚原理后，衛老爺的思考就不拘泥「符文真解」的定式符文。
思考是考慮的很偏，但是衛鏗初期上手都是很保守的，一筆一劃的試，爭取把所有成功操作經驗全部學會。然後再朝著各種自己存在「錯誤率」的方向試探。
這些「錯誤率」高的方向，有的是是可以增加靈符穩定度，但是減少威力，而有的是增加威力，但是畫符損耗增加。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衛鏗在朝著南邊來的途中，逛過一個個城市，路過街邊的一些古玩市場時候，會發現一些難以損壞的法器殘骸。
漫長的歷史中，修仙者鬥法是很常見的，他們鬥法壞掉的法器，就會流入凡人界，進而被收藏起來。而對人間來說，這些破敗的殘片有那麼百分之幾是可以利用的，有的會被當做寶劍裝飾，有的會掛在樓頂當做瓦片，甚至，衛鏗還見到過，某個法寶上的釘子被凡人們撿到，釘在了棺材板上。
衛鏗的符筆，筆桿，是撿來的一根「箭桿」，衛鏗發現這個箭桿的時候，已經是嵌入在山中石頭中。
杆子是雷擊柳木，裡面有著完美的能量線路貫穿。
而筆尖毫毛呢，衛老爺自己養出來一縷頭髮，選取均勻的段落製成了筆尖。
如此這般，衛鏗就構成了自己這一支專屬符筆。
當然，制符是需要靈獸的血液作為靈力穩定劑，衛鏗在購買符紙的時候讓商家送了自己兩瓶，當然這些都是最初級妖獸靈血。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衛鏗算好了天時，在一天早上，面朝太陽一口吸入了大量朝露。這種進食方法已經是衛鏗每日必須功課，這日復一日的吸取日、月之氣，也就使內息比世上凡間王朝中那些所謂先天高手的碌碌之輩強悍的多！
先天真氣這是一種，連先天武者面對修真者時自己都不自信的力量，因為據說就算先天武者，也扛不住一個小小的火球。
衛鏗在反覆把握后，確定先天后期的真氣結構較為脆弱，擋不住靈氣的能量結構。遇到后就如同冰雪消融一樣。但是這個先天真氣可以用來中和靈術操作失誤后的不穩定。這個用處就大了，例如制符，煉丹都需要容錯率。
…提高容錯率的方式還有很多，但大多數浸淫修士都不一定能有衛鏗這樣觸類旁通…
在畫符文之前，衛鏗選擇了天象最好時候，開始調節身軀穩定度，根據有些符文師的情況，大概在每天刻畫符文幾百張后成功率會大幅度下降。
一開始這種成功率降低似乎是玄學。但是深入研究，整個符文勾勒的時候，說到底靈力穩定是來源於自身，當自身在刻畫了幾百次后，熵積累到一定程度無法穩定，符文當然是無法確定。
江湖上那些少年們，在第一縷暖洋洋的內息在體內流動時，大部分剛入內勁的武者，對內氣的期望是，讓它壯大，再壯大！能夠爆發更大的力量。
而衛鏗要求則是「契合」：與身體運動契合，與每日朝夕契合，與四季周期符合，與天地星辰輪轉契合。
這幾年下來，衛鏗真氣已經不怎麼壯大，卻越來越快！那一縷縷先天氣流已經能如同子彈一樣在體內來穿梭，變成了，能如同子彈一樣驟發，同時又能驟停！
可以說，衛鏗現在軀體相對於那些舞刀弄槍的先天，就是精密車床。
…其實衛鏗這不能膚淺的說是修武，而是屬於修元…
在臨時住所中，衛鏗靈覺感應到時間良好，自己對韻律規則逐漸熟悉，衛鏗開始畫符文。
符文必須得畫出來，這個是沒法耍小聰明印刷出來的。這就好似晶元，必須得光刻機刻出來，而不是做一個烙板烙印出來。因為每一筆筆畫，都要意來引導那「一維線」能量路前進，然後最終完成閉環周期過程。
整個仙道正宗，自古以來多少天才，衛鏗是中人之姿，只能沿著他們努力的方向，不斷補漏，用更多努力補出來。
在房間中，衛鏗全神貫注，開始落筆，筆尖上靈力匯聚，開始形成了「靈力聚焦」的點，這個點落在了材料上，隨後，開始了「一維」線條，落筆過程，這條「一維度」能量活性一直是來自於筆尖的靈力灌入，灌入一旦消失，整個線條的能量會瞬間崩壞。
但萬幸是，這實戰中第一張符，隨著筆尖收尾和起始點完美閉合，衛鏗的首個符文凝結成功后，三維靈氣頓時二維化，當游龍一樣靈氣波動在符咒上凝結時候，衛鏗嘖嘖稱奇盯著符紙，彷彿看到一個大美女跳入進入了紙張，成了畫卷一部分。
先前衛鏗在系統中推演了無數次，在下手過程中就必須要成功！
當然，這樣的成功在衛鏗眼裡還有改進餘地，整個節奏可以更快一點，筆尖的能量蓄積可以更加凝聚，且靈獸血這種穩定劑如果再少個三分，成本就可以更好控制。
於是乎，衛鏗的制符文流程，就如同核彈實驗一樣，第一次核試驗成功后，就開始根據基礎數據不斷精簡流程。
在第三十六次，和第七十二次的時候，兩張符文構建失敗，其中一個直接廢掉了，而另一個符文結構畫錯了，補救多用了三分之一的原料。
隨後衛鏗對這種一級符文開始得心應手起來。逐漸開始增加能量細節，
例如火球術，衛鏗複合上了一丁點的木增術，這樣能讓火球術存在著沾染性質，（這是汽油燃燒彈的概念），再如同最難的冰錐術，衛鏗在其內部結晶內增添大量冰針，可以有集束彈的效用。
衛鏗開始琢磨這些符文經驗，以及手中越來越嫻熟的感覺。
在符道上，被修士們稱作為「靈感」。此時衛鏗制符的速度，絕對是天才級別的。
但用衛鏗這個中人之姿話來說，都是數據資料對能量的總量，以及發展順序的研究到位，以及一個個細節步驟千錘百鍊，那麼上手學的很快。
衛鏗：用近古時代的話來說，經費，人員，政策到位，科技就給你整到位。
衛鏗每天只是做符文一個時辰，不是其他時辰做不了符文，而是身體周期性調理，讓這段時間工作效率最高，完成洋洋洒洒符文後，體內精氣神可以輕輕鬆鬆調節，剩餘時間可以做別的事情。
儘管每天只做一個時辰，四百張符還是在三天內全部做完了。
在第四天後，衛鏗走出了自己的小巷子，直接帶著貨返回那個店。衛鏗這才確定這家店鋪名字叫做「致物閣」。
店鋪裡面剛好有一男一女兩個修士，正在等待，哦，他們坐在一旁貴賓閣。
衛老爺沒興趣在那裡喝茶，就如同男生逛超市，從大門到貨架櫃，直線的路程一樣。
衛鏗當即來到，賣符文紙張那個柜子，敲了敲門：「老闆我來進貨。」
櫃檯上的是一個練氣三階的學徒，一個機靈的十歲小孩。當然了，這店鋪也是有美女招待的，但那不在櫃檯上。此時衛鏗靈力修為呢，由於先天真氣的遮蔽，一直是壓制在了練氣初期，但是實際上衛鏗是練氣六重（而且是全屬性）。
這位練氣學徒說道：「這位，道友你，這是？嗯？上次符紙，你都？」（他本想說浪費完了，但是剎住了嘴）
衛鏗看著這個小心翼翼的小娃娃，不禁有了捉弄的想法。
衛鏗：「都用完了，進貨，給我四千張初級符紙，三十瓶一階妖獸的血液。」
這位學徒頓了頓：「道友，你這要的量太大了，而且，這可是五十個靈石，你…？」他想要看一看衛鏗的靈石。
衛鏗：「你們這接受，以貨抵貨吧？」
學徒道：「當然的。」
衛鏗：「那就好，」說到這，衛鏗如同暴發戶一樣，打開了儲物袋，掏出一疊一級符文，就如同百元大鈔的一捆的那種，當然掏出來時候，一股懾靈壓力讓櫃檯上的學徒當即一個踉蹌。
符文在修真界中就是進攻型的子彈，掏出了一大疊，怎麼說呢，這就是類似於在美國槍店鋪中，搬出來了上彈鏈的班用重機槍。
衛鏗狐疑道：「這個量，你做不了主嗎？」
這個學徒眼睛盯著衛鏗這些符紙，從符文紙張形質上，他是清楚的，這就是他們賣的紙張，而當時賣的也就四百張，現在全部都在這裡！這就意味著，制符率九成以上？他意識到了一個可能——「符修」。
「慕夏，你去準備靈茶。」這時這位掌柜聲音從後堂傳來，給對招待衛鏗的小學徒解了圍。
然而衛鏗則是促狹：「慕夏，我不喝茶，在旁邊待著。」
這個小學徒微微一僵，衛鏗對他笑了笑，然後突然甩給了他一塊靈石，這位學徒陡然一僵。衛鏗：「看你有緣，去吧。」
這種見面就賞給了一塊靈石，衛鏗固然是看他有眼緣分，當然呢，更是，要體現自己現在的神秘，這個店鋪現在是有其他人的。
店鋪掌柜是位女修，這位掌柜坐在店鋪內，她對面前正在招待的兩位家族修仙者稍微欠了身，表示先要處理衛鏗這邊的生意。然而那位左丘家族修士也似乎對外面有了興趣，跟著要走出來。
…衛鏗：我要是選擇煉丹的話，出了這個門，就要考慮如何脫身了。…
女修說道：「小女子，清瑤，這位道友剛來三友坊市，真的是不可貌相。」
衛鏗被女修熱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最近比較忙，不約，把生意做完吧，我要制符的材料。」
這店家女修：「能驗一下您的符文嗎？」她翩然而來，讓衛鏗迎面聞到女子香。
衛鏗迷迷湖湖：「可以。」
這時候一旁，左丘家族的那位青年起身：「這位道友，清瑤掌柜，如果不介意的話，能讓我參與否？」
衛鏗陡然一陣怔立刻緩過神來，看了了他一眼，心中略帶謝：「道友有興趣，那自然可以。」（衛鏗感覺到自己剛剛好像是著這店家的道了，堅決不承認自己定力低）
這時候左丘家族另一位女修也說到：「道友是符修嗎？閣下如果有空，能否在府上坐坐。至於您這批貨，我加一成價格。」
鍊氣期初級法術的符咒，在市面上兩塊靈石的價格。這在市面上並不稀奇。
可是在多少散修鬥法傳言中，雙方鬥法到最後一口氣時候，往往一張符咒成為壓死對面的稻草，這讓買符是氪老的不二法門。
而靈符市場上，各個店家在低級符文上考量的最重要要素，就是「出貨量穩定」，低級符文的有效力度只有八年。在每三年一次獵妖，亦或是獎勵築基丹等試煉的時候，市場需要大量符文，那時候價格會暴漲一倍。所以以這位家族女修以當下價格加一成價，是示好。
清瑤不悅道：「薔絢妹妹，這是我的客人。」見到衛鏗屏住呼吸后，她倒也沒有再用剛剛那伎倆。
衛鏗打斷了爭論，對著店家道：「眼下這筆生意先定一下。」
衛鏗很有商業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