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歸雲
他們就停在那裏，背對著我，前方就是浩瀚的雲海。
人在自然之中，隻是微小的點綴，不具有什麽存在感。但正因為有如此差別的對比，才更顯現出了這份畫麵的震撼，讓人不禁看的著迷。
“喂！怎麽光在那裏發呆？趕緊過來，好不容易才等到。”亞美回過頭來，衝著我喊到。
沉浸在這副畫麵中的我突然被驚醒。
“是呀！快點過來，花這麽大功夫爬上來，不就是為了這個，不看可就虧大了。”業人也揮手招呼到。
“又說累？”亞美轉過頭衝著業人喊到。
我心中十分不願，但還是起身，慢慢地挪到了他們旁邊，與他們並排站立。可是他們兩人卻貼的格外近。
群山、樹木、深穀皆已不見，隻留幾座高聳的青峰微微露出尖。整個空間鋪滿了厚厚的雲絮，正在緩慢流動、翻騰。天地間隻剩下藍白色，與地球的顏色不謀而合。
讓人感到已身處異界之中，似乎整座山都已升入仙國。
往前踏出一步，便是通往天宮之門的路徑。循路走向天雲相接的那一端，聳天的金門一定會赫然雲端之後，讓人激動不已。
“喂！寶輪，你在幹什麽？”我感覺到業人伸來的手，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往後拉。
亞美也被嚇到了，雙手托著臉：“寶輪，你在想什麽？就那麽直直地走過去？”
我這才回過神來，看著他們，呆楞了好一會。
我想了起來，剛才的我確是出神了。我不知道我想要幹什麽，隻覺得隻要走過去，就一定可以到達某處地方。那裏。。。那裏一定有著什麽。
如果不是業人拉著我，我現在可能。。。。。，現在真是不敢想像。
“我不知道，我應該是太入迷了。”我搖了搖頭。
“但是剛才的你簡直像是被抽了魂一樣。”業人一臉擔心地看著我。
“別說了，我自己想來都有些害怕。”
“我還是扶你到後麵坐下，你最好不要太接近這裏，也不要再盯著看了。”業人拉著我，把我帶到了我們剛才坐的地方。
我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亞美也跟著後麵過來了。
“你真的沒事嗎？”亞美一臉擔心。
我沒有回答，隻是點了點頭。
“亞美，我們還是早點回去。”業人轉頭對亞美說。
“嗯。”亞美的口氣並不是十分地情願。
“聽話，下到石道就有燈光了，手機也會有信號，這樣就用不著這麽著急了。現在快接近下午二點了，我們應該馬上出發。“
亞美輕輕地點點頭，但人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而業人已經開始收拾背包了。
我覺得有些內疚，“你們不用為了我，這麽著急。”
“寶輪，你不要多想。就算沒有什麽事，我們此時也該下山了。而且亞美當初也答應了，看完了就走，現在約定要實現了。”業人邊收拾東西邊不時瞄向著亞美。
“可沒看幾分鍾就走？”亞美開始有點不高興。
“你還要怎樣？任性也要有個限度。”業人這會的表情有些嚴厲。
亞美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我有點看不下去，說道：“那這樣，臨走之前，我給亞美拍幾張照留念吧，這也費不了什麽時間，手機也比較方便。”
亞美聽到後馬上認同地點點頭，嘴角上揚，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微笑。我們又同時看向業人。
“可是剛才。。。。寶輪你不能再靠近了。我感覺不太安全。”但業人這時也停下了收拾東西的手。
“沒關係的，我剛才隻是傻了。這次我們離懸崖遠一點。”
“倒底好不好？”亞美滿臉都是期待的表情。
“唉！為什麽你們女人總是這麽不聽話。”業人把三個包挨次放下，登山杖也放在一邊。說完自己坐在了包旁邊，伸出手來，做了個請的手勢。
“太好了，就拍幾張，一定會刷爆朋友圈。可惜沒有帶我的那架超級相機過來，不過現在的手機也還行。”亞美蹦蹦跳跳，開始活潑起來。
“能讓你拍就不錯了。”業人小聲嘀咕著，不過這時亞美已經在前方擺好了準備姿勢了。
我也向前走了一點，找到了合適的距離。拿出手機，調出相機模式，把鏡頭對準亞美。鏡頭裏雲海襯托下亞美的小小身影，十分仙氣。
我拍了幾張，亞美都覺得不太合格。她又重新擺出了各種不同的動作與姿態，總之拍了不少。
“你們可以了吧，還沒拍夠嗎？亞美，你別靠懸崖太近，還是往回再退一點。”業人在後麵喊到。
我回過頭無奈地對業人聳聳肩。
“快了，快了，真是無事催死人，再拍幾張就收工了。“
“我看你這一時半會是沒完了，從早到晚老是在浪費時間，我如今是一點也不敢相信你的保證了。算了，我還是到後麵小廟裏先看看情況吧，以防萬一，看這天氣不太好的樣子。”業人站起來拍了拍屁股。
“好呀，想的還挺周到，你快先去看看吧。”亞美邊說邊不忘擺姿勢，連業人那邊都顧不得看上一眼。
“看你這個迫不及待的表情，巴不得我不在這裏。不過可先說好了，等我回來的時候，我們背上包馬上就走！馬上！這回可是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業人抬起手指著亞美說道。
“行，就這麽說，等你回來我們就走。馬上！”亞美學著業人的口氣，‘馬上’二字語氣特別重。
業人一臉無奈的表情，沒再說什麽，扭頭往小廟的方向走遠了。
“礙事的人終於走了，真像個管家婆。”亞美看著他的背影，小聲地說道。
接著又眨了眨眼，笑對著我說道：“我想到幾套更美的姿勢，寶輪我們繼續！”
我點點頭。看著亞美向懸崖邊移動，走到了有大片花叢的地方，基本上已經很接近邊緣了。
於是我也跟著向前了幾步。她慢慢地在花叢中坐了下來，腿伸直，右側身體對著雲海，左側向著我，雙手撐地，頭往後仰。
“寶輪，快幫我拍呀！”亞美扭過頭來催我。
“好。”我抬起手機，對準鏡頭裏的亞美。
接著亞美又擺了幾個姿勢。她大字型地攤開躺在花叢上，頭發散開來。但這個要站著從上方拍才行，可這樣的拍攝，需要距離很近。如果要連雲海也包括進去，這個角度還真不好找。
也許她也想到了這些問題，又或者顧忌剛才的事，不想讓我離的太近。於是馬上又換了個姿勢，隻見她側臥在花叢中，左手支起托住臉，麵向著我，修長的腿隨意地伸著。
底鋪花叢，背有雲海。鏡頭裏亞美的確很美。在豔麗花叢與純白雲海的襯托下，像下凡的仙女。
就在我剛想按下拍攝的時候，突然在亞美的頭上方附近躍出一個黑影，非常迅速朝亞美的臉部下去。
在這安靜唯美的氣氛中，這意外讓亞美受到了驚嚇，本能避讓、扭動、掙紮，也不過數秒的時候，她一下翻了出去。
我一時手足無措。接著趕緊扔下手機，回頭看到不遠處擺放的登山杖，馬上跑過雲撿了起來，衝了過去。
根本無法考慮其他的問題，腦子一片空白，心髒咚咚作響，腿有些發顫，跑的路線歪歪扭扭。
“亞美，快抓住！”我來到懸崖邊緣，把登山杖盡量伸了出去，同時頭也伸了出去，但本能使得身子還是不敢太過於探出。
隻看得到亞美的頭頂，在微晃動著，還有她抓著花叢枝的手，大片的花已被她帶離原地，垂向懸崖。
亞美的頭動了動，隻能看到她的一點點額頭，她勉強伸出另一隻手抓住了伸到她旁邊的登山杖。
“亞美，你不要說話，不要著急，一定要抓緊，我現在就拉你上來。”我開始向後使力。
可是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根本無法把拉動她半分。
一個普通輕瘦女孩的體重有這麽重嗎？這重量像是一具結實男人的身體，如千斤墜一樣，在反方向上總是和我拉扯，作對、唱反調。
我就這麽吃力的拉著，手已開始不聽使喚，感覺快堅持不住了。
突然間我一屁股後仰地跌坐在了地上，下麵的石頭硌的屁股痛。我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抬起手中握著的登山杖，前端一節已從折疊處斷開，不見了。
我的手開始發抖，趕緊起身趴在懸崖上查看。在剛才亞美在的位置，我什麽都沒看到，隻有淩亂的草和花叢還在一旁掛著。
雲海依舊靜靜慢慢地在翻騰，仿佛剛才的事情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草堆這時微微作響，我嚇了一跳，慢慢向響聲處望去。從裏麵慢慢踱出來一個影子，我仔細看去。是那隻貓！那琥珀似的澄淨的眼睛在直勾勾地望著我。